春宵苦短日高起，誰家新燕琢春泥。
只可惜現在正值七月酷暑的開頭，並不是春季。
孟川家屋簷下的嘰嘰喳喳的也不是燕子，而是新世紀前曾被列為‘四害’的喜偷食打穀場曬糧的一窩小麻雀。
春宵苦短？
日高起？
對孟川來說更是不可能。
日子隨著眼睛眨巴眨巴的就這麼從身邊溜走了，孟川覺著自己沒歇多長時間，悄無聲息的空心菜就又要第三次上市。
天氣越熱，空心菜生長越快。當然，那種不講道理的四十度往上能熱死人的天氣除外。
距離第二輪空心菜上市才十五天，七月初至，空心菜再次成熟。
原二十畝加上第二輪承包田的十畝地，這一次共三十畝地空心菜。
雖然是剛進七月，但一大早天氣也能上到二十幾度。所以，在徵詢了大部分菜販的意見後，為避免大家原地等待批發會熱得難受，孟川將批發三十畝地空心菜的時間提前了二十分鍾。
與此同時，各種防暑降溫的物品如冰水、風油精等也都在田邊時刻準備著。
被僱傭挖菜的興揚村民對提前工作沒有任何怨言，為了少頂著毒辣的太陽，夏季裡農民都是四五點起就忙農活。
現在比之前提前二十分鍾，四點二十到場就行，這是夏季正常作息時間，完全沒問題。
最主要的是，孟老闆為此還特地加錢了。
一早上多拿二十塊錢，採摘完菜還能到自家地裡再忙活一會，美滋滋。
就是……
可惜只能拿三天。
孟老闆的生意，實在太好了！
“你們說，孟老闆這菜是怎麼種的？一天出十畝地的貨，兩萬多公斤的菜，能堆滿四五個我家屋子，真是嚇死人嘞！”
一些興揚村民將最後孟川指定的一畝地空心菜採摘完，坐在田邊暫歇，小聲議論著。
在他們不遠處，是一堆他們早起壘好，現在卻正在以肉眼可見速度，快速減少即將變成成小土包的空心菜‘小山’。
“沒個金剛鑽，怎敢攬這瓷器活？好好的沒風吹日曬的坐辦公室的班不上，卻回來曬得跟黑鬼似的，肯定是早有成算啊！”
“想當初咱還笑孟川曹興，回來種田是發痴。依我猜，當時人家指不定怎麼笑我們不懂呢？”
“這大學生讀過書，就是不一樣！”
人們總喜歡將一些自己無法解釋的東西，歸於自己未涉及過的領域。
其實讓孟川來說，沒有土地簿，他屁都不是！
創業整兩個月以來，從選種、到播種、到收穫、到上市，中間還有大量的學習，孟川基本天天都是辛忙到半夜十二點睡，早五六點就又得爬起。
相比於付出這麼多努力，孟川說這話好似有些妄自菲薄。
可從進入社會後，孟川就明白，努力真的不算什麼！
相對於其它成功因素來說，努力很多時候其實並不是排在第一位，甚至連第二、第三位都不是。
只要進入社會你就會知道，家庭背景、人際關係等等這些外在條件，很多時候比得上你一年甚至一輩子的努力。
所以，依靠土地簿怎麼了？
孟川根本不是妄自菲薄，他這是驕傲，無比驕傲！
藉助外在條件又如何？
你能我也能！
而土地簿，卻是只有孟川一人能夠藉助的外力。
這是他的本事！
別人，沒有！
若不是土地簿，孟川雖可能還會包田種菜創業，但絕無可能有如今這般成功。
很明顯的事實孟川不想否認。
不過，那又怎樣？
孟川他如今就是成功的，在很多人的眼裡，他已經成功了。
平均下來半個月賣一次菜，一次就是十大幾萬，一名二十四歲的年輕人，近乎白手起家，一個月三十萬，你還想要他再如何？
要知道，二十四歲一個月三萬，別人可都得豎起大拇指狠狠的誇一句牛比了。
孟小妹現在看自家大哥的目光都是帶著崇拜的。
原二十畝第三茬空心菜，加上新增十畝地空心菜。
輕輕鬆鬆的，三天時間全批發出去，二十五萬元人民幣又入賬了。孟小妹數著手機資訊上的那好幾個零，都覺著自己有些暈眩了。
但是，孟小妹仍然沒有忘記……
要紅包的優良傳統。
“哥，紅包！要小數點前面至少四個零的！”
孟小妹攤開手在孟川眼前笑成了一朵燦爛的向日葵。
對於小妹如此簡單的要求，孟川自然是……呸，想得真美！
拿著工資還要至少一萬的紅包，孟川很想揪起他小妹的臉看看，人是怎麼就能做到這麼厚臉皮的？
……
“孟老闆，你這菜賣得也忒快了吧！看樣子，明兒沒得賣我不用來了？”
一名瘦矮商販將空心菜壓滿小卡車車倉，轉頭跟孟川抱怨道。
這時候，他旁邊一名騎著電動三輪貨車的商販頓時不樂意了，“王小五，你丫的還好意思說！不是你們這些開卡車，一天運個七八百斤的，孟老闆的菜至於三天就批發完？！”
“就是，這麼多菜王小五你賣得掉嗎？勻點給我們唄！”有另外商販幫腔道。
“去去去，想得美！都是拿孟老闆菜的，我賣不賣得掉，你們自己心裡沒點比數？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誰讓你們開小破三輪的，活該！”
王小五嘴上也是絲毫不饒人。
雖然知道眾商販是在開玩笑，但孟川以防萬一還是趕快上前打圓場。
“大家不要爭，都是我的錯，是我們供貨量太少。大家夥放心，我很快就會再包田，以後貨肯定越來越多！”
“這樣，之前不是有人說要我開放二百二十三畝地蔬菜的訂貨嗎？明天早上六點到晚六點，有意向的直接來我家，如何？”
孟川最後丟擲一張未來支票安慰道。
“這話對頭！”
“孟老闆，說好了啊。明天我至少一畝地，不管你種啥！”
“我四畝！”
對於這些口頭約定，孟川也就一笑了之。
如今不見到真金白銀，沒有白紙黑字，孟川對於這些商販的口頭約定是一個子都不信。
孟川可不是剛開始那時候了，有第一次跑銷路的經驗，他可不敢再信口頭約定。
尤其是那個說不管你種啥的人，孟川用腳指頭想都知道，沒經過市場考驗的農作物比如生菜，那人頂多敢訂購個一分地的量，多了絕對沒有。
畢竟孟川算是新入行，商販也都精明，在沒嘗試的情況下，不可能相信孟川能將各種不同種法的蔬菜都種好。
但，這已經不錯了。
新菜農，沒讓人嘗過的蔬菜就有人預定，放眼泰市，也就獨此孟川一家！
將商販都打發走後，曹興與孟清芮也收拾好東西圍了過來。
“總算結束了，這三天天天凌晨四點就起的，真不是人過的日子！”曹興搖晃著瞌睡的腦袋道。
孟川沒好氣的幫忙接過曹興手中的電子秤，“有錢賺你還抱怨，你這純粹就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嘿嘿。”
曹興得意一笑沒有反駁。
“話說，以後地越來越多攤子越鋪越大，不能一直只我們仨賣菜吧？人手不夠來不及的。”曹興問出了一個當前很迫切的問題。
孟川之所以提前二十分鍾賣菜，除了躲過高溫原因。
還有一點，一天十畝地的批發工作量，相比之前增加了一倍。若不提前，他們沒法在菜市場開市的六點前批發完畢。
這要是耽誤了商販賣菜時間，大事雖沒有，但總歸不好。
而往後攤子越來越大，就比如接下來新增的二百多畝菜田蔬菜上市後，就不是只提前批發能了事的了，三個人忙成陀螺也不可能趕出商販每天要求的發貨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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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僱人唄，找那些知根底的老實人，能記簡賬能看秤就行，其它還能咋辦？”
對於曹興的問題，孟川給出了一個也是唯一的解決方案。
…………
今日的第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