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慢慢過去,當太陽西下之時,眾位神修的靈力也已經耗幹,他們是已然盡了全力了。至於將空中火湖之中的所有天地之火收入鼎中,他們是從來不敢奢望。
收了功,林祐正疲憊道:“該回去了。”
這時,四散的弟子們也都聚攏了來。廣微尊者身邊的一名弟子取出一張靈符,在空中搖了搖,明殊便在耳邊聽到了幾聲鐘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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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殊心中猜想這應是傳音符的一種。
之後不久,一群白鶴就落到了他們身邊,領頭的白鶴上坐著的仍舊是那名五德峰的弟子。他拱手道:“各位宮主長老辛苦了。”
幾位宮主長老先上了白鶴,等飛出之後,剩下的弟子們才爬上白鶴,準備離開。
明殊跟在青陽宮弟子們身後,正想要跨上仙鶴,卻不妨這時有人從自己身旁經過,狠狠地撞了自己一下。明殊被撞了一個踉蹌,轉頭一看,不是莊妙之還會是誰。撞了自己還不罷休,她嘴角輕揚,眼神輕蔑,一副看不起人的姿態。
明殊心道,不過是小孩子玩鬧,不予計較。正要不理,就在此時,忽感覺有些不同,胸前似乎輕鬆了不少。
明殊一探——她的石卵不見了!
明殊抬頭一望,視線正好和莊妙之挑釁的目光相對。
莊妙之手裡舉著一個做工粗糙的布袋子,冷笑說:“你也配拿鳳羽?”
開啟布袋,卻見裡面只有一塊石卵。莊妙之轉頭冷冷看著明殊,問:“鳳羽呢?”
明殊抓緊了仙鶴的脖子,習慣性對用微笑面對莊妙之。同時,餘光掃過四周,她是最後一個青陽宮弟子,剩下的就都是朱明宮的弟子,見她們二人在說話,沒有人敢過來過問一下。之前在四宮宮主的視線之中,莊妙之不敢招惹明殊與謝雲川,而現在,他們都不在了——明殊竟然大意地讓自己陷入了困境。
“鳳羽不在我手上。”她早就給了謝雲川,莊妙之不敢去找謝雲川,只能尋自己的麻煩,這時候,莊妙之手裡託著石卵,輕佻地上下拋弄,從來淡定冷靜的明殊,竟然忍不住緊張得聲音都微微變調了,她試著用平靜地語氣說,“把它還給我。”
莊妙之嘴角一絲嘲弄的笑,看了看手裡的東西,說:“一塊破石頭……我還以為是什麼珍貴東西,你竟然這麼寶貝地掛在胸前……”
莊妙之話還沒說完,趁著她不注意,明殊腳下突然一動,向著她衝了過去。就在明殊手要碰到石卵的同時,莊妙之向後一退,輕鬆轉身躍上仙鶴,騰上半空。
明殊雖然看著冷靜,甚至還帶著笑,但是莊妙之卻感覺到了不同。從前明殊似乎什麼都不在乎,只有將她氣得無可奈何的,可是這一次,莊妙之覺得明殊麻木的微笑的臉出現了裂痕——她在意自己手中的這枚石卵。
頓時,莊妙之感覺到了難以言喻的快意,她得意大笑:“讓我看看這石頭裡面是不是藏了什麼好東西。”
說著,抽出自己的劍,一揮劈下。
莊妙之的劍可是靈器級別的法器,削鐵如泥不在話下,明殊不知石卵是否能夠承受,臉色大變。
莊妙之的劍在上面一碰,只一聲沉悶的聲響,莊妙之的劍竟然被彈開了。再看,那石卵上竟然什麼痕跡都沒有留下。
明殊心中
頓時一鬆。莊妙之沒有錯過明殊難得的表情的變化,喜道:“原來你很在乎這個東西嘛……既然這樣,我也幫幫你,幫你探探這東西到底是什麼做的,竟然連我的靈犀劍都劈不開!”
說著,眼神一恨,將石卵托起,口中念:“起!”
語落之時,在她手中就升起一股赤色的火焰。
莊妙之竟然用自己的丹火來焚燒石卵!要知道,大部分法器都是用丹火煉造出來的,法器都無法抵抗丹火,何況一顆脆弱的石卵。
明殊捏緊了拳頭:“住手!”
莊妙之見明殊失態,更是肯定了這石卵在明殊心中的地位,哈哈一笑,加了火,更用力焚燒。
“明殊,你害我得不到寶貝,我也要毀了你的寶貝,這樣才公平,對不對?”
不管公不公平,明殊現在都不想去想了,她的目光直直地看向石卵,此時她仿若覺得,在石卵被焚燒的同時,她的內腑也要被人焚焦了。
但片刻後,莊妙之的笑容消失了,她“咦”了一聲,收了丹火。
石卵竟然還是紋絲不動。莊妙之已經加大了火焰,這樣程度的丹火,就算是靈犀劍,也該被燒出一道焦痕了。
明殊一眼看去,見自己的石卵仍舊完好無損,心中是難免驚喜。
莊妙之冷冷地看了明殊一眼,心中一轉,忽笑了道:“我還不信了,就毀不了你這破石頭。”說著,目光轉向明殊身後。
明殊身後的方向,就是火湖之火落下的方向。青霄派的神修能力有限,只能利用祝融鼎的神咒收納一部分的天地之火,而剩下的,就只能讓它落到五德峰上,被濁氣沾染。
這個時候,五德峰中間的小盆地就變成了另一個小的火湖,中間的天地之火明滅閃爍,五德峰上的土石是專克這火的冷土,在它之上,天地之火過不了幾天就會全部散去。
明殊立刻就明白了莊妙之的意圖,天地之火是世間最猛烈最灼熱的火焰,怎麼也不可能抵得過天地之火的灼燒,就算石卵的殼再堅硬,那也是殼罷了,而幾天,已經足夠將這樣一顆石卵燒得什麼都不剩下。
莊妙之盈盈一笑,仙鶴騰身飛起。明殊再也無法冷靜,她回頭奔至仙鶴身邊,跨上仙鶴緊追上去。
在火紅如血的火湖之旁,莊妙之停下了,她扭頭對著明殊一笑,手指一鬆,放下了石卵。
莊妙之的靈力託著石卵前進,看上去就像是石卵自己飛向了火湖。
明殊不管那麼多,駕起仙鶴就衝了上去。
莊妙之在後頭哈哈大笑。
沒有莊妙之的阻撓,仙鶴飛行的速度達到了最快,明殊向著火湖俯衝下去,只盼著能在石卵落入火湖之前將它截下。但不管怎樣,卻不可能快得過莊妙之的法術。
在離火湖還有十丈遠的地方,仙鶴感覺到天地之火焚滅萬物的可怕威力,由於懼怕,它尖鳴一聲,死命地扇動翅膀後退,生生地停下。明殊被前進的力道一拋,從仙鶴背上被甩了出去。她像是顆沒有力氣的石頭一樣,被重重扔在火湖旁的鳳梧木上。
莊妙之在後面發出放肆的大笑聲:“明殊!你就去找你那塊破石頭吧!”
明殊的眼睛死盯著前方,看著那石卵落進了火湖
之中。火液飛濺起,像是血一樣把它淹沒了。
在同時,明殊感覺自己的手失去了力氣。她無力地放開了自己抱著的鳳梧木枝椏,從空中掉下。
明殊落在它的枝葉上,數層樹枝重重地打在了她腿上。
落到地上後,明殊慢慢爬起身,瘸著腳往火湖邊去。火湖紅得發豔,站在鳳梧木下,火湖旁邊,火焰在明殊眼中閃動。
那石卵伴著她已經這麼多年了,明殊有多少個寒冷得難以入睡的夜晚是捂著它度過的,要是個死物,或許明殊還不會這麼傷心,可誰讓明殊學會通靈之術,誰讓明殊感覺到它還活著……這樣屈辱地失去,明殊心中絞痛,甚至覺得是自己親手扼死了它一般。
明殊的臉映著火光,光影交錯,神色難明。她喃喃對自己道:
“一,喜怒不能形於色,若是被人察覺你的真實心思,被人抓住了破綻,就是你任人宰割……”要不是自己當時表露出了對石卵的在意,莊妙之也不會對石卵下狠手。
“二,寧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小人的底線你無法預料,不能直面得罪小人,否則後患無窮……”明知莊妙之是個小人,自己就該敬而遠之,當時與謝雲川合計,也該想出一個更婉轉的辦法。
“三,忍得一時之氣,換得百日無憂,不能因一時之氣而與小人作對,審時度勢,當忍且忍……”要不是自己當時忍不下這口氣,非要讓莊妙之不舒服,也就沒有後面的事情了。
“四,有仇不報非君子,今日之事,我必將百倍千倍地討回來!”
想到這裡,明殊嘴角慢慢勾起一個笑容,她對自己道:等著火湖退去,就把石卵的殘渣找回來。
太陽不久之後就落下山了。
時間慢慢過去,火湖一往後面退一些,明殊就上前一步,沿著火湖邊緣慢慢地尋找。
對於明殊來說,時間過得特別的緩慢,慢慢地,月上中天,已經是午夜了。
而這個時候,明殊也早就已經疲累不堪。
明殊的靈氣耗費得特別多,她陷入隱微之術的狀態,抱著還能感覺到石卵氣息的奢想,一步步慢慢尋找。此時,她的氣力所剩無幾,只能暫時躺倒在一棵鳳梧木下,慢慢緩上一口氣。
在疲憊之中,明殊很快就陷入了昏睡。
不知道過了過久,明殊忽然驚醒。
即使是陷入了昏睡,明殊也並沒有失去敏銳的感覺,何況這個時候她剩下的靈力極少,正是用隱微之術感覺生靈氣息最敏感的時候。
她被驚醒的原因是——有人來了。
明殊小心地掩飾自己的行蹤,慢慢地用自己的感覺移動,遠離來人的方向。她很清楚,這個時間,作為非五德峰掌門直系的弟子,她是沒有資格留在五德峰的。而明殊也並不清楚擅留五德峰會造成什麼後果,最怕的就是這後果從來就沒有人知道。
只是,就在明殊抬腳的同時,明殊感覺到了奇怪的事情,對方前進的腳步,突然停下!
緊接著,就向著明殊而來。
明殊立刻就知道,自己被發現了。
明殊匆忙撤了自己的隱微之術,收回靈識,飛快地往前方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