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京城裡出現了兩種截然不同的言論。
一種是說，我不過是藉助九公主為臺階，成了馬貴妃手下的家奴，做任何事都是馬貴妃耳提面命，實質是傀儡而已。
另一種是，我跟馬貴妃之間，發生了不可告人的男女不倫關係。所以備受重用，權力很大。
這些都是假的，我讓線人們怎麼說，他們就怎麼說。
人的信譽和名聲，都是江湖上口口相傳出來的。
當京城所有的江湖人都以為我是無能者的時候，事情就好辦了。
九公主酒後失言，遭到馬貴妃禁足，被關在我住的院子裡。
看著這一切發生，我彷彿變成了看電影的人，不著慌，也不動氣。
“七公公召開秘密會議，商討反抗馬貴妃，建立聯盟，守地自治。”
“七公公聯絡南極仙翁和牛爺，也聯絡三司十二官，行動越來越快。”
“七公公聯絡了大畫師——”
終於，我看到了最有用的內容，那就是京城第一的畫像大師——金手指。
馬貴妃曾經說過，一旦有人聯絡金手指，就證明事件的導火線引向了“最後一課”。
那是一幅巨大的畫作，長度十二米，高度三米，完美記錄了一次超級大佬們的群體集會。
這是一次具有劃時代意義的集會，其中隱藏著一個超級秘密。
在汴梁城的時候，關家三姐妹、金先生、柴老伯等人，都偶爾提及這幅畫。
畫作共有五個版本，藏在京城的是原版，其它四個都是翻版，收藏於英、法、日、俄四國的國家博物館裡。
“七公公聯絡大畫師，邀請他吃飯，被拒絕。”
“七公公準備了一份厚禮，黃金千兩，加上京城裡最美的交際花尤嘉玲，送到了大畫師府上。”
“大畫師已經收下，讓送禮的人稟告七公公，可以做朋友。”
聽到這個訊息，我忍不住笑起來。
大畫師對京城名妓尤嘉玲垂涎已久，七公公投其所好，當然能夠拿下。
馬貴妃那邊電話通知，讓我火速過去。
見到馬貴妃，我感覺到她的情緒非常不錯。
“好戲馬上開場了——”
馬貴妃站在窗前，握著銀剪刀，修剪一盆茂盛的茉莉花。
夕陽落在她肩頭上，給她的背影蒙上了一層曼妙的光環……
我從來沒有失去警惕性，她是猛虎，不是羊羔。
任何人到她的會客廳來，都是為了人物，而不是絕代的美色。
“葉天，七公公真是有趣，你只不過是放出一些似是而非的假消息，他就坐不住了……唉，這些人啊，徒有虛名，讓他們佔據京城大好地盤，簡直是浪費。”
修剪完成，馬貴妃把掉落的花瓣仔細地收拾起來，放進茶葉罐裡。
如果有人第一次見到她，看到她的動作，會錯誤地以為，她已經歸隱山林，不問世事。
實際上，修剪茉莉花的過程，就是她重新劃分京城局勢的步驟。
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不謀一域，不足以謀天下。
“讓七公公再活幾天？”
“完全取決於貴妃。”
“我要讓他永遠活下去，比南極仙翁活得更長，哈哈哈哈……”
馬貴妃笑起來，我明白她的意思。
七公公太愚蠢，有這樣一個巨大的擋箭牌在那裡，吸引江湖黑白兩道的注意力，馬貴妃就可以悄然無聲地做很多事，卻不會引起其他人的關注。
“好好審閱那幅畫，找到唯一的叛徒，然後秘密絞殺，斬草除根。這是一件大事，辦好了，你我都能雞犬升天，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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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貴妃壓低了聲音，面向東方，抱拳拱手。
京城這麼大，能讓她如此恭恭敬敬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八賢王。
我沒有提出任何問題，尤其是一些不過腦子的傻問題。
人與人之間講究默契，很多話不用說到底，我就已經知道馬貴妃要的是什麼結果。
關於那幅畫，我看過所有版本的照片，完全一模一樣，分不出真假。
尤其是儲存在巴黎聖母院的那一幅，因其儲存手段完備，顏料色澤沒有一點損耗，看起來栩栩如生，比原版更賞心悅目。
如果從平面照片上看不出端倪，那就只能身臨其境，去看看原畫。
我相信自己有好運氣，哪怕只有一絲破綻，我也能在電光火石之間，找到想要的內容。
誰也想不到七公公竟然如此愚蠢，把自己的意圖完全亮出來。
京城的黑白兩道都在看笑話，尤其是馬貴妃，遇到這樣的敵人，簡直可以做夢都笑醒。
“葉天，這些昏庸的老人不能除掉，有他們在，我們做事更方便。”
現在旁邊的大屏幕亮起來，播放的全都是七公公那邊的秘密片段。
能夠獲得這些影片，證明其公公身邊有太多馬貴妃的眼線，根本沒有什麼秘密可言。
現代化的高科技手段，已經讓京城裡的戰鬥變得如火如荼，只不過七公公他們都老了，只相信面對面的談話，不相信其他通訊手段，這就難免造成資訊落後。
“葉天，看清楚那幅畫，剩下的事情就交給你了，剷除叛徒和內奸，這就是上面的意思。”
我知道肩頭的擔子很重，但我沒有一點點恐慌。
要做大事的人，如果連這些小事都做不完，怎麼可能跟馬貴妃一起闖蕩天下？
只有九公主那樣的人，遇到小小的挫折就酗酒鬧事，最終導致滿盤皆輸。
幸好馬貴妃沒有完全依靠她，不然，一步走錯，全線潰敗，那種後果是任何一派江湖勢力的大佬都無法承受的。
我在馬貴妃的府邸裡面坐了很久，各地的訊息不斷的傳來，每一次都讓馬貴妃喜上眉梢。
七公公以為聯絡上了大畫師，就已經萬事大吉，實際，這正是他厄運的開始，他能夠拿出大筆的黃金和京城名妓，其他人也可以。
如果某個人容易收買，最終就變成了數量之爭。
七公公收買了他，同時他又被別人收買，最終導致七公公的所有計劃建立在流沙之上，根本不可能勝利。
我默默的在本子上做記錄，把七公公的所有軟肋全都找出來。
過去三十年，他已經在京城裡構建了一個大家族，七個女兒、四個兒子。
到了第三代，仍然有二十五個孫子，二十八個外孫，這些都是讓他牽掛之處。
一個人的羽翼再廣闊，也不可能覆蓋那麼大的地方，保護所有人，那麼，只要選擇其中一個子女作為進攻點，七公公就完了。
他最大的錯誤在於，既然身在江湖，就不應該像普通人那樣追求開枝散葉，締造家族名譽，這完全是南轅北轍的事。
闖蕩江湖的人最好是光棍一條，別人沒有任何破綻可以進攻，才能保持百戰不殆。
我來到京城就是屬於這種情況，不會牽掛任何人，甚至包括汴梁城的關家三姐妹在內，都不是我的破綻。
別人要想控制我，幾乎毫無可能。
當我彙集了足夠多的情報，下一步可以直接去見大畫師。
別人給他的條件，我完全翻倍，甚至十倍，讓他無法拒絕，最終所有的秘密都會掌握在我這裡，然後向馬貴妃彙報。
“葉天，我給你最高許可權，你說的話就等於是我說的，不用任何審批，直接可以生效。”
馬貴妃微笑著，親自給我倒茶。
我知道這份殊榮來之不易，自然倍加珍惜。
“葉天啊葉天，你來到京城正是時候，江湖黑白兩道的戰鬥如火如荼，我正好是用人之機，這是我們的緣分，對不對？”
我恭恭敬敬地雙手捧著茶杯，向馬貴妃致謝：“感謝貴妃知遇之恩，我一定肝腦塗地，湧泉相報。”
經過了江湖上的很多事，我才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不然的話，也許還是像九公主那樣，甘心做別人的走狗，只想成為一個小人物，輕輕鬆鬆的過完一生。
到了最後，大廈倒下，我們這些小人物也會四散逃亡，不得善終。
我不想做那樣的人，只希望憑著自己的智慧，奪得一片天下。
在這種反覆的糾纏當中，京城裡的所有勢力起起伏伏，陸續冒出頭來。
就算是南極仙翁那裡，也有了動靜。
他們認為七公公和大畫師聯手，這一次將會創造出驚天動地的成績，所以南極仙翁派人到大畫師府上去送禮，同樣是千兩黃金，再加上另外一位京城名妓。
我平靜的觀察這一切，就好像站在城頭上觀看錢塘潮。
潮水奔湧，浩浩蕩蕩，鋪天蓋地淹沒一切，但卻永遠卷不到我的腳下，我立於不敗之地。
看著這些江湖老人爭相上臺表演，只是覺得可笑。
他們看不清楚，以為大畫師能夠發現那幅畫裡面的叛徒，這豈不是緣木求魚。
如果大畫師有這種能力，八賢王早就出手，把他收攏在帳下聽命。
當下，我只關心一件事，不管大畫師做什麼，接下來的每一步，他都會使用一切手段研究那幅畫，最後得出結論。
畫面上有太多人，以他的能力調查每一個人的歷史，研究每一個人的家族平生，將是一件耗時耗力的大事，至少有一個月才能完成。
在這一個月裡我做好準備，不管他找到的叛徒是誰，最後一定落入我的手中。
告辭馬貴妃的時候已經是深夜，我沒有坐車，而是帶著手下慢慢的走回來。
走在京城裡的大街小巷，我感覺到自己的命運已經跟這座城池聯絡在一起，不但生根發芽，而且要成為大人物，高高在上，俯瞰八方，最終在歷史上留名。
一路上，我至少發現十幾只勢力爭先恐後的盯梢，使用了紅外線攝影器材，把我的一舉一動全都拍下來，彙報給他們的上司。
我命令所有人不要輕舉妄動，任由他們拍攝。
畢竟現在的輿論環境下，我只是馬貴妃的一條狗，拍的內容再多也不會引起他們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