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終於亮了，淅瀝瀝的小雨也不知在什麼時候停了下來，因為下過雨的原因，放眼望去，清晨的天地間一片霧氣濛濛。
耶律大石站在城頭，看著城頭上的一片狼藉，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剛剛蔚州失守的訊息已經送到，據說梁山軍隊已經進兵到新、武一線。
城外的梁山軍隊早已經沒了蹤影，只留下一堆堆工事，和火藥灼燒過的黑色印記，顯示著曾有人在那裡待過。
昨晚的這輪炮火，已經徹底熄滅了耶律大石心中那份僥倖，也讓他知道了火炮那東西根本不怕雨水。
他知道不走不行了，若梁山斷了他的後路，他的復國夢，也終將徹底成為一個夢想。
正常情況下，梁山軍隊是擋不住遼軍的鐵騎，可若加上地雷就不好說了。
馮毅亦步亦趨地跟在耶律大石的身後，好幾次想主動開口勸耶律大石離開，卻又怕引起耶律大石的疑心，最後只能作罷。
走了一會後，耶律大石卻先開口了，道：“馮先生，還是麻煩你再走一趟晁訾那裡吧！告訴晁訾，先前多有得罪，我軍會儘快撤離燕雲之地，同時為了表達我的歉意，之前答應的戰馬和耕牛，也會儘快到位”
說到這，耶律大石還想提一下轟天雷和地雷的事，最後想想還是算了，這麼機密高階的武器，晁訾怎能輕易給他？
馮毅卻猜出了耶律大石的心思，躬身道：“大人放心，屬下一定盡力完成大人的囑託”
打發了馮毅去見晁訾後，耶律大石傳令全軍撤退，同時派人去通知新、武等州的所有人馬全部撤出，一直撤到長城以外的豐羊店一帶集結。
同完顏宗翰一樣，耶律大石也是帶著滿心不甘走的，可不甘能怎麼樣？除非能找到剋制梁山火器的辦法，就目前關外的科技來說，怕是這個可能沒時候能實現。
遼軍全線撤退的訊息，很快就傳到梁山大營，聽聞這個訊息，梁山大營再次沸騰起來。
從後晉兒皇帝石敬塘把燕雲之地送出去開始，收回燕雲之地，就成了歷代中原帝王的夢想，而為了這個夢想，又有多少大漢的好男兒血灑疆場，今天，燕王殿下以一己之力，硬抗金、遼兩國的三十餘萬軍隊，不但成功地趕走了金、遼軍隊，甚至沒有讓梁山的軍隊受到什麼損失，這是多麼偉大的功業啊！
“燕王殿下萬歲..”
不知是誰最先開始喊的，隨即這個聲音在軍營越傳越廣，越傳越遠。
此刻晁訾正在大帳中接見馮毅，得說晁訾對這個馮毅的感官還是不錯的，起碼來說這人不是那種賣身求榮的軟骨頭。
聽著軍營裡此起彼伏的歡呼聲，馮毅深有感觸地道：“殿下完成中原漢人的百年夙願，可喜可賀啊！只可惜臣現在還不能追隨左右，眼看著殿下完成天下一統的大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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晁訾笑道：“不急，先北後南，待本王徹底肅清塞外，你就可以回來了，來，本王給你準備了一個小禮物”
晁訾說著，將一份抄錄好的轟天雷配方遞了過去。
馮毅忙躬身接過，不過開啟一看後，卻皺起眉頭道：“殿下，這算是我軍最高機密吧？怎能給那些契丹人？”
晁訾搖頭道：“很快就不是什麼秘密了，而且女真人已經掌握這東西，如果耶律大石沒有的話，他就更不是完顏宗翰對手了”
說到這，晁訾自負地一笑，繼續道：“火器這東西，沒有最好，只有更好，只要我們的東西永遠超越他們，他們就永遠都不是我們的對手”
聽晁訾這麼說，馮毅豁然開朗，可不是嗎！梁山大軍有神武大將軍炮這等神器在手，區區蠻夷掌握了轟天雷技術又能怎麼樣？還不是一樣乖乖地在神武大將軍炮下低頭。
當下心悅誠服地道：“殿下天縱之才，下臣敬服”
想起剛才晁訾說先北後南的策略，沉吟一下，道：“殿下，臣知道殿下扶植耶律大石是為了對抗女真，但臣觀耶律大石此人，乃是個可患難、不可同富貴之人，還望殿下早日出兵，以免養虎為患”
晁訾又笑了，遼國原來或許還能稱得上是虎，現在不過是條喪家之犬而已，說女真是虎還差不多。
又同馮毅閒聊幾句後，命人送馮毅離開，至於馮毅回到耶律大石那如何解釋獲得轟天雷配方的事，晁訾相信馮毅會想好說詞的。
送走馮毅後，晁訾馬上召集王彥等將領，商討派兵接管燕雲所有城池之事，同時派人將這個好消息傳回洛陽，並要求洛陽方面用報紙詔告天下，你大宋歷代皇帝沒有做成的事，老子做到了，單從這一點，老子就比你大宋皇帝強。
安排完這些後，晁訾開始了真正意義上的巡邊，這次將先從最北端的薊州開始，然後沿長城一直向西，然後在雁門關折返向南，到太原視察一番後，才返回洛陽。
隨著晁訾的梁山大軍全面接管燕雲之地，南北各方的反應也都各自不同。
吳乞買在得到訊息後，盛怒之下，又殺了幾個身邊的近侍，原本還指望著完顏宗翰出面能徹底扭轉局面，誰知遼人不但沒滅了，反倒全面喪失了關內之地。
而沒有了燕雲這塊地方，金兵再想南下中原，勢必難上加難，更何況遼狗也有坐大之勢。
這完顏宗翰在幹什麼？難道真的以為老子不敢殺他嗎？
人一旦看另一個人不順眼的時候，那不管這個人做什麼，那絕對都是錯的。
儘管完顏宗翰已經派人把撤兵的原因，原原本本地稟報了一遍，而且吳乞買從其他人嘴裡也知道了梁山火炮的事，可他還是轉不過來這個彎，總覺得完顏宗翰別有用心，甚至是主動退讓的，為此，吳乞買已經決定再次換人了。
在金國阿骨打到吳乞買這一代，可謂是名將背出，之前因為完顏宗翰的光環太過耀眼，以至於讓其他將領都黯然失色。
現在完顏宗翰一退再退，不單是吳乞買生氣，甚至許多金國將領也開始對完顏宗翰說東道西起來。
最近柴進成了吳乞買的坐上賓，不單是因為柴進熟悉中原的事物，更主要的是柴進來自梁山，所以兩人坐在一起時，聊的最多的也是晁訾。
因為柴進先弄到了轟天雷的配方，所以吳乞買任命柴進為猛安，即千戶之職，柴進之前，千戶以上的官職，一直都是由女真人擔任的，所以柴進能以一個漢人的身份當上這樣的官職，按照漢人的說法，那就是柴進家祖墳冒青煙了。
事實上這位祖墳冒了青煙的柴大官人，一直都是比較低調的，即便這樣，到了會寧之後，他也差點被人幹掉，所以平時除了吳乞買找他，基本都待在吳乞買賜給他的府邸裡。
這幾天吳乞買一直在斟酌替換完顏宗翰的人選，而隨著思想受漢化的加深，吳乞買也想聽聽漢人官員的想法。
這可有點難為柴進了，因為他對這些金國將領根本就不瞭解，而且萬一那句話說錯了，以後他還怎麼在金國混下去？
這一日，柴進又被吳乞買請進皇宮，而這一次，不但有吳乞買，還有被他救出、並親自一路送到會寧的趙楷。
趙楷到了會寧後，就被吳乞買軟禁在他曾經的一座府宅中，因為是皇帝從前的故居，所以一直都有人打理，卻沒人知道他的來歷。
吳乞買對趙楷也算不錯了，弄了一大群美女陪著他，整日除了吃喝就是玩，幾個月下來，趙楷都快變成豬了。
柴進也已經幾個月沒見趙楷了，當見到趙楷這個樣子的時候，不由吃了一驚，這還是那個風流倜儻的大宋親王嗎？
趙楷當初之所以肯跟柴進派去的人走，無非就是柴進告訴他，當今這世上，唯有金國皇帝能幫他完成心願，晁訾不過是利用他而已。
趙楷本就對晁訾沒多少信心，被柴進這麼一忽悠，就咬了咬牙北上了。
可趙楷也沒想到他會被當豬養，從開始的憤怒、不甘、悔恨，到最後的認命，他現在甚至已經不再想著當皇帝的事了。
吳乞買養著趙楷當然有用了，就如晁訾所想，他需要一個討伐中原的名義，而這個名義自然就由趙楷來出了。
“二位愛卿，朕對中原向往已久，無奈晁訾小賊屢屢抗拒我女真大軍，所以朕打算與大宋朝廷聯合，徹底消滅晁訾，不知二位愛卿可有什麼好建議？”
一聽說要幹掉晁訾，趙楷頓時來了精神，同時他也明白過來，這是他唯一擺脫目前生活的機會。
於是立刻接過吳乞買的話頭，道：“陛下，外臣建議，可以對中原百姓宣稱，是大宋皇帝派外臣來求陛下出兵的，因為晁賊篡奪的就是我大宋江山，陛下以這個名義出兵，可謂名正言順了”
吳乞買點點頭，趙楷的話可謂深合他意，轉頭看了看柴進，他想聽柴進怎麼說。
這時做在下首另一邊的繩果，忽地插口道：“陛下，臣以為還是先滅了遼狗，再興兵南下吧！”
吳乞買當然知道繩果心裡想什麼，轉過頭來，不動聲色地道：“你有什麼好建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