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弟”
“七爺~”眾人七嘴八舌的勸解,生怕過年喜慶的氣氛裡生出掃興的事端。
“嫂娘,小七這兩天總做噩夢。夢到野墳地裡一個渾身是血的嬰兒,一隻綠眼狼衝過來。我喊,喊不出聲,就驚醒了,再睡下做夢還是那個嬰兒和狼~~”
“豹兒。”大太太心疼的攬過小七在懷裡。
“都出去,都給我外面去,我今天看看他還造反了!”楊大帥的火氣撩起。
三天後,小七被從祠堂放出,楊大帥卻公佈了一條驚人的決定。
“楊家不養吃閒飯的人。從明天起,你去幹活。跟了老薛頭去掃院子、刷糞桶、幹雜活。回楊家是你自己要求的,不想留下就滾!”
“是,小七聽大哥安排。”小七神色平靜的答道。
年節未過,漢辰就見小七叔拖著一身的傷,佝僂著身子,一身藍布棉襖,在院子裡掃地、刷糞桶、喂馬。哪裡還有昔日戎裝馬上那威風八面的神采。
轉眼就到了正月十五。
漢辰對父親的安排也很意外,本以為父親只是在氣頭上,有意將心高氣傲的七叔從天界貶入凡塵,折殺他的銳氣。卻不想父親毫無讓七叔重回軍界的安排。
每次看著七叔來往眾人詫異的眼光中埋頭打掃庭院,漢辰都為這一軍中驕子痛心。
七叔見了他卻談笑依然,毫不掩飾對他這個侄兒的偏愛和關心。
這天漢辰隨父親辦事回府,一進小院驚起幾隻烏鴉哀鳴著撲楞楞飛過,地上留下幾癱鳥糞。
“這地是怎麼掃的?”父親大事呵斥。
七叔提著掃帚跑過來:“大哥,我就掃走。”
“這是怎麼幹活呢?老胡,不許給他吃飯,餓他兩頓!”一旁的胡管家諾諾稱是。
漢辰回來幫忙。
“老大,忙你的去,別髒了你的衣裳。這活兒七叔幹得來。”小七叔依然是笑容滿面。
見漢辰遲疑了不走,七叔眨了眼神秘的說:“他說不讓我吃飯我就不吃啦?今天元宵節,晚上我偷偷去廚裡找封媽媽討元宵吃去。”
“大少爺,你是不是閒得沒事做了?”父帥不知道什麼時候回轉身過來,漢辰慌忙退在一旁。
“大哥,請快回屋吧。雪剛化,留心臟了鞋。”七叔輕鬆調侃的話,漢辰看到父親轉身離去。
漢辰聽到僕人們私下議論:“這但凡家裡的小妾生的兒子,就跟高等奴才差不多。這過去庶出之子在家只能喊老爺,不許喊爹的。大爺對七爺就算寬厚了。”
傍晚,漢辰去給母親請安。推門進去,見母親神色慌張的掩著淚。
漢辰正在狐疑,就見床邊簾子一挑,七叔跳出來,啃著手裡半塊兒點心嗔怪:“嚇死我,是你來了。”
叔侄正同大太太說笑著,卻沒留意門外的腳步聲,大帥進來。
“你過來!”楊大帥怒視著小七弟吩咐。
小七怯懦的挪步過去,背了手,藏著那塊早已被大哥發現的點心。
楊大帥一記耳光,隨著幾腳猛踢:“我叫你吃!誰讓你吃的!”
慌得大太太跪在地上抱住楊大帥的腳:“老爺,別打豹兒了,這些天還折磨得孩子不夠嗎?”
“滾!滾回柴房去!”
漢辰出了屋,偷偷同顧師母討了幾塊兒點心,去柴房看望餓著肚子的七叔。
剛要進門,卻聽到了柴房內的對話聲。
“濤兒,七叔跟你說的很清楚。你還小,要學習,書要讀下去。多學些經濟財物,對你以後有好處。這回若不是你知識不夠,經驗不足,怎麼會險些釀成大禍,傾蕩了楊家海外資產。”
“七叔教訓的話,侄兒牢記了,只是七叔,還有筆賬~~”
四弟遲疑的話語,漢辰心裡暗驚。楊家在海外的資產,因何七叔也捲入其中?
又聽七叔說:“你若克盡孝道,七叔對楊家子弟自然不會見死不救。你把我的信交給律師,他會幫你。上次那筆莫利銀行的賬可曾清了?”
“是,七叔的律師幫忙委託的那位高手,已經把那兩筆票賠的錢尋了回來。”漢濤規矩的應答,定然是被七叔拿捏著什麼把柄。難道,四弟和三姨娘回國是被七叔脅迫的?漢辰心想,如果爹知道了實情,該有多寒心。
“小利不能貪,記住。”
漢辰轉身離開,心裡無限的悵憾。曾聽連捷哥無意透露,七叔在國外有資產。若是如此,七叔回楊家受這份屈辱和痛苦是為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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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漢辰從軍隊回來,去後院看望幾日沒見的七叔。
卻見七叔摟了哭泣的小乖兒,在一群孩子的圍繞下。
七叔手裡捧了一個鳥巢,裡面有幾個可愛的鳥蛋。
原來,乖兒和一群孩子用竹竿捅下一個鳥巢,被路過的小七一躍躥起接住。
“乖兒,我們把鳥巢送回樹上好不好?蛋裡住著小鳥寶寶,他們的爹孃見不到鳥寶貝會哭的。”
“偷懶不用幹活嗎?”漢辰一驚,父親過來。
胡管家聞訊趕來。
“還有沒規矩,這下人偷懶耍滑該如何懲治呀?”楊大帥的問話,胡管家尷尬的點頭哈腰應了:“打~~打板子~~十到二十~~”
“還不給我打?”楊大帥一聲令下,漢辰慌忙要上前求情,被七叔攔住。
有人同情,有人落井下石,圍觀的僕人議論紛紛。
楊大帥看著腳下泥地裡被打的小七,哼了聲離開。
待人散去,漢辰為七叔提上褲子,淚水在眼眶中流轉,不解的問了句:“七叔,你缺楊家這口飯吃嗎?你在家被折磨得還算個人嗎?你為什麼不走,你去哪裡都比現在更有尊嚴。”
小七叔反笑了安慰他:“都是一家人,講個什麼尊嚴?哪裡有這麼多的計較。他氣消了就好了。”
清晨,漢辰看到小七叔在馬圏邊刷馬桶,邊用東北話給大家講笑話,逗得老薛頭和周圍幹活的僕人們開心的同他說笑。
似乎一切苦難小七叔都甘之如飴般,毫無怨言。
一次家裡來了客人,父親忽然讓漢辰喊七叔換衣服去陪客。
正在添馬草的小七叔擦擦手,去漢辰房裡換了身衣服就從容的出來。那容光煥發,英姿勃勃,舉止大派的樣子,讓漢辰眼前一亮。但客人一走,七叔就又換回僕役的短衫回到柴房去幹粗活。
幾次,漢辰見七叔坐在馬圏的門檻上啃饅頭,那副落魄相令漢辰看得心痛。
七叔卻拉了漢辰坐在身邊,開心的講述如何給馬洗澡,同馬說話,如何同馬交朋友。
滿園的桃花盛開,迨蕩的和風拂過,飄落陣陣花雨。
皎潔的月色下,趁了滿園花香,尋了清泠幽深的洞簫聲,漢辰在桃花林裡尋到倚樹吹簫的小七叔。
簫聲停頓,旋即又迴盪在花園裡。漢辰就靠在七叔身邊坐著,聽著曲,細看這月色下七叔清俊的容貌。
本來可以是風流才子,卻要在這特殊的年代縱身疆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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