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軍訓，早已失去了曾經的意義了。
眼下國家已經安定，那些軍訓的孩子更多對軍訓抱有一種娛樂感，而非使命。
看著那群孩子雖然面上認真，但若仔細望去，總會發現一些小動作。
只是作為教官將近幾年，他幾乎也明白，這便是現實。
想著這些，他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走出了隊伍。
“十年前，我是一名特種兵，為了能夠成為最出色的尖兵，更為了在特殊戰場上能夠活下來，我們對於訓練，幾乎拼盡了命，那時候我們雖然苦，但是覺得值得，可如今我成為教官，看著你們，我卻覺得自己不值得！”
“你們不爭氣！所以我很生氣，我不認為這應該是你們的生活面貌，身為年輕人，既然做一件事情，那麼無論你能否做好，也定要做的努力，可你們捫心自問，如果有一百的力量，你們能拿出來三十麼？”
“我知道，跟你們說這些毛用沒有，畢竟一個月後你們就走了，但我只想說，你們學的快一點，我能交給你們的東西就多一些，日後遇到危險的情況下，活下來的機率便大一些！”
“刑偵專業，雖然較特種兵安全一些，但你們誰也不能保證，未來在你們真正當上警察時候會遇到窮兇極惡的匪徒，或許有一天，你們就會正面對上那些人，到那時候，若你連保護自己的能力都沒有，又談何判案斷案？”
“今天我說的話，可能對你們大部分來說不過是廢話，但我還是要說，只因為哪怕你們其中有一人上了心，我今天說這些都值得。”
再次掃了一眼眾人，喬宇露出一絲苦笑，隨後揮了揮手：“解散吧，休息一會。”
這話一出，大部分人直接癱了下來，坐在地上，多是怨言，而陳子言望著喬宇的背影，若有所思。
二十分鍾後，訓練繼續開始，而訓練內容，仍是軍姿。
身為一個人，既然站立，便要頂天立地！
太陽越升越高，熾熱的光芒照下，蒸發著眾人身體的水分，這讓多數人幾乎眩暈，但或許是為了面子，仍舊堅持。
人活一口氣，佛爭一炷香，喬宇的話終究起了作用。
穿插在隊伍之中，他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而手上的力道，也略微加大了幾分。
但就在此時，陳子言前方的女子身子一歪，直直向後倒了下去。
陳子言皺起眉頭，似乎想到了什麼，看著那熟悉的面孔，腳下微微挪動，竟任由那女子倒了下去。
而那人，正是林西貝。
這讓原本站於林西貝身旁的女子才反應過來，急忙蹲了下去。
“西貝，醒醒。”
“報告教官，有人暈倒了。”
“成磊，出列，送她去醫務室。”雖然方才喬宇站於隊伍的最邊列，但他仍是看到了這一幕。
陳磊將林西貝從地面抱起，站起身後望著陳子言的目光有些複雜，但還是快速朝醫務室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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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宇此刻已站在了陳子言的面前，眼神微眯，而後重重一拳打在了他的胸口，讓他的身體連續後退了幾步，撞在了後排的男生身上。
深深吸了一口氣，陳子言眼神微眯，牙齒緊咬。
反觀喬宇，神色極怒。
“為什麼不扶她？”
緊攥拳頭，他強行壓下了一口氣，瞪大眼睛質問。
“我不想。”神色漠然，陳子言向前走了一步，繼續站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但下一秒，又是一拳砸在了他的胸口，將他打了個踉蹌。
“你們是戰友！”
“可現在是訓練！”被連續打了兩拳，陳子言心裡也有了怒氣。
“那你為什麼動了！”
“腳癢，我甘願受罰！”
“認罰是麼？三十圈，特麼的不跑完別想停！”
揪著他的衣領，喬宇將他拽到了跑道上，雙目怒瞪，大聲吼了一個跑字。
喬宇看著那個身影，眉頭幾乎擠在了一起。
二十分鍾後，午飯時間到，各個隊伍全都有秩序地朝餐廳走去，唯獨陳子言，依舊跑在操場上，而在國旗下，喬宇站立的身體紋絲不動。
午休時間，成磊才回到了宿舍，而他的肩頭，被打溼了一片。
吃著周孝鵬為他帶回的午飯，成磊默然。
“她哭了。”
吃著饅頭，成磊沒來由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這讓其餘的人全都想起來那一幕，氣氛壓抑。
“我覺得這個人，不可交。”
韓格坐在床邊，看著成磊的肩頭，說出了這句話來。
“連自己的妹妹暈倒了都不扶，還振振有理了，我去特麼的！”陳浩面色也有些不好，破口罵道。
“或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吧。”周孝鵬聲音淡然，隨後似乎想起了什麼一般，繼續開口道：“在我們農村那邊，哪怕是一個陌生人倒在家門口，都一定拼盡全力去救他，我想不明白，為什麼他能對自己妹妹都無動於衷。”
“沒人性唄。”早就累的躺在床上的連峰閉著雙眼，聲調怪異。
這話出口，所有人都變得沉默，成磊將吃了一般的饅頭放入餐盆，攥緊了拳頭。
其實在方才將林西貝送入醫務室後，她就已經醒了，而經過軍醫簡單的偵察後，確定了她並無大礙。
軍醫走後，林西貝久久沒有說話，躺在病床上，神色黯然，成磊想要安慰她，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其實我還能堅持會的，但是你也知道，我先前和我哥吵了一架，所以一直想要緩解一下我們的關係，所以我就倒下了，只要她扶我，我就找個臺階下了，我跟他道歉，我爭取讓他原諒我，可為什麼，他避開了？真的很疼。”
捂著胸口，林西貝看著成磊淚流不止。
成磊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所以借給了她一個肩膀，才有了他回來時肩頭的模樣。
林西貝跟他說了很多，所以對於陳子言的往事，他也全都瞭解了，但他從未想過，人心竟然能夠冷漠到如此地步。
正當他思索的時候，陳子言走入了宿舍。
成磊抬起了頭，問了一句為什麼，而其他人則全都不去看他，避開了身。
陳子言此刻滿身汗水，聽著成磊的話，腳下不有一頓，但下一秒，卻並未理睬，回到了自己床上。
“我特麼的問你為什麼，那是你妹妹！”
衝到了陳子言面前，成磊揪住了他的衣領，將他從床上揪了起來。
眼神微眯，陳子言低頭看著那雙手，聲音極冷：“放開。”
“回答我的問題！”
“我讓你放開。”眼神愈加冰冷，陳子言身體一動不動。
其他人見狀，全都圍了上來，沒有人開口，卻全都站在了成磊一旁。
“你們算什麼？我的事，用得著你們管麼？”極其冷漠地打掉了成磊揪住自己衣領的雙手，陳子言再次坐到了自己床上。
成磊攥緊了拳頭，牙齒緊咬，其他幾人則脫掉了軍裝，摩拳擦掌。
“都回去！”狠狠一拳砸在床鋪鐵欄杆上，成磊掃了一眼其他人。
鮮血順著鐵欄緩緩留下，成磊深深吸了一口氣，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變得柔和：“回去。”
“胖子，我帶你去醫務室。”出身農村的大牛不願惹事，第一個退了回去。
而其他人看成磊眼神堅定，雖不情願，但也退了回去。
一時間，宿舍內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都跟我出來一趟。”
再次掃了一眼陳子言，胖子哼了一聲，不再理他，徑直走出了門外，而其餘幾人也都跟了出去，獨留陳子言一人。
看著他們走出房間，陳子言嘴唇僅抿，閉上了眼睛，喉結翻滾。
其實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當時為何會做出那種決定。
是自己想太多了麼？
“不。”
攥緊了拳頭，陳子言愈加覺得事情的不正常，他隱約有種感覺，這一切都彷彿被操控一般，他想要掙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