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一身戎裝出現在李淵面前，面如冠宇，豐神俊朗。
“將軍！”
兩人雖是父子，但在軍中卻從不曾以父子相稱，此乃軍規，上陣無父子，李淵軍法森嚴，即便李世民是他最疼愛的一個兒子，可是在軍中也從不曾破例過。
“你先坐下，其他人都出去。”李淵面色如常地屏退親兵，之後才將李昞的書信交給李世民看。
片刻之後，李世民倒抽一口涼氣，壓低聲音道：“將軍......”
“事關我李家上下，叫我父親！”李淵此舉並非是為了破壞軍規，乃是希望自己這個最為聰明的兒子能夠站在李家的立場來思考這個問題。
“是，父親大人，孩兒可直言？”
“說！”
“此乃要讓李家家破人亡之舉，爺爺他老人家是——老糊塗了啊！”
要換在往日裡，李世民膽敢這樣說李昞，必定會遭到李淵一頓暴打，甚至直接打斷一條腿都有可能。可現在李淵其實是恨不得跟李世民說同樣的話。
“那你說，我們該怎麼做呢？”沉吟片刻後，李淵揉著太陽穴，開口問道。
“孩兒覺得，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遑論只是爺爺的一封書信。不過此乃中策。”李世民口中這僅僅是中策，至於說下策剛剛他其實已經說過了，就是按照李昞那個老迷糊的要求去做。
“那麼上策呢？”李淵眉頭仍舊深鎖，單從這一點上李世民就判斷父親對他的中下兩策都很不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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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直接將這封信交給朝廷，當然，一定要想方設法地先交到陛下手中，否則禍福難測！”
也是難為李世民了，竟然能夠在這短短的時間裡就做出這個決定，畢竟事關爺爺李昞，李淵作為李昞的兒子心中還多有不忍，但是李世民只不過是李昞眾多孫子當中的一個，而且還因為李淵的原因在家中並不受寵，故而他才能極快地做出這樣一個決定，哪怕這個決定有可能讓李昞以及另外兩個兒子一腳踏入深淵。
叛逆之罪在帝國絕對是重罪，不僅自身要遭受極刑，家屬同樣不能倖免。若是普通人必定是全家抄斬的下場，即便是勳貴那也要看皇帝的心情以及罪行的輕重。李淵這一脈作為舉報人，大義滅親，體現了對皇帝陛下和朝廷國家的忠誠，自然不會受到牽連，但是李昞膝下可不僅僅只有李淵一個兒子。
李世民判斷，李昞不可能只寫了信給李淵，換句話說其他人也肯定收到了李昞的指示，若是能夠像他一樣做出決定，或許還能逃過一劫，但如果不吭聲或者直接按照李昞信中指示去做，那麼唯一的結果就是死路一條。
“我的考慮考慮......”李淵此時仍舊無法當機立斷，然而李世民卻不得不開口道：“爹爹啊，此事當真不能猶豫了，你想啊，如今你麾下可是有十萬兵馬，要是我們家裡知道這件事情的人搶在我們之前向朝廷彙報了，你說朝廷最擔心的人，會是誰？”
“是......我！”
李淵手指著自己鼻頭，一雙眼神卻是已經徹底的發直了！
如果說李家此時誰最受朝廷重視，必然就是他這個領著十萬兵馬出征大月氏的將軍，如果李世民剛剛所說的事情真正發生了，朝廷首先就會拿他來開刀，哪怕他並沒有參與到李昞的這些行動當中，但僅僅是一條“知情不報”就足以讓朝廷對他處以極刑！
想到這裡，李淵額頭上的冷汗就下來了，不敢再耽擱，咬咬牙關就做出了決定。
等到由他口述，李世民提筆寫就的奏章完成之後，李淵小心翼翼地蓋上列印，便找來最為信任的心腹，讓他們務必將書信送去長安，而且用李淵隨身的虎符直接進宮面聖！
虎符，乃是用來調兵遣將所必須之物，李淵將虎符和奏章交給親兵一起送去宮中這也是李世民給的主意，不外乎就是向皇上表明心跡，他李淵不僅大義滅親，甚至就連兵權都交出來了，朝廷一天不認可他，這邊的大軍就一天不能調動，如此一來也就不可能領軍反叛。
不得不說李世民此舉乃是釜底抽薪，風險雖然極大，卻是能最大程度的表達出對朝廷的忠誠，如此一來哪怕朝廷當中有人藉此攻擊李淵，想來皇上也會體諒一二。
只不過原本既定的出兵時間就無法遵從，誰也不知道整場針對大月氏的戰爭，會不會出現意外。
對此李世民倒是很樂觀，畢竟大漢帝國的軍隊戰鬥力極其強悍，而這次諸葛家提供的各種戰爭器械更是異常出色，尤其是每個配件都是統一標準之後打造的，除開組裝方便之外更是便於維修，讓隨軍工匠們讚不絕口。
優良的戰爭器械能夠大幅度地降低普通士兵的消耗，同時還能大大縮短進攻一方需要的時間，像是那種普通的城牆，在諸葛工坊提供的那種投石車下根本堅持不了多久，就會垮塌。
而這次進攻大月氏，帝國軍部制定的戰略非常詳盡，每個環節都有充足的餘量來保證發生意外時的容錯能力，李世民經過精確推演之後告訴李淵，哪怕他們這支軍隊不參加戰鬥，這場戰爭在正常情況也不可能會輸。
況且從軍營出發到長安城中，一路走驛站的話，也就是七八天時間就能來回，並不算是太長，假如朝廷不需要在這件事情上反復研究討論而是迅速做出決定，最多十天功夫這支十萬人的隊伍仍舊可以出發，到時候路上走快點，也不會延誤戰機。
“如果我們能夠在這次戰爭當中獲得大量軍功的話，或許最後還能挽救一些人。”
“比如說？”李淵聽李世民這麼一說，頓時就變得激動起來。在他心中李昞是該死，可不代表李家的其他人就該死，或者說該承擔一個由李昞帶來的苦果。如果能夠多挽救一些人，那當然是極好的。
“比如大伯他們......”李世民微微停頓後道：“東窗事發，爺爺必定要死，但咱們家其他人不該因為爺爺的糊塗而送命，可是哪怕陛下願意放我們李家一馬，總得還有能夠拿出手的東西，依孩兒看就沒有比聖城最好的禮物了。”
“如果以打下聖城這個功勞為本錢去跟朝廷交涉，或許你說的那條路，還真是能夠行得通！”李淵沉思片刻後終於點頭，算是認可了李世民的計策。
只不過眼下所有的謀略都還排不上用場，要是萬一陛下鐵了心要防患於未然，或者說是鐵了心要將李家趕盡殺絕的話，那無論李世民做的謀略再漂亮，也不會有絲毫用處，一張輕飄飄的聖旨，就能讓李淵一家人束手就擒。
這種等待命運結果的日子無比難熬，相比之下在妖魔崗的密林裡尋找貨倉的馬錚，也同樣是不好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