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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9、藥師收徒嚳子唐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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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古之時, 三皇治世。

三皇之後,又有帝君理政。

人皇軒轅之子, 帝少昊掌人族三千八百餘年,傳位其侄顓頊。

顓頊繼帝號, 又五千餘年,將帝位復傳少昊一脈。

帝嚳,f極之子,帝少昊之孫也。於帝顓頊攜其妻九鳳隱退後,承顓頊之位,為人族共主。而今,已執政三百有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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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 是人族史官為凡族記錄下來的歷史。

而在人族傳位之後的明爭暗鬥, 卻不是那些凡族、甚至不是人族修士們能夠看透或者參與其中的。

在如今的人族帝君之中,少昊為截教副教主多寶之徒、帝嚳則是截教另外一位極受教主通天重視的弟子雲霄的徒弟。至於顓頊,他在闡教輩分雖小,但卻是從軒轅一脈傳承下來的, 代表著於另一角度上的尊貴。

大教之爭, 也顯現在了人族皇位之上。

“還請……真人,善待……吾兒。”剛剛生產完不久,還在月子裡的女人拖著一副尚且虛弱的軀體,抱著孩子走出室外。她黑中泛著枯黃的長髮垂散著,嘴唇與臉色都白得不正常。

赤精子看著眼前這個女人,目光中似乎透出些許憐憫,轉而, 又似乎什麼都沒有。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嚳的性格不像其父親祖父,反倒有點像是他叔祖昌意。

只是,他又不如昌意瀟灑,雖有情緣三千卻最重嫡妻,而只是學了昌意的多情,娶了一房又一房的妻子——也不知道雲霄一個女子,是如何教出這麼一個堪稱色中惡鬼的徒弟的。

當然,這鍋倒也並不能說是完全是雲霄的。沒見雲霄已經被嚳氣得就差沒喊著“老孃不教了”地一路奔回金鰲島嘛?

更正,如果不是嚳在治理族務、特別是在治理洪水上多少還有那麼兩把刷子,雲霄早就撂挑子不教了好麼。

如果說顓頊的母親是不幸的。

那麼碰上了嚳,他那六房妻子大概就是更不幸的。

沒錯。

自登上帝位之後,嚳已然納了六房妻室。雖然如今沒有納妾之說,嚳的所有女人從理論上講身份都是平等的,但有人的地方就有等級劃分。一些身無帝寵本身又沒有什麼力量的女子來說,這所謂平等的身份又有什麼實際意義呢?

看著自己懷中的孩子,陳鋒頤臉上流露出一抹愴然之色。

若非嚳對自家孩兒還算重視,恐怕她就連這個孩子都沒有機會生下來罷。

而今,她為了生這個孩子,身子骨已經可以說是熬垮了。恐怕,命不久矣。她死沒有關係,但她必須要保證她的孩子必須要活下來、並且活得好。否則,她就算是死也絕對不會甘心的。

能夠被嚳納為妻子,頤當然不可能是真正的凡族。

但是,她的家族比起嚳的其他妻子來說,卻顯得不值一提。畢竟,她能被嚳看上,更多的緣由還是那一張如花似玉堪稱天人的嬌顏。本來頤都已經快絕望了。

誰曾想,就在此時,事情卻有了轉機。

面對著聖尊門徒,頤只覺得萬般驚喜。

作為嚳的妻子她自然是知道一些秘聞的,就比如,除卻天皇伏羲之外,所有的人族皇帝都有聖尊門徒親自教導。而今,闡教門徒時隔數千載再下凡塵,豈不是說明,說明她的孩子也有可能登上帝位的資質?

懷揣著這樣的想法,頤徑直將截教出身的丈夫拋在了腦後,將自己的孩兒對赤精子與慈航雙手奉上。

對於這個女人,赤精子是有些同情的。

只是再同情,有些事情也不是他能夠插手的。

畢竟,他與慈航是有師命在身。

與身邊的六師弟對視一眼,赤精子退後一步,好像是要避開頤那帶著哀求的、亮得驚人的目光。

“王妃,您的要求我等恐怕無法做主。”

這麼說著,赤精子不待頤流露出失望之情,便抬手讓出之前一直站在自己身後的一名青年。

“此乃西方教副教主,藥師尊者。王妃,若願令公子拜藥師尊者為師,貧道願與師弟一同為之作保。”

抱著孩子,頤嘴唇微微開合了一下,似乎是有什麼要說,卻又說不出口。

看了看眼前的赤精子與慈航,她輕咬著後牙,將目光轉移到了一直不曾開口的藥師身上。

一襲深青色的連帽長袍,站在闡教的兩位嫡傳弟子身後,面帶微笑的青年一頭近乎銀白的綠髮披散著,青碧的瞳眸中帶著如水般的溫柔之色。他白皙修長的指掌上纏著珊瑚質地的念珠,一眼看上去氣質除了乾淨就是慈悲。

這樣的一位修者,看上去沒有半分震懾力。

但是,這卻就是西方教大教主接引唯一的嫡傳弟子,藥師。

他是西方教唯一的副教主,即使是準提唯一的嫡傳弟子彌勒見了都會自甘下風。他也是靈物化形,可能是因為西方大體環境不怎麼樣,所以一到了靈山這種靈氣充裕的地界,修煉起來就分外刻苦。

若真要論起來,藥師的修為恐怕僅次於闡教龍霽與截教多寶,即使是道教玄都與闡教廣成都只能算是與之並駕齊驅。

洪荒本來就是看實力的地方。

赤精子與慈航在瞭解藥師深淺之後,本來因其出身不好而隱有的那麼兩分不屑之意頓時拋諸腦後。

而如今的頤也是一種差不多的心情。而且除了藥師,她也沒有別的選擇。所以,她咬了咬牙,含著眼淚將懷中尚未滿月的稚子交到了藥師的手裡。

做完這些,她雙膝一彎就要對著藥師跪倒。

見狀,藥師不著痕跡地微微蹙了下眉,拂袖以法力托起了頤。

“王妃這是為何,如此大禮,藥師如何承受得起?”——藥師這說得是實話,雖然就本來身份上看,人族帝君的六位王妃中的一個,怎麼都是要矮西方副教主無數頭的。但如今既然藥師要收她兒子為徒,就要與之平輩相論了。

聽著藥師這麼說,並不愚蠢的頤稍一思索就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只是,作為一名母親她總覺得自己還應該為兒子做點兒什麼。唇角牽起一抹苦澀的笑容,頤沉默了一瞬,而後輕聲對藥師說道:“小兒得蒙尊者大恩受為門下,婦人無以為報。而今,關於小兒,婦人還有一個不情之請,還請尊者垂憐恩許。”

“王妃但說無妨,我既已為令郎之師,那麼令郎之事便是藥師之責,何來不許可能。”

抱著孩子,藥師的語音是一貫令人如沐春風的調調。

但是,這時候恐怕就是再溫柔的聲音,也無法沖刷掉父子分離的苦澀。頤近乎貪婪地望著藥師懷中尚在熟睡的小兒,這般言說:“好教尊者知曉,吾兒自生至今尚未得名。婦人還請尊者在婦人面前為小兒取名,若是今生還有幸再見,也好令我知曉誰為我家孩兒。”

說著說著,頤眸中淚光閃動得不由得更加厲害,似乎隨時都會流淚。

只是比之之前那般不捨孩兒離去的慈母之淚,頤如今的淚水之中似乎更摻雜上了三分委屈兩分傷痛與五分憎惡——她是在憎恨孩子的父親:嚳。

其實,頤的心思也好理解。

她怎麼能不恨呢?孩子已經生下來快三個星期了,嚳竟然完全不聞不問,連來看一眼都沒有過,更是連個名字都沒有起。

嚳這樣當父親,怎能讓十月懷胎歷經分娩之苦才誕下孩子的母親不恨?

那一邊,藥師卻是不理解頤這小女子心情的。

他聞言不由得一怔。

在下意識地用一種更為認真的目光看了頤一會兒之後,藥師頓時將語氣放得更為柔和。

“此為我之夢寐以求也。”

此時此刻,站在一邊的赤精子與慈航聽到這裡,唇角不由得微微抽搐了一下——赤精子轉過頭來,不想看藥師。而慈航則在心底犯嘀咕:你能不夢寐以求麼,以你跟著孩子之間的那點兒緣分,起不起名差距大了呢。

沒錯,其實藥師跟嚳與頤這個孩子之間的師徒之緣並不算太深。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他們之間的緣分更像是在元始與西方二尊的運籌之下強行撞出來的。再加上他們收這個弟子的目的本來就沒有那麼純粹,所以,這一份師徒因果並沒有多麼牢靠。

可以說,這樣的緣分在大能者眼裡對視都可以輕而易舉地破壞的。

但若是藥師給這孩子取了名字,那事態就大不相同了。

名字是一句最短也牽扯諸事因果最深的“咒”。在洪荒,一個名字通常情況下就代表著一位修者的一生,若是換了名字,等同於換了新生——就比如那曾經的祖巫后土,如今的六道平心。

頤永遠不會想到,自己的一句無心之言,竟會是她眼中大能所夢寐以求的。

她有些傻愣愣地望著眼前溫潤的男子抱著自己的孩子,他用纏著念珠的手指輕輕點上孩子的眉心,而後溫聲道:“這個孩子……既然生在唐地,那麼就叫做唐堯,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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