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二哈確實很溫順，通常情況下，就算你直接把手塞進它嘴裡，它也不怎麼會去咬你。
但是除此之外，它什麼都咬。
不然怎麼會有“狼若回頭必有緣由，不是報恩、就是報仇；二哈回頭日子到頭，不是拆家、就是拆樓”的說法？
“你說到底是養狗好，還是養貓好？”李哲卡著對面下路二人組的位置，一邊說著“別吃別吃”，一邊糾結不已。
陳二狗現在貓狗雙全，應該能給他一些建設性意見。
“養貓吧，反正養了狗你也不會去遛的，到時候運動量跟不上，家都給你拆了。”
“誰說的？我跟小悠經常下樓散步的。”
李哲不服氣，他現在已經不是曾經那個幾月不出門、上廁所就算運動的死宅了，肯定能擔得起遛狗大任：“我聽說貓會撓人。”
“那狗還會咬人呢。”
“不是說金毛什麼的不咬人嗎？”
體會不到卡線樂趣的陳二狗按耐不住寂寞，一個人上前挑釁對面，然後挨了一頓毒打，鬱悶的撤了回來：“連你都會咬人，更何況是真狗？”
“……我是你爹。”
耳機另一頭不合時宜地響起一聲“汪！”，緊接著是陳全的連連狂笑：“聽到沒？我們家大黃都回應你了，你當它乾爹吧。”
李哲冷笑一聲，懶得理他，繼續獨自琢磨著養什麼好。
按理來說，養貓似乎要省錢一些——至少伙食費上是這樣子的，但是那樣生活似乎太悠閒了一點。
畢竟家裡已經有一隻貓了。
林悠悠就像一隻貓，他也差不多，要是再來一隻真主子帶頭一起窩著，這家簡直就像個養老院了。
每天陽光灑進來，大家一起眯著眼打盹兒。
年輕人可不能這麼頹廢。
若是換成一隻大狗的話，活蹦亂跳的應該會熱鬧一點。
各養一隻……李哲倒也不是沒想過，但那樣開銷就有些大了——
越是真心想養，這些事情就越是得提前盤算好了，省的一時上頭領回家裡，然後三分鐘熱度過去，直接棄養，任由它們去街頭狂野生長。
就這麼糾結了一陣子，直到對面基地都爆炸了，他還沒能做出決斷，最終嘆口氣和二狗說了句下機。
這世界上絕大多數的選擇困難症，都是因為還不夠有錢。
掛了語音，李哲剛準備去找找狀態安心碼字，就發現揹包裡還有以前剩下的一些法球和福袋。
接連開了好幾個，結果全是些臭魚爛蝦。
望著碩果僅存最後一個寶箱，李哲放起了祖傳的《好運來》，想了想之後又換成了《放手一搏》，然後往掌心噴了兩口唾沫星子，像是要磨出火星似的摩拳擦掌一番。
然後仍覺得不太妥，又跑去衛生間洗了個臉。
這是他最後的翻身仗，脫非入歐只在今朝！
洗到一半，鑰匙轉動鎖芯的聲音響起：“李哥，我回來啦！～”
“李哥？”
李哲抹著臉，哼著聲回應了一句。
等他重新回到電腦前的時候，已經獲得了一個嶄新而又尊貴的“髒兮兮”。
林悠悠歉意的憋著笑，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幫你開了個極品皮膚，以後你也是大老了！”
“沒事。”李哲默默挪動滑鼠，叉掉了遊戲和BGM：“拉褲之歌名不虛傳……你今天出門都買了些啥啊？”
“買了衛衣。”
“有給我帶點啥不？”
“給你帶個球。”
“……不帶就算了，還罵我。”
“我說我給你帶個球！”
李哲一臉茫然地抬頭，然後眼睜睜看著她從袋子裡取出來一個嶄新的……籃球。
“……你咋還真給我買了一個球。”
“我看他們那個籃球架都已經立起來了，估計過兩天就開放了，想著給你買一個回來，到時候你手癢了還可以去打打球什麼的，省的整天在家裡蹦躂。”
林悠悠一邊說著，一邊把球袋、打氣筒、氣嘴什麼的取出來，統統給他丟過去。
李哲拿著球稍微拍了拍，“冬鼕鼕”的砸在地板上，被她瞪了一眼後立馬停了下來：“那你到時候和我一起去球場不？”
聞言，林悠悠莫名其妙：“我過去幹什麼？我又不打球。”
“看啊，看我打球。”
“我在陽臺上也能看。”
李哲伸著脖子望了望：“這麼遠能看到個啥？”
“家裡有望遠鏡……怎麼，李先生，難道你還想要我過去給你當拉拉隊，然後再用相機拍下你的颯爽英姿嗎？大熱天很曬的！”
“……”
聽著她不跟自己一起去，李哲頓時興致缺缺，將球收進球袋裡掛了起來，坐在沙發上打算開工。
不知道為什麼，這妮子回來之後明明會讓自己分心，但是卡文許久的思緒反而卻通透了。
“一會兒再寫，先來試試這個衛衣。”
“這也是給我買的？”微微有些詫異，李哲起身看著她手裡的衣服：“你沒給自己買嗎？咋全是給我的……”
“情侶款啊，你趕緊試試合不合身，不合適還可以去換的。”
繞著他打量了一圈，抬抬左手，再抬抬右手，林悠悠杵著下巴很是滿意：“還可以，等天氣再冷一些就可以穿了……那我就把吊牌拆掉了哈，晚上洗完澡跟髒衣服一起丟洗衣機裡。”
望著她噠噠噠的跑去衛生間衝腳，李哲抱著電腦愣了一會兒，開始梳理劇情。
林悠悠洗了個腳，回來時順便把風扇調高了一檔，吹的呼呼響。
然後在沙發的另一頭坐下，拖鞋“吧嗒”兩聲落下，一雙小腳丫子舒舒服服的翹了起來，搭在李哲腿上，抱著電腦開始剪影片。
李哲落手摸了摸，還有些溼溼水汽，冰涼涼的：“你們出門就只買衣服了？”
“沒有啊，我們不是還吃了飯嘛，逛逛街，然後還做了美甲……我沒做，陪著她去做的。”見他目光好奇地盯過來，林悠悠抬起手，五根指頭晃了晃，瑩潤的指甲蓋上空無一物，只透著澹澹的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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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就在旁邊幹等著？咋不跟她一起做一個。”
“不是你說的像慈禧太后嗎？！”
“……”李哲汗顏，小聲滴咕兩句。
指甲弄得尖不拉幾的，確實像個老巫婆啊。
閒扯幾句，兩人安靜下來各自工作，途中林悠悠特地跑去自己的農場，把李哲的小雞給打了一頓
揍完又把它僱傭過來給自己打工，為他們合種的果樹生產養分。
……
隨著小區周邊的小公園改造接近尾聲，社群裡的討論度也漸漸高了起來，李哲二人晚飯後下樓散步時，總是能時不時聽到那幫老人們在閒談。
每天都是全新版本。
“那邊修了個籃球場你曉得吧？到時候沒人還可以去跳個舞什麼的。”
……
“哎，小區邊上最近修了個球場，等它修好了一起去跳廣場舞啊！”
……
“我聽說那邊造了一個小廣場，晚上可以過去跳舞嘞。”
……
“哎喲喂，這搞個廣場還搞這麼小的，跟他們說說，能不能把這架子抬走……”
……
李哲跟林悠悠兩個人手拉著手，沉默了：“要不咱到時候也去跳廣場舞吧？”
“……”
夏天的風，連夜裡都是熱的，林悠悠晃悠著手，柔聲哼著歌。
“寧靜的夏天，天空中繁星點點，心裡頭有些思念，思念著你的臉……”
歌聲飄在風裡，連著溫熱的風都變得甜絲絲了起來，李哲跟著她一起在昏黃路燈下漫步，愜意之餘，發現古人誠不欺我，心靜真的會自然涼。
“李哥，我要聽你唱歌。”
“你想要聽啥？”
“唔……唱個夏天的。”
李哲想了想，一時想不出有什麼關於夏天的歌，直到林悠悠給他起了個頭：
“時間累積，這盛夏的果實，回憶裡愛情的香氣，我以為不漏痕跡，思念卻滿溢……”
見他頓了下來，林悠悠仰起頭：“怎麼不唱了？”
聽著陣陣蟬鳴，李哲仰頭望了望沒有星星的夜空：“夏天明明是個這麼生機勃勃的季節，怎麼他們寫歌都寫的這麼傷感呢？”
“因為傷感好賣錢。”
“……”
李哲側目望著她，第一次見這妮子這麼理性，他當時說狗血劇好賣錢的時候，可是被狠狠的批判了一頓。
“不過說起來，從小到大，夏天似乎確實是個分別的季節……所有的畢業都在夏天，很多朋友從此再也不見。”
林悠悠歪著頭：“可是夏天也是個交新朋友的季節啊，新的班級、新的同學。”
聞言頓了一下，李哲緊了緊掌心的小手。
在這些事情的正反面上，似乎林悠悠總是會看的更開一些。
比如之前陪老爸老媽去爬山，他們在那一排高高的樹下乘涼歇息時，李哲仰頭眯著眼，望著那一束束從樹葉縫隙間透下來的光，突然想起以前在書裡看過的一句話：“人就像樹，枝葉越嚮往光明的天空，根鬚就越深入陰暗的地底。”
這不是他亂說的，是大哲學家尼采說的，不過林悠悠在聽到這句話後立馬就反駁了他：“是正因為在陰暗地底，所以才嚮往光明。”
當時他就覺得，這妮子能成為他生命裡的一束光，是有原因的。
……
小手高高抬起，在他跟前晃了晃：“怎麼又發呆？”
“啊？”李哲回過神來時，那張俏臉都已經快湊到眼前了。
林悠悠踮著腳尖，眸子忽閃忽閃：“我問你要不要吃雪糕？”
“你是雪糕嗎？”
“……”眉頭皺了皺，林悠悠哼了一聲沒理他，扭頭青絲飛揚：“我想吃巧克力的！趁著還沒關門，我們趕緊去買一個。”
“你現在能吃嗎？”
“我可以吃兩口。”伸出兩根白嫩嫩的手指頭彎了彎，像兔耳朵似的，兩人對視了一陣子後，她又再度彎下半根：“一口半！”
“……不要對我豎中指！”
林悠悠立馬換了一根手指頭，嫩呼呼的食指晃了晃，可憐巴巴：“一口，就吃一口不會有事的！”
“隨便你，你覺得行就行。”
兩人找了個小區門口的小超市，然後買了一盒冰淇淋分著吃，小妮子兩口下肚，高興地原地轉起圈兒來。
然後就開始咳嗽。
咳嗽完又來討了一口，繼續手舞足蹈的轉著圈兒，簡直不像是吃了冷飲，而像是喝了假酒。
最後，整盒雪糕，李哲就吃了兩口，嗦著小木棍眼神擔憂。
晚上，兩人洗了澡、上了床，李哲原本想再多碼一些存稿的，看著那妮子在床上翻來覆去打滾，只好關機陪著她一起躺下。
燈一熄，夜空寂靜，兩人一前一後側臥而擁，李哲伸手在她軟乎乎的肚子上輕揉著：“都說了讓你少吃點、少吃點，非要急這一兩天。”
林悠悠哼了一聲，閉著眼睛不說話，只是往他懷裡又蹭了兩下。
陪睡大熊孤零零的坐在椅子上，當場退役。
……
由於熄燈太早，兩個人都還沒什麼睏意，閉著眼睛貼在一起，只感覺這被窩裡的溫度越來越高。
以前冬天時候，琪琪姐曾經在群裡面跟她們炫耀過，說晚上抱著男朋友睡覺特別暖和，跟個小火爐似的。
林悠悠現在發現這話真是一點都不帶摻假，李哥躺在身後，感覺他無時無刻不在散發著熱量。
或許在冬天確實很暖和，可現在正值盛夏……
滴——
休假數日的空調重新上崗，還比平日多調低了幾度，在黑暗中“呼呼”的送著冷風。
在氟利昂的作用下，不出多久，房間裡的溫度很快就被打了下來，林悠悠緊了緊胸口的被子，又往後靠了靠。
然後她發現李哲也往後挪了一點。
眉頭一蹙，她想都沒想，挪動肩頭就又往後貼去，結果這狗男人就跟躲著自己似的，又雙叒叕往後退了半步！
林悠悠再動、李哲再挪，兩人你追我趕，從床的一頭硬生生挪到了床的另一頭，李哲終於把手從她肚子上挪開，輕輕抵在了腰間：“……再擠我就要掉下去了。”
“……誰擠你了！”
林悠悠翻了個身想去瞪他，結果小手不知道碰到了什麼，整個人頓了一下後僵了僵，想說的話全給咽了回去。
連帶著身子也翻了回去，把頭捂在被子裡不想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