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睡覺嗎？”
躺在床上側臥著望她，李哲眼睛眨巴眨巴的，明明什麼事也沒做，卻依舊洋溢著滿臉的興奮。
揪了揪睡衣的下襬，林悠悠坐在床上動來動去的，滿臉糾結。
她剛才看著李哲躺下的瞬間，就已經開始後悔了。
自己今天怎麼會這麼上頭？……腦子一抽就請叔叔阿姨留下來，腦子又一抽就想和李哥睡同一張床。
但這些都不是關鍵，關鍵是她現在感覺自己腦子仍在抽抽，也不知道它還想要再幹些什麼。
李哲躺在一旁，仍在望著她，重複道：“你剛才不是說頭昏想睡覺嗎？”
“我……我想睡地上。”
聞言還沒反應過來，她已經爬下床坐著了，腦袋趴在床沿邊探出來，跟李哲對視，看得他一臉懵逼：“你睡地上做什麼？”
“我……我腰疼！得要睡硬一點的，這床太軟。”
李哲嘆了口氣，抱著被子也擠了下來，在她邊上一躺：“還是你睡床吧，我打地鋪。”
林悠悠眨著眸子：“我真的腰疼。”
“那一起打地鋪？”
“……”
一把給這妮子抱了起來，李哲低頭在懷裡親了幾口，這才將她安安穩穩的抱回了床上。然後不給她任何猶豫空間，直接‘啪’的將燈一關，整個房間頓時陷入黑暗：“晚安。”
“……晚安。”
一個人躺在空落落的大床上，林悠悠翻了翻身，側頭想要朝下望，卻什麼也看不清。
半晌，她將手從衣襬上鬆開，在身旁拍了拍：“你上來睡吧。”
“我不。”
林悠悠眉頭一皺：“你上來！”
黑暗中悄無聲息，沒有回應，林悠悠翻身而起：“快點上來，睡地上會感冒的。”
李哲依舊不出聲，但卻能聽見他在翻動的聲響，似乎是將身子背了過去。
這狗男人！他一定是故意的！
故意不理人！
肯定是在偷偷生悶氣！
幼稚死了！
坐在床上，小妮子氣到咬牙，將腳伸下去探了探，然後身子一滑，也擠了過去，貼著他一塊睡。
地鋪很小，連床的一半都不到，兩個人擠在一起，能夠清晰的感受到彼此的呼吸與溫度。
“你下來幹什麼？”
這回輪到林悠悠賭氣不說話了，只是默默地搶他枕頭——她下來什麼也沒帶，被子枕頭全靠搶。
見她不吭聲，李哲猶豫稍許，一把將她抱住，少女下意識掙扎兩下，又被重新抱回了床上，趕緊朝床的另一頭挪去。
李哲將大熊拽了過來，攔在兩人中間：“行了，好好睡覺吧。”
縮在床上的一角，林悠悠在黑暗中滴熘著眼珠子，完全睡不著覺。
過了一會兒，一旁傳來李哲的翻動聲：“我手在玩具熊這兒。”
聽著他這句沒頭沒腦的話，林悠悠氣極，拿眼睛瞪他：“在就在唄！跟我說做什麼？你不準伸過來。”
“不伸，只是你想牽手的話……”
“我才不想牽呢！”直接打斷了他的話語，小妮子動靜巨大的翻了個身，背對著他。
黑暗中重歸寂靜，只有空調在不停的送風，發出微微聲響。
林悠悠揪著被角，越想越氣，忍不住翻身在李哲手臂上擰了一下，聽著他“嘶~”吸涼氣，這才得意的哼了哼。
房間裡再度安靜下來，林悠悠皺著眉，卻依舊有些不滿意：“你為什麼不說話？”
“說什麼？”
“問我為什麼掐你。”
“有啥好問的，你想掐就掐唄，打是親罵是愛，你打我吧，越打我越喜歡。”
“……變態！”
又是一陣安靜，然後響起了窸窸窣窣的動靜，李哲閉著眸子，感覺到一雙略帶涼意的小手悄咪咪地摸了過來，將自己的手輕輕握住。
林悠悠順著手背摸索，似乎是在尋找剛才自己掐擰的地方：“疼嗎？”
聽著這個簡短的問題，李哲八核大腦瘋狂運轉，像是在玩一個真人版攻略遊戲。
疼，還是不疼？
在林悠悠的耐心即將消磨完之前，李某人終於給出了他的答覆：“有一點。”
一秒、兩秒……密碼正確。
李哲感覺到自己的手在被一點一點拉過三八線，過界後先是癢呼呼的鼻息，緊接著又被一抹溼熱所覆蓋。
像只小貓似的舔舐兩下，林悠悠抱著那隻手，閉著眸子呢喃：“晚安。”
聽著她逐漸平穩的呼吸，李哲動了動手，想要抽回來，卻感覺一陣軟乎乎的，還沒來得及細想，就已經被抓住遣送回了三八線上。
小妮子摁著他的手，呼吸又有點紊亂。
“我……”
“閉嘴！睡覺！”
“哦……”
李哲沉默下來，過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發問：“我可以把窗簾拉開一點嗎？”
“為什麼要拉開窗簾？”
“有點月光，不然太黑了……我想看你。”
將他那只不安分的手死死摁在大熊身上，林悠悠伸出另一只手，在黑暗中摸索到李哲的臉，輕輕捏了捏：“睡覺了還看什麼，乖乖睡覺！”
“我睡不著。”
手上的力道稍稍松了一些，林悠悠摸著他的手，打了個哈欠：“你閉上眼睛，不要說話，很快就睡著了。”
聽著她的聲音，李哲感覺這妮子好像是真的開始犯困了，因為她說話已經變成了那種臨睡前的軟糯呢喃。
輕輕柔柔的，像是在夢囈。
又翻了幾個身，李哲仍舊睡不著，便睜著眼睛開始想事情：“奇怪了，都過去這麼久了，我爸媽怎麼還沒回來？”
“……不知道。”
“他們該不會是迷路了吧？”
林悠悠嘆了口氣：“叔叔阿姨有手機，手機上有導航……”
“說的也是。”
點了點頭，李哲越想越不對勁：“不行，我得打個電話問問。”
“可能叔叔阿姨只是在逛夜市呢……那你打吧，我要去上個廁所。”
起身開了個夜燈，林悠悠穿上拖鞋，打著哈欠出去，又打著哈欠回來，李哲的手機“都都都……”的還沒打通。
順手將窗簾拉開了一半，小妮子爬上床熄燈躺下：“怎麼了？”
“沒接。”
感受到他隱隱的擔憂，林悠悠安慰道：“沒事的，他們不會把自己弄丟的，睡覺吧，說不定一會兒就回來了呢。”
“那還得給他們開門呢。”
“我給阿姨備用鑰匙了。”
見狀不再吭聲，李哲緩緩點頭，將手機丟在了一旁，決定暫時先不管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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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海治安很好，更何況這裡是市中心，就算自己走丟了，他們兩個大人也不會走丟。
由於窗簾被拉開了一半，暗澹月光得以照射進來，雖然依舊昏暗，但已經能在一片黑漆漆中映出身旁人的輪廓。
李哲側身盯著她，由於有只礙事的大熊擋在中間的緣故，他還得稍微支起一點身。
像是在做單手側支撐。
不用抱著，甚至都不用拉手，只是單純的在這看著她睡覺，李哲都覺得很滿足——同床共枕，多麼親密的一個詞。
“小悠。”
林悠悠閉著眸子，像是睡著了，怎麼叫也沒動靜，即便是李哲俯身靠過來的時候，依舊無動於衷。
但當兩人鼻息交織時，還是仰著下巴回應了他。
然後皺著眉頭嗔道：“快睡覺！”
“好的！”李哲輕笑一聲，重新躺了回去：“晚安。”
“晚安。”
月華如練，兩手相牽。
一夜好眠。
……
再度睜眼已是天明，李哲揉了揉眼睛，床上已經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了，全然不見昨晚的玲瓏身影。
若不是枕邊還殘留著少女芳香，他都覺得昨夜可能只是夢一場。
不得不說，有個香香軟軟的女朋友在一旁睡著，這覺就是舒坦。
伸了個懶腰，將懷裡那只礙事的玩具熊隨手一丟，李哲滾了兩圈，裹著林悠悠的被子打算再睡個回籠覺，然後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勐然坐起。
找到自己的手機翻了翻，訊息很多，但都是各大APP的無聊推送，剩下的都是群聊@全體。
推門而出，走廊靜悄悄的，盡頭也是靜悄悄的。
次臥的門沒關，裡頭陽光正好，不見喧囂。
廁所也安靜、客廳也安靜，唯一有點動靜的便是廚房，但那一聽就知道，裡面只有林悠悠一個人在忙活。
“小悠，我爸媽他們昨晚沒回來嗎？”
“沒有。”
林悠悠含著快子，正在煎雞蛋和蒸餃，和他互道了一聲“早安”後，側頭親了一口。
從廚房出來，李哲在玄關的櫃子上翻了翻：“你不是說把備用鑰匙給他們了嗎？”
“對啊。”
“他們好像沒拿……昨天他們真的說要在這兒過夜嗎？”
“說了呀。”
將備用鑰匙重新收進盒子裡，李哲思索了一陣子，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過去。
回到洗漱臺前，他開啟擴音，一邊擠著牙膏，一邊等待接聽，好在這一次並沒等太久，只是電話那頭的聲音有些吵鬧。
而且他明明撥的是老媽的電話，接電話的人卻是老爹李雷：“幹什麼？”
李哲定睛望了望，確認自己沒打錯電話號碼後，吐了一嘴沫子：“喂，爸，我媽呢？”
“你媽上廁所呢。”
“哦……你們那兒啥聲音啊，這麼吵。”
“我們在外面吃早飯呢，有什麼事情？”
“沒什麼事……你們現在還在京海嗎？”電話那頭突然沒聲兒了，李哲皺了皺眉，漱了個口：“……喂？”
又頓了一會兒，那邊終於傳來了韓梅的聲音：“喂，兒子，怎麼了？”
“你們昨天晚上去哪兒了？不是說要在家裡睡麼，怎麼沒見著人呢？”
韓梅納悶：“酒店啊，不是給你發消息了麼。”
李哲更納悶：“你什麼時候發了？我怎麼沒看到呢？”
“昨天晚上啊。”
“你發哪兒了？”
“微信啊。”
李哲皺著眉頭，在微信記錄裡翻了又翻，根本沒看到她給自己發過什麼資訊：“沒有啊。”
“怎麼沒有，我這明明發了，晚上九點十七分的時候。”
“……”撓了撓頭，李哲一時有些想不通：“那你們今天還在京海玩嗎？”
“玩啊，我們過來旅遊的，不玩做什麼，今天要跟你爸去爬山。”
“要不要我過來帶你們轉轉？”
“你今天不上班麼？”
“我請假了，這不是你們難得過來一次麼。”
“瞎搞。”電話那頭傳來韓梅的斥責聲：“晚點再說吧，我們要吃早飯了。”
都都都……
過不多久，李哲手機又響了一下，拿起來一看，是早飯主教發來的聊天截圖，她確實是在昨晚九點多的時候，給自己發過一句「我們到酒店了，你們也早點休息，少熬夜。」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酒店的門頭照，以及一個熬夜猝死的公眾號文章。
但是李哲這裡屁都沒收到一個。
見他一臉納悶的模樣，林悠悠端著小盤子走出廚房，將腦袋湊過來望了望：“怎麼了？”
“不知道，好像出BUG了，昨晚我媽給我發訊息，我一個都沒收到。”
“……”
林悠悠在餐桌旁坐下，面色有些古怪：“不知道，可能是網絡卡了吧……先吃飯吧。”
“嗯。”
在她對面坐下，李哲吃著早飯，開始搜起京海的旅遊攻略，想看看網友們都有什麼景點上的推薦：“你今天忙嗎？不忙的話咱們一塊出去玩。”
“和叔叔阿姨一起嗎？”
“嗯，他們難得來一趟嘛，帶他們玩玩。”
這個‘帶’字很靈性，讓林悠悠忍不住笑了起來：“說得好像你對京海有多熟似的，明明每天都窩在家裡。”
先前還想讓他帶自己在京海逛逛，結果這傢伙一問三不知，對此，林悠悠記憶猶新。
李哲吃著煎餃很不服氣：“我好歹還是去過不少景區的，那肯定比他們熟……你來不來？”
“來來來，都聽你的，今天李導帶隊，我做你的小跟班。”
匆匆吃完早飯，林悠悠甚至都沒全吃完，還剩下好多直接倒進了李哲的碗裡：“你吃吧，我去換衣服！”
陪公公婆婆……不對，陪叔叔阿姨出去玩，那自然是要穿的得體一些，雖然已經很熟悉了，但畢竟這次身份不一樣。
在衣櫃前躊躇良久，她最終挑了一件澹黃的長裙。淺色系會讓人顯得溫柔一些，而比起短裙，長裙看起來則更大方。
碎花很澹，削弱了它的復古感，更多的則是凸顯了屬於她這個年紀的可愛與朝氣。
林悠悠之前也試過那種比較復古的長裙，結果被李哲吐槽是從他外婆被套上裁下來的，有著濃厚的時代感。
從此林悠悠就知道——這傢伙沒有審美，他這輩子唯一的審美就是看上自己了。
－－－－－－題外話－－－－－－
明天要上考場了，同屆的兄弟們，咱就清北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