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哲的印象裡，旗袍這種打扮，更多還是出現在一些成熟知性的熟女少婦身上。
她們風姿綽約，雲鬢高挽、黛眉如畫，一舉一動都透著含蓄與端莊。
然而林悠悠臉上還攜著未脫的稚氣，縱使是婀娜旗袍著身，也裹不住她的靈動。
月白色的絲綢面料絲滑柔順，上面是澹雅而精緻的刺繡，小小的立領下盤花扣簡單精巧。
少女曲線曼妙，輪廓頗有規模的起伏著，又收束在盈盈一握的腰身，繼而再度起伏。
有人說，人的身材有優點和缺點，而旗袍總是會無限放大其中的一個，所以有人愛不釋手，有人望而卻步。
這句話放在眼前這位妙齡少女身上，再合適不過。
芊芊少女，笑顏如花、清新澹雅，像是沉香水榭裡的一簾幽夢，像是清晨芳香的風。
一顰一笑都撩撥心絃。
不知是害羞還是其他，小妮子穿上旗袍後真的雅靜了幾分，低頭乖巧地立在那兒，頗有種顧盼自憐的味道。
“怎麼樣……會不會有些奇怪？……”
被李哥的目光肆意侵犯，林悠悠羞意更濃，第一次穿這種身材盡顯的衣服，讓她感覺很不適應，偏偏這股嬌滴滴的忸怩最是勾人，旖旎又嫵媚。
李哲穩了穩心神：“沒啊，挺好看的，很適合這裡。”
“真的嗎？”小悠眸子一抬，那股靈動的勁兒頓時溢了出來。
她穿著旗袍，不僅有蓮的溫婉，更有桃的爛漫，清新粉嫩，讓人忍不住想要採擷。
“嗯。”
點點頭，李哲不怎麼想挪開目光，眼前的少女就是他的鎮館之寶，是這十三萬平館藏中最奪目的珍品。
髣髴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颻兮若流風之迴雪。
子建，你當日所見的洛神，可是此等風采？
恍神的功夫，小妮子弱柳輕搖地靠了過來，只安分了不到五秒鐘：“哎呀！我衣服落在裡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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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噠噠噠跑進去，不一會兒又拎著一袋衣服出來，林悠悠微微喘著氣：“先放你包裡吧。”
李哲接過袋子看了一眼，是她方才換下來的襯衣和格裙，還有一條尚帶餘溫的黑色襪褲……
狠狠拍了他一下，小妮子似嗔似怨：“快點放進去！”
微微一咳，李哲不緊不慢地給袋子系了起來，塞進包裡：“那不得過一下安檢麼……”
“呸！”
啐他一口，林悠悠羞紅著臉輕盈跑開，然後又把腳步放緩，兩隻小手負在身後，左手勾著右手的食指，在這民國街裡走的文靜又愜意，走出了幾分才情少女的味道。
民國館將百年前的場景還原的很真實。
填滿了思念的郵筒，路邊復古的老爺車，兩人走過茶莊飯店，踏上木色長廊，隨手一個定格，都能對映出濃濃的民國縮影。
路過藥鋪時，林悠悠秋波微轉：“李哥，要不要給你抓個藥？聽說熬夜的人都體虛。”
“那得看熬夜做什麼了。”
小妮子思索一番，立馬將嘴一抿，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然而李哲已經自顧自的將它延展了下去：“熬夜耕作的人才會體虛，像我們這種熬夜工作的，只會直接猝死。”
“……”
別過頭去，林悠悠一臉無語。
相比其他幾個館，民國館的內容要少很多，主要就是一個沉浸式體驗，大家拍拍照、留個影，說說笑笑的體驗這滿滿氛圍感，感受最純粹的民國味道。
林悠悠小鳥依人地跟在李哲身邊漫步，拍了一堆素材後，兩人又去書店逛了一會兒，買了幾本書後終於打算離開。
兜兜轉轉回到租賃旗袍的老照相館，林悠悠換回自己的衣服，像只小麻雀似的衝了回來，青絲飄揚。
唔……還是小裙子穿著舒服，不會那麼尷尬……她想著想著，不禁愣住。
怪哉，人果然是個容易習慣的生物。
明明不久前自己還是個死都不願意穿裙子的長褲黨呢。
唔……這是為什麼呢……
……
滿載而歸的從升州博物院出來，林悠悠對這座城市的瞭解與喜愛又多了一分。
告別史前古韻，兩人找了個地方隨意吃頓飯，而後登上斑駁城樓，走過梧桐大道，見滾滾江水，賞落日餘暉。
長風起，江面浩蕩，像是被打碎了一般漾起漣漪。
夕陽隨著湖面一起碎裂，如若萬千紅火飄搖，在水中撲騰閃耀。
小妮子站在紅白燈塔下，背後是落日瀰漫的橘紅，暈成一張絕美油畫，每一筆都是鬼神之工。
水天浩渺，自然之美總是最震撼人心。
等到了夜裡，遠處大橋上燈火連成一線，依稀可見車來車往，燈塔上時不時亮起溫暖又孤獨的紅光，指引著江面上的船舶往來遠航。
沿著江岸行走，兩人任由晚風拂面，絲絲涼爽沁人心脾，悠閒又愜意。
李哲走著走著，突然一個快速衝刺，騰挪轉身，緊接著是一系列連貫流暢的蹲伏、起跳，最後“啪”的一下，在高高的葉子上輕輕一拍，拍的它簌簌搖擺。
輕盈落地，李哲隨意拍了拍手，感慨著自己的彈跳力真是不減當年。
走在後面的林悠悠又好笑又無語，暗暗腹誹著男人的幼稚。
他該不會覺得自己很帥吧？……
……他可能真的這麼覺著……
唉，反正李哥幼稚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想起以前上學時候李哲的種種小學生行為，林悠悠地嘴角就忍不住勾了起來。
少年意氣？
或許有吧，但在她看來，李哲身上一直揮之不散的不是什麼少年意氣，而是三歲孩童的可愛稚氣。
反倒是在京海獨居的幾年，讓他內斂了下來，稚氣一脫，變成了個暮氣沉沉的小老頭子。
飄散的思緒被江風吹了回來，林悠悠望著那個丟水瓶、撿水瓶、又丟水瓶的李哥，感覺他的身影在和高中時坐在後排的少年緩緩重疊。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覺得李哥最近開朗了很多，該不會是……迴光返照吧……
不過不論如何，都不影響林悠悠對他此刻的舉動產生疑惑：“你都走到垃圾桶邊上撿瓶子了，為什麼不直接丟掉，還要跑回來繼續扔？”
認真瞄準、投射，聽著礦泉水瓶在垃圾桶裡咣噹作響的撞擊聲，李哲維持著出手的姿勢遲遲未動。
半晌，終於開口：“哥的三分，你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