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一縷縷的傳承魂團，像是漂浮在宙宇中沉重的隕石，被許木的神魂費力託舉著。
通道開啟後，他直接將這塊隕石，扔到了左明秋的識海中。
但不是所有人的識海，都是一片海。
作為天師山的道子，左明秋的識海也很大，那是一條奔湧的長江，江面的盡頭似乎有一面深不見底的湖泊。
但湖泊沒法跟海比。
更沒法與虛空相比。
那塊隕石，在空洞無邊的宇宙中不值一提，在許木的神魂大海里渺小的也只是一塊稍大些的礁石，但到了左明秋這，情況就完全不同了。
隕石填滿了湖泊中心。
神魂池水激起一片片的環浪，被衝出識海，在腦袋裡肆意衝撞著。
於是，左明秋的面色瞬間變得慘白，暈了過去，連悶哼與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
許木站在一旁喘著粗氣，望著左明秋，有些顯得手足無措。
“什麼情況！”
許木蹲下身來，一臉費解地凝望左明秋。
雖然這先天八卦確實難學，他學的時候也是嘔吐了好幾次，但還不至於剛一接受傳承就暈過去吧！
許木咂了咂舌，而後忽然明白過來了，左明秋或許是因為那傳承太過龐大，而識海太小，沒能承託住，所以暈過去的，他甚至或許都沒來得及看一眼那裡面都有些什麼！
“真該死。”許木一拍大腿，趕緊喂左明秋服下一顆丹藥，調動神魂之力，助其穩固識海。
這一穩固，就是兩天時間。
……
兩天過後。
許木放下手掌，一串龐大而又柔和的神魂之力，汩汩流回了識海。
少年的眉眼間，有些疲憊。
“你也該醒了。”
沒有水，於是許木只能喝酒，他開啟酒葫蘆朝喉嚨猛灌了一口，沒有管那股火燒似得辣痛，一邊嗆著一邊咳嗽說道。
左明秋聞言，睜開了眼，望著周圍漆黑的牆壁，他那俊秀的臉上，帶著些許的蒼白與疑惑。
“好痛……”左明秋試圖思考發生了些什麼，而後腦中便猛地傳出了一陣劇痛，於是他趕緊停下。
左明秋伸手，摸了下自己的太陽穴，發現那裡已經鼓起。
“別告訴我你失憶了。”
許木扔給左明秋一碗黑乎乎的藥羹，疲倦說道：
“沒什麼大事，這就跟閉關久了，不見光的人突然看見太陽光，就會感覺自己被晃瞎了是一個道理。”
“你的識海中，如今承載著伏羲的傳承，就像是一個人身上背了一座山，你想要做什麼都得揹著它，所以你需要一些時間適應。”
左明秋聽見許木的話，也是想起了都發生了什麼，他伸手，顫巍巍地接過藥羹，沒管裡面是什麼，便一股腦地吞了下去。
許木見了，沉默笑道：
“你喝了它，適應得能快些。”
左明秋閉眼，沒再說話。
又是兩個時辰後。
他又睜開了眼睛，面色也恢復了許多，忍著腦中隱隱傳出的劇痛，左明秋站起了身。
許木也是睡醒，狀態好了不少，他伸著懶腰，望著左明秋問道：
“好了？”
“差不多。”左明秋點了點頭，簡單活動了下身體，骨頭發出嘎嘣的響聲，而後又凝神查探識海。
半晌後，他發出了一聲嘆息。
“原來這就是連山易，單是傳承本身，就不是我能承受的。”
左明秋望著許木，認真說道：
“如果不是你在身邊，我可能會成為白痴。”
“沒那麼恐怖。”許木擺了擺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其實是我交給你的方法有問題，如果能再小心些，你也不用暈過去。”
“不過你沒事就好，不然我可就成了道門的罪人了。”
“嗯，沒事。”左明秋點了點頭，深呼吸了一下，雙眼中露出一抹火熱的光。
“我現在，只想回去閉關，將這先天八卦學會。”
許木打趣道：“不練肉身了？”
左明秋聞言，表情一僵。
“二者不可得兼。”
左明秋沉思過後，認真對著許木說道：“我想，既然我能用普通的卦術，與你的先天八卦戰成平手，那麼我若是學會了先天八卦，定然能夠在這裡勝你一籌。”
許木聞言，咂嘴點頭說道：
“確實。”
“你是天師山的道子，通讀三千道藏，身體裡流的是正統道門的血，而我就是個假貨。”
“我之前能抗住你的道法，完全就是佔了連山易的便宜，你若是將之學會，再搭配上那三千道藏，實力肯定會突飛猛進。”
“到了那時候，我就能贏你了，不必再糾結肉身的事。”
左明秋看著許木，認真說道。
“倒也不至於。”許木嘿嘿一笑。
“你也知道，八卦肉身什麼的，其實只是起到輔助作用，我的本職是個獵人。”
許木說著，拍了拍懸掛在腰間，那只露出一點的刀鞘，神秘一笑說道：
“你可沒見過我的全盛時期。”
左明秋聞言，眉毛一挑，剛要開口說些什麼，卻是想起來了萬族會盟結束後，金帳王庭帶人來挑釁的事。
他知道，在那場戰鬥中，許木沒有用刀，用的是劍和箭。
其中，劍是借的，但打法卻像刀，贏了王庭那個名叫艾彥，擁有“長征”異能的天才。
然後，他又贏了那個名叫烏蘭的少女，整個戰鬥過程極其詭異，但決定勝負的終手，是一把弓。
那把弓，他在與自己對戰時沒用出來過，但在與陳長空戰時用了，於烏蘭戰時也用了。
“我……不如陳長空和烏蘭？”左明秋沉默良久後，開口問道。
許木聞言，不知該如何回答，只能乾咳兩聲，而後認真開口說道：
“並不是這樣的。”
“陳長空手裡有一把很厲害的劍，那把劍原本是言語的，所以我必須拿出更厲害的弓才能活命。”
“至於那個烏蘭……其實我一直認為，那一戰輸的應該是我，還是這把弓救了我一命。”
許木說完，空間陷入了短暫的沉寂。
左明秋點了點頭：
“我明白了。”
“機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我不如你，也不如他們。”
“但我相信，學會這先天八卦之後，不論是你還是他們，不論你用不用刀，我都可以贏，因為我是天師山的道子。”左明秋一臉認真。
許木聞言，由心地笑了一下：
“我相信你。”
“到時候，我們再切磋。”
左明秋點了點頭。
許木又是開口說道：
“我見你腦袋好得似乎差不多了。”
左明秋一怔：
“什麼意思。”
“你要趁我狀態不佳，再贏我一次？”
“我贏你何須挑狀態不佳的時候。”
許木無所謂地擺了擺手，表情平靜地開口問道：
“我是想知道，他你們天師山如今的具體情況。”
左明秋沒管許木前半句話，怔然問道：“你指的是什麼。”
許木認真開口說道：
“你的支持者，以及反對者們。”
“我聽說，如今天師山的水深的很，五大峰的長老，真人們的態度撲朔迷離，甚至有人在暗中組織刺殺行動。”
“原來你問的是這個。”左明秋眉毛微挑，而後嘆氣說道，“是比較復雜。”
“老天師時日無多，閉門不出，掌門真人以及太上長老們，都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處理，很少有時間顧及內部。”
“天師山上下所有的事，暫時都由各峰峰主自行掌管，所以如今的形勢，很亂。”
許木好奇：“亂到什麼地步？”
左明秋搖頭：
“我也不知道。”
“五大峰，百位長老，數十位真人，以及無窮無盡的師長，弟子們，他們的想法沒人能夠猜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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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些人，表面支援的是我，但實際上暗中支援的卻是趙清冬，有些人支援趙清冬，但卻因為我是道子，所以早就暗中過來投誠。”
“還有些人，以為自己可以充當漁翁，在暗中佈局，刺殺，結盟，陷害，無惡不作，就是想讓局勢亂起來，然後從中獲利。”
“太亂了，我看不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