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她本來就蒼白的小臉，麵皮下最後一層血色也消失殆盡，楚懷瑾心底升起一股煩躁。
“我明天就走，很長一段時間你都會見不到我，所以，現在你能老老實實的呆一會嗎？”
孟芙蓉滿臉不可置信的瞪著他。
完全不相信他口中說的是什麼。
就在楚懷瑾突然生出一絲她可能是不捨得他走的念頭時，便被她眼底隱隱浮現急遂升騰的驚喜之色迎面澆了一盆冷水。
一股戾氣從他周身迸發，席捲整個房間。
死一般的沉寂令人毛骨悚然。
“你……我……”
孟芙蓉嚇的渾身發抖，以為下一秒他會拿出黑漆漆的槍口對準她，她幾乎忘記了呼吸。
可是。
過了很久，他仍舊只是那樣站著。
臉色很難看，卻沒有對她做出任何粗暴的動作。
“你就這麼不想看見我？”
“我……”孟芙蓉驚愕的瞪大眼睛。
完全找不出接下來該用什麼語言才能不激怒他也不讓自己違心。
只是，違心的話她不知怎麼的，此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阿萊和邢斌快速吃完飯，敲響了門。
楚懷瑾暗暗松了一口氣，沙啞的聲音拔高，“進來。”
孟芙蓉情不自禁的被他怒氣衝衝的聲音吼的顫了顫。
楚懷瑾覺得自己嘴裡有些苦。
他拼命壓抑著情緒，不想再傷害她的時候，她卻仍舊覺得他是一個惡魔，一頭野獸。
邢斌和阿萊動作很快的收拾乾淨地面，又將孟芙蓉的床單被罩換好。
當然換床單被罩的時候，不可避免的，楚懷瑾幫了忙——將孟芙蓉抱起來。
懷裡的小女人身子繃緊像是一塊硬石頭，楚懷瑾有一秒升起一股衝動，不如就這樣將她捏碎算了。
可是最終，他卻小心翼翼的如同抱著一塊上好美玉一般，將人放在了乾淨的被褥裡。
“謝謝。”
孟芙蓉低著頭道謝。
楚懷瑾知道，她謝的肯定不是他。
邢斌和阿萊知趣的誰都沒有說話，離開了房間。
房間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不可避免的又陷入了沉默壓抑的氣氛。
孟芙蓉低眉垂眼，對著手指不知該如何是好。
忽然嘴邊一涼，她驚訝的凝眸，便看到一個水杯。
幾根修長漂亮的手指捏著玻璃水杯的邊緣，清澈的水微微晃動，更顯得他的手指白皙如玉。
可是。
不是這樣的。
她情不自禁的想到，這些手指摩挲過她肌膚時的感受。
帶著微微的薄繭，力道輕緩的時候會讓她猶如過電一般渾身止不住的顫慄。
力道若是太大，會在她肌膚上摩擦起針刺般細微的疼痛。
“喝水，耳根紅什麼？”
孟芙蓉正要卻接水杯的手晃了晃，本就有些發燙跡象的臉瞬間紅透。
“在想什麼？”楚懷瑾玩過的女人沒有上千也有幾十，對於她青澀的反應瞭若指掌。
將她心底的旖旎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沒什麼。”孟芙蓉急忙接過水，低頭喝起來。
咕咚咕咚的聲音在房間裡尤其清晰。
她絲毫也沒有不好意思，只覺得這樣的聲音正好可以掩飾尷尬。
楚懷瑾許久沒有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經歷這麼豐富的情緒變化了，他看著她羞紅滿面的神色，心情不受控的好起來。
嘴角挑起一抹細微的寵溺，“在家乖乖的，等我回來，第一眼必須要看到你。”
——
三天後，一位滿頭銀髮，精神矍鑠的A國老頭走進了季沫的病房。
“沫兒，別怕，他是醫生，來看看你的眼睛。”
季沫眼前的光亮幾乎全部消失，只有在一天中太陽光線最強的時刻，她才能感受到眼前有模糊的微弱的光暈存在。
“嗯。”季沫順從的握住榮錦承的手，被他扶著站起來。
他們兩人誰都沒有說破眼睛的事情，不過，兩人早就心知肚明彼此心中所想。
他刻意的迴避讓季沫對自己的眼睛更加沒有信心，只是她不怨他，她知道，他一直在為她的眼睛做努力。
所以，眼下，對於眼前這個黑暗中聽聲音看似十分專業的醫生，她給予了百分之兩百的配合。
那醫生只是簡單的問了她幾句話，問她還能看清什麼東西。
她沉默的搖頭，“只是偶爾對強光有些知覺。”
那醫生沒有再問什麼，要求看關於她眼睛的一切檢查報告。
“宋焱，帶史密斯先生去看資料。”
宋焱點頭，帶著史密斯離開。
季沫抿抿唇，想問，只是話到嘴邊又沉默下去。
榮錦承心頭猶如被強烈的酸腐蝕著，將她抱到懷裡，下巴摩挲著她的頭頂，“不要灰心，我一定會治好你的眼睛。”
“嗯。”季沫儘量讓自己的語調聽起來很歡快。
兩人靜靜的擁抱著，季沫的手機忽然響起來。
榮錦承放開她，將她的手機拿過來遞給她，“是孟芙蓉。”
季沫點點頭，伸出手，榮錦承按下接聽鍵才遞給她。
“芙蓉，最近在忙什麼，好久沒見你了。”
“嗯，是好久沒見了。”嘆息的聲音好似秋風吹過被霜打的乾枯萎靡的枯草，“所以才想約你出來吃頓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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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以為孟芙蓉會咋咋呼呼的罵她這麼久不聯絡她，重色輕友，然而對面傳來的卻是她異常安靜淑女的聲音。
季沫有些恍惚，很不適應。
“你怎麼了？”
“沒什麼啊，就是……想你了。”
季沫對這種強壯輕鬆的聲音十分敏感，這幾天她每天都活在這種情緒裡。
“我眼睛有些不舒服，正在醫院呢，你要是有時間咱們就在醫院附近聚一聚怎麼樣？”
“你眼睛怎麼了？”
這下換做季沫強裝輕鬆了，“現在知道關心我了？我的眼睛都快瞎了，很久了。”
孟芙蓉莫名的覺得她打趣的語氣沒有撒謊，撂下手機就直奔醫院。
她風風火火跑進病房的時候，正看到一個身形高大健壯，滿頭銀絲的老外用純正的A國腔說著話。
“這種毒世所罕見，我也是第一次見，但是我有信心能夠對付它，所以請季小姐一定要配合我治療，並且對自己的眼睛充滿信心，對我也充滿信心。”（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