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死定了！
”
盧基烏斯冷笑出聲，在他身旁的保民官多米提烏斯和帕加馬國王歐邁尼斯二世同時向他看了過來，眼神中滿是迷惑。
“發生了什麼事情？什麼死定了？誰？”多米提烏斯問道。
“你看對面的塞琉古人。”盧基烏斯言簡意賅。
多米提烏斯看了一會，茫然的搖搖頭。
作為保民官，其實他就是來混功勞的。
畢竟羅馬正處於擴張時期，有了海外作戰的履歷，可以很大程度的連任……
雖然，他從來沒有領兵作戰的經驗……
嗯，保民官，是一種維護平民利益的特殊官職，畢竟這時候的羅馬還沒有進入帝國時期，元老院的成員大多由選舉產生……
雖然選舉的過程懂得都懂，但至少平民可以吃上免費的麵包，以及不花錢觀看角鬥士表演……
盧基烏斯解釋道：
“塞琉古人採用的是斜擊戰術。“
”當年希臘城邦時期，斯巴達入彼奧提亞，在距離底比斯不遠的留克特拉停了下來。”
“底比斯的王知道自己的軍隊人數不如斯巴達人，但他還是決定和斯巴達拼死一戰，當時他採用的就是這種戰法！”
“他將最精銳的聖隊作為突擊主力放在了左翼方陣，然後一舉擊潰了斯巴達人的軍陣，最終贏得了整個戰役！”
“現如今塞琉古人意圖也想用這種戰術，但卻被我一眼看穿，所以我才說他們死定了！”
多米提烏斯半是懵逼的點點頭。
畢竟他只是個保民官……
不過底比斯聖隊的事情他知道！
那是一支不論社會階層，只考慮個人的能力的軍隊，選拔的標準是同性戀、戀人關係，且戰鬥力強悍！
他們在底比斯的尹俄拉俄斯墓前交換神聖誓言，發誓對彼此忠誠，追隨榮譽，寧願光榮的死去，也不苟且的活著，並且特別強調同年同月同日死！
因此聖隊雖然人數少，但戰鬥力卻格外強大！
畢竟古希臘人認為真正的愛情是理性的，是靈魂與永恆智慧的結合，是對美德的追求而不是出於情慾，靈魂的契合自然會產生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想法。
於是多米提烏斯唇角微揚，看向盧基烏斯問道：“那你準備怎麼辦呢？”
盧基烏斯想了想：“他打斜擊，我們也打！”
於是在他的調派下，羅馬一方全部的軍隊分成三個部分。
由兩個軍團合計一萬人組成的羅馬軍團形成左翼，靠近河岸列陣，在羅馬人組成的主力軍團後面，是一萬名義大利同盟軍的士兵，再後面，則是帕加馬和小亞細亞的三千名士兵。
而在中間部分，是羅馬、帕加馬的輕步兵、弓弩手，以及從巴爾幹半島的希臘城邦徵調的投石兵，這些人加起來大概有一萬人，但因為兵種問題，整個戰線拉的很長，看起來遠比一萬人要多得多！
重要的是，兩百頭戰象緊隨其後！
至於右翼兵團，則主要都是從羅馬本土、義大利城邦以及帕加馬徵召而來的輕騎兵，共計三千人，為的就是防止不要如上次一樣，側翼被塞琉古人的騎兵捅穿……
“多米提烏斯，你去指揮中間的軍隊，歐邁尼斯，你去指揮右邊的騎兵，左翼主力由我親自指揮！”
盧基烏斯大聲說著自己的安排。
歐邁尼斯直接點點頭騎上馬離開，但多米提烏斯猶豫了一下：“要我來指揮軍隊嗎？”
“當然，別忘了你是保民官！”盧基烏斯不容拒絕的說道。
在盧基烏斯的逼迫之下，多米提烏斯沉默良久，雖然滿腔憤怒，但還是抱著頭盔扭頭就走！
羅馬貴族雖然暗地裡卑鄙無恥無惡不作，但他們依舊鄙視懦夫崇拜勇敢者，如果多米提烏斯今天拒絕了上戰場作戰，他後半生的名聲就算是徹底毀了！
重要的是他會讓家族蒙羞！
所以，哪怕是趕鴨子上架，他也必須應承下來！
等著吧，我會讓西庇阿家族知道什麼是保民官……多米提烏斯攥緊拳頭，目光中燃燒著熊熊烈焰。
望著多米提烏斯遠去的背影，盧基烏斯一臉皮笑肉不笑的神情。
雖說保民官的職權範圍只限於羅馬的城區和近郊，但享有否決權，即便是羅馬元老院的決議也同樣可以否決！
所以盧基烏斯覺得，如果這一戰多米提烏斯戰死了，那麼保民官的位置就空出來了，而他自然當仁不讓！
或者說，多米提烏斯必定會戰死……
誰讓他的哥哥尋求連任的時候，多米提烏斯投的是反對票呢？
……………………
“不要臉，學我！”
雲車上，手持望遠鏡將一切盡收眼底的樊亢跳著腳痛罵。
“你看，他們是不是在學我？”
“我看看，還真是嘿！”
許安接過望遠鏡瞄了一眼，附和著用力點頭。
於是樊亢用力的擼了擼袖子，雙手插腰：“是時候表演真正的技術了！”
嗯，其實是他將自己的戰術安排用電報傳回長安之後，就迅速收到了回覆，言說對方必然也會用同樣的戰法和他對抗，尤其是雙方都在河水南岸，對方必然會把主力放在靠近河流的一邊，避免在交戰的時候受到聯軍騎兵的側翼包抄！
所以，此刻擺在樊亢面前的，就是韓信一口氣給他寫的三種方案，甚至精確到了千人隊的調遣……
“那誰……”樊亢招了招手。
“到！”坐在電報機前的喻文波勐然站起。
“誰叫你了？”樊亢滿臉莫名其妙，他搖了搖頭看向許安：“想不想建功立業？”
許安點頭如搗蒜：“那還用問？我不在安息待著，反而一直跟著你，難道就是圖塞琉古的女人胸大腿長易推倒？”
樊亢有些猥瑣的嘿嘿嘿笑了兩聲。
畢竟這些天裡安條克三世就差拿自己的老婆招待他們了，如果不是因為他還有一個侯爵的位置要繼承，他就真想住在這裡不走……
“按照淮陰侯……不，是我本人的決定，我準備變陣！”
樊亢邊思索邊說：
“之前的斜擊依舊保持不變，畢竟步兵變陣太過麻煩，容易讓敵人找到破綻，因此我的計劃就是：讓你率領漢軍甲騎直撲羅馬人的中軍，斬將奪旗就不想了，就是要擊潰他們的中軍，然後引領塞琉古的騎兵從側面衝擊羅馬人人數最多的右翼！”
嗯，雙方相對，漢軍的左翼在羅馬人看來是右翼，而羅馬的右翼在漢人看來是左翼。
許安點點頭：“沒問題。”
他出身縣令之家，雖然妹妹賊能賺錢，但那是個貔貅，只進不出，因此他小時候也沒有條件去練習弓馬騎射。
但他長大之後，尤其是許負入了東宮之後，許家算是徹底發達，於是他也豪擲千金買了不少優秀的退役戰馬，沒事幹的時候就找個專門的場子去練習騎戰。
畢竟漢國以武定天下，民間習武之風盛行，不僅有弓箭社、長槍會、劍道館，還有專門讓他們這些有錢有閒的公子哥練習跑馬射箭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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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最重要的，還是因為那兩千騎卒中不乏有被選入郎中騎兵的精銳！
所以他不需要指揮作戰，只需要照顧好自己不被敵人打下馬就行了，剩下的就是跟著那些排頭的老兵勐衝勐打……
許安自信滿滿的讓身邊侍從幫著他脫掉之前的鎧甲，換裝騎兵戰甲。
步兵甲和騎兵甲最大的不同，在於對於屁股的防護。
畢竟騎兵作戰的時候騎在馬上，不擔心會被人爆菊，因此屁股以及大腿內側的部分沒有甲胃保護，而步兵因為有可能遭受到四面八方的攻擊，自然需要面面俱到，甚至於連只因巴也有專門的甲片用作防護……
而在樊亢的指揮下，兩千精銳漢軍騎兵也同樣在有條不紊的換裝戰甲。
不過他們不是為自己，而是為胯下的駿馬。
如今他們要衝擊的是羅馬人的輕步兵，因此馬甲不必上全套，只需要防止流失的罩衣就行了，這樣還可以提高機動性以及戰鬥的續航能力！
而這，就是很多盛世王朝也維持不了上萬重騎兵的原因。
畢竟重騎兵的馬要馱著一個沉甸甸的壯漢衝鋒陷陣，還要馱著對方的兵器鎧甲和自己身上一套最少也要四十公斤的裝備！
這就導致了重騎兵衝殺不了太多時間，就必須要回來更換戰馬。
所以這次徵召的兩千名精銳騎兵，大多一人五馬，而且和步兵在沒有上戰場之前只領基礎的口糧不同，騎兵姥爺們除了人吃馬嚼的糧食草料，每天還有三分之一個達利克錢……
此刻最想要擁抱和平，讓塞琉古人和羅馬人長長久久不打仗的，其實是這幫漢軍騎兵……
但人總歸要有職業道德。
因此不需要人過多催促，漢軍騎兵立刻翻身上馬，只是手中旗幟卻是塞琉古的字樣……
他們是僱傭軍，若是打著漢軍旗號或是尚賢堂的旗號，會破壞掉劉盈好不容易樹立起的和平鴿形象……
畢竟和氣生財，Love and Peace……
所以等到許安換裝完畢，漢軍騎兵紛紛放下面甲，這樣就再也不會有人知道他們的真實身份……
於是頃刻間，幾千只馬蹄開始敲打地面。
噠噠噠、噠噠噠！
這是死神將要降臨人間的訊號！
鐵蹄踐踏，長戟躍武，一隊隊騎兵奔馳如飛，彷彿一座座移動的鋼鐵叢林，沒有人喊、沒有馬嘶，肅穆中掀起沖天的殺氣！
等到身處羅馬軍團左翼的盧基烏斯將作戰指令傳來中軍的時候，漢軍騎兵和羅馬戰線的距離已經縮短到了不到三百米！
和很多營銷號的宣講的不同，戰馬的耐久力其實遠比他們想象的要高很多。
騎兵突擊是用一般速度，也就是每小時二十公裡的時速從四、五公里外接近，到進入三公里以後就開始提速快衝了，到最後一公里是最大速度衝擊。
因為馬的撞擊力也很有殺傷力，也就是越到最後越催馬加速。
而這時候，馬會進入急速狀態，頂級的馬匹甚至能跑到八十公里每小時的速度左右，雖然只能維持大約五六百米的距離，但馬不會跑完這幾百米就立刻停下，而是會用四五十公里每小時的速度接著跑，直到自己把自己跑死為止……
於是在羅馬中軍的弓箭手張弓搭箭的時候，他們滿是震驚的發現，對面的騎兵似乎在貼地飛行，用一種他們無法理解的速度飛馳而來！
這一刻，他們彷彿能夠聽到戰馬那急促而沉重的呼吸！
這一刻，他們彷彿能夠聞到戰馬身上那種混合著青草和馬糞的味道！、
這一刻，他們也預見了自己將要遭受如何的命運！
“放箭、快放箭！”
人群中，響起幾聲絕望的呼喊。
而讓他們更加絕望的是，弓箭射了出去，也命中了目標，但卻只是掛在對方的身上，跟著馬匹的奔騰而晃來晃去……
晃來晃去！
“魔鬼……一定是魔鬼！”
“快跑啊！”
越發淒厲的呼喊聲，漢軍騎兵如飛而至，數不清的身上只穿著短衣或是皮甲的投石兵、弓箭手被狂飆而至的戰馬直接撞飛了出去，而後重重落在人群之中，口中鮮血狂湧而出。
很明顯，他們活不成了。
緊隨其後遭重的，就是被擠在人群當中進退不得的輕步兵。
他們近乎絕望的看著一個個戴著猙獰面具的騎兵，用一種怪模怪樣的兵器刺穿了他們的胸膛，然後身不由己的向上飛起，重重砸在身後那些擁擠著不讓他們跑掉的同伴身上！
“殺！”
許安大吼一聲，跟在幾名精銳漢軍騎兵的身側，奮力向前狂飆。
他們必須打得堅決，用盡全力擊敗敵人的中軍戰線，唯有如此才能完成預定的戰術安排，至於斬首記功，則交給他們帶來的騎奴完成。
畢竟騎兵姥爺，帶有侍從很正常。
人如虎、馬如龍，鐵蹄翻飛，滾滾鐵流交錯而過，兵刃磕擊聲、廝吼聲、砍殺聲、利器入體聲，戰馬廝鳴聲交錯在一起，無數的生命在瞬間綻放出了最後的風采。
血的風采！
眨眼間，他們已經鑿穿敵陣，看到了一個個龐然大物。
戰象。
但沒有人，沒有任何軍隊可以阻撓漢軍鐵騎的衝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