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才看清他的樣子。
看起來不過四五十歲，臉上有著一道清晰可見的疤痕，從額頭一路到了下巴，像是一條虯龍一般，使他的臉在夜色下便給人一種猙獰可怕的感覺。
我只不過是和他對視了一眼，心中便莫名的一顫。
潛意識似乎在告訴我，這個人並不普通。
而這種感覺，哪怕是在老瘋子和老煙鬼身上都沒有過。
甚至，不知道為什麼看到他的時候我就覺得他就是老煙鬼說的那個人，哪怕我心裡還是有一些沒來由的懼怕。
我點了點頭，問道：“你認識老煙鬼？”。
他卻並沒有回答我，只是在又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後道：“你可以喊我一聲鬼叔。”
“這裡不能待太久，走吧。”
說完後他便頭也不回的走了，同時口中喊著，“逝者已矣，勿擾清夢。”
“天干物燥，小心火燭。”
“咚！”
話落，他再次敲響了手上的鑼。
我緊緊的跟在他後面，那不正常的冷竟是莫名的又減少了幾分，讓我整個人也跟著稍微舒服了些，除了有些餓之外。
只是讓我有些意外的是他並沒有要停下歇息的意思，也似乎沒有要帶著我去哪裡落腳的想法，而是帶著我一直在封靈村裡面轉著。
一圈又一圈。
使得我幾乎都把封靈村的環境給摸透了。
也正如老酒鬼說的一樣，如今整個封靈村確實只剩下了二三十口人，之所以只有五個屋子有燭火照耀，是因為只有五個人還算健全，其它的人清一色的全是瞎子。
而且不是像我剛來看到的那個人只瞎了一隻眼睛，而是真正的瞎子，什麼也看不到。
瞎子自然就用不著火了。
這也使得我的內心都跟著變得復雜了起來，也有些不明白，到底是發生了什麼才會使得這封靈村剩下的人幾乎都成了瞎子。
我忍不住又問道：“鬼叔，封靈村到底還發生過什麼？”
“不是說之前那件事已經是百年前的事情了嗎？”
“怎麼……”
“真正的封靈村人早就死絕了。”鬼叔淡淡道。
我愣了一下。
“死絕了？”
鬼叔再又敲了一下鑼，把那句話喊完後才說道：“他們這些人都是後來來到的封靈村的。”
“大部分都是為了找尋當年那件事的真相。”
“只是因為一些原因，他們只能留在這裡。”
“您是說，他們是那些在封靈村被害的外來人的後人？”我有些驚訝，在同時又看了一眼鬼叔，“您也是？”
鬼叔微微點頭，見我疑問，才又解釋道：“我是這一代封靈村的守村人。”
我愣了一下，下意識的停下了腳步。
老煙鬼說過守村人五弊三缺，缺魂少魄，而我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才不得不出來尋找補命的東西，但鬼叔怎麼看都……
不像是有什麼殘缺。
見我停下來，鬼叔卻像是明白我的想法直接掀開了自己左腳的褲腳，我看了一眼，頓時倒吸了口氣。
鬼叔的左腳早就已經消失，支撐的竟是一根木頭，這讓我都有些想不通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走路沒有絲毫的不適。
在我驚愕的時候，鬼叔又掀起了自己左手的衣服，毫無疑問的裡面還是由木頭再支撐，我也才注意到那個鑼他並不是拿著的，而是掛著的。
“我還算幸運。”
“雖說天生少了左手和左腳，腦子卻還算清醒。”
鬼叔不以為意道。
我心情卻是有些複雜了。
如果是我，十有八九是不會這麼樂觀的，但看他的樣子，卻像是一點也不在意自己的身體情況。
見我沉默，鬼叔沒在這個話題多說，而是看著我道：“老煙鬼讓你來，應該是為了鎮靈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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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鎮靈棺三個字，我也沒多想，微微點了點頭道：“老煙鬼讓我來的。”
“就是。”我苦笑一聲，“之前老酒鬼聽到我說鎮靈棺的時候直接就把我趕了出來。”
“我到現在還不知道鎮靈棺在哪裡。”
然而鬼叔似乎對我被老酒鬼趕出來並不意外，再又敲了一聲鑼後才開口道：“鎮靈棺裡埋葬著百年前的封靈村守村人。”
“早些年也有不少人試圖去尋找，企圖從那位守村人的遺體中知曉當年事情的真相。、”
說到這，鬼叔眼中閃過一抹追憶之色。
“只是無論那些人怎麼尋找，最終都沒法找到鎮靈棺的一點線索。”
“不僅如此，每一個想找到鎮靈棺的人後來都或多或少的付出了一些代價。”
“要麼死。”
“要麼殘。”
我眼皮一跳，頓時也就明白了鬼叔說的那些人不出意外就是老酒鬼以及那些瞎了眼睛的人。
而這也讓我不由得有些失落了起來。
他們都找不到鎮靈棺，而且還成了現在這個樣子，那我去哪裡找鎮靈棺。
鬼叔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又道：“既然是老煙鬼讓你來的。”
“也許你能夠找到鎮靈棺。”
我苦笑一聲，有些鬱悶道：“你們都不知道鎮靈棺在哪裡，我又怎麼可能找得到？”
“鬼小子。”
就在這時，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
我下意識看了過去。
卻是老酒鬼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來到了我們的身後。
鬼叔眉頭也微微皺了起來。
“老酒鬼，你不在屋子裡好好待著，這時候出來做什麼？”
“不怕再出點什麼問題？”
老酒鬼卻是不以為意道：“這麼多年了，該死的話早就該死了，也不差這一次兩次了。”
老酒鬼說著走到我跟前道：“這小子是來找鎮靈棺的。”
“你確定要留他？”
鬼叔沉默了下來。
片刻後才淡淡道：“我們在這這麼多年了，都不知道鎮靈棺在什麼地方。”
“就算他是衝著鎮靈棺來的。”
“也不見得能夠找到。”
老酒鬼微微嘆了口氣道：“我是活夠了，死了也就死了。”
“但其他些老不死可不見得和我有一樣的想法。”
“萬一真出點什麼事……”
老酒鬼看了一眼鬼叔，“可不是你能夠收場的。”
“你最好想清楚了。”
“現在把他帶出去。”
“還來得及。”
老酒鬼又看了我一眼。
這一眼讓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下意識的就將頭扭到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