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有反應的是牛大壯，他不可置信的瞪著雙眼，聲音拔高：“你們說這話啥意思？啥叫宋姑娘是故意的？”
因領不到蔬菜，百姓怨惱下，嘴上跟著不客氣：“能是啥意思？是她自己答應要給我們蔬菜，現在又說蔬菜沒了，不是故意戲耍我們是什麼？”
氣急敗壞下，牛大壯語氣也變得氣憤：“放你娘的狗屁，蔬菜被燒燬又怪不著宋姑娘。”
“再說，那些菜是宋姑娘的不是你們的，就算她真不給你們菜，你們也沒理由怪她！”
酒樓外還有不少等著領菜的百姓，當從酒樓傳來的吵鬧聲裡，得知菜被毀一事，一群人接二連三的變臉。
他們關注的重點不是菜被毀，而是菜被毀，宋千凝答應要給他們的菜，沒了。
紛紛同那兩個百姓一樣，對宋千凝生出怨怪的心思，看她的目光也跟著發生變化。
“我呸，什麼菜被毀，明擺著糊弄人，只有傻子才會信，車子好端端的運著菜，咋可能會著火？十有八九是宋千凝她後悔把菜給我們。”
“沒那個金剛鑽，就別攬瓷器活，是她自己先說要把菜分給我們，現在又和大家說菜沒了，不是故意的是啥？”
“枉我以為宋千凝是個好的，沒曾想是個假好心的，沒本事還隨便攬活兒，我看她之前說要買菜幫我們，也是故意騙人的，誰知道她是真買還是假買。”
“天可憐見的，這宋千凝咋能那麼壞？不想給就是不想給，還非得和大家夥說菜燒了，真當所有人都看不透她的小心思呢，虧我那她當好人。”
百姓們的責怪聲不斷傳來，幾乎所有人，都認定宋千凝是假好心，故意拿菜被燒燬的事兒哄騙他們、騙取他們的感激。
感受到周圍傳來的各道目光，一直沒說話的宋千凝，臉色漸漸冷下來，心臟瞬間佈滿寒意。
這群百姓，竟然是這麼想她的。
心生寒意之際，宋千凝無端回憶起另外一件事。
以往在天上時，有不少神仙看不得百姓受苦，在百姓受苦受難時出手幫助。
初時那些百姓對相救的神仙是感激的，可是沒過多久，那些凡人的初心就變了，認為神仙幫他們是應該的。
後來再祈禱時，神仙沒有出現，那些凡人心生怨怪，斷了供奉的香火不說，還將神仙的廟宇都給砸了，不止一例。
此情此景，和那些神仙幫助百姓，最終卻招致埋怨導致廟宇被砸，何其相似？
同樣是凡人，同樣的貪心不足，同樣的恩變怨。
也許剛開始他們的確是感激她的，如今見她無法再幫助他們，那些感激就全變成了怨怪。
怨她無法再繼續幫助他們。
重新睜開眼睛，眼見那些百姓說的越來越過分，宋千凝冷聲喝道：“都給我閉嘴！”
因她突如其來的冷喝，責怪的正興起的百姓，都下意識閉上嘴巴。
閉完嘴巴，百姓們才反應過來什麼，看宋千凝的眼神愈發不好。
“哎呦喂，你憑啥管我們說不說話？”
“就是，是你自己先說要幫我們的，現在又告訴我們菜沒了，不是假好心耍著我們玩是什麼？說你兩句又咋了？”
“我早知道她不是個好的，前幾天裝的還挺像樣子的，這才多久，就忍不住原型畢露嘍。”
掃視著那些百姓，聽著他們的憤恨和責怪，宋千凝眼神平靜，臉色也沒什麼起伏。
被她平靜的目光盯著，自覺沒趣的百姓們聲音小下去，有些人撇著嘴巴，不甘的瞪了她一眼。
直到百姓們的聲音消失，宋千凝才淡淡道：“既然你們說完，現在該輪到我說了。”
“菜被燒燬，和我沒有任何關係，那些菜是用我自己的銀子購買的，我不會閒到去燒自己買的菜，無論你們相信，還是認為我是在耍你們，都是你們自己的自由，同樣，幫不幫你們都是我的自由。”
“你們恐怕忘了，我和你們一樣都是普通百姓，頂多是情況好一點，我願意幫你們，是因為我心善。”
隨著宋千凝的話，那些百姓的臉色青白交加，好不精彩。
將他們的神色都收在眼裡，宋千凝笑容略顯譏諷。
那些責怪她的百姓，前幾天還在說她是大好人，甚至想要跪下對她道謝。
“包括那些菜，也是我想要給你們，才算是你們的，而不是讓你們將我的幫助視為自己的東西。”
“我還是那句話，願意幫你們是我的自由，不願意幫也是我的自由，不想領菜者，大可以到官府求助。”
“漲稅收的是官府，而不是我，你們要怪的人，也不該是我。”
這下，人群徹底安靜下來，那些憤怒指責宋千凝的百姓，紛紛沉默的立在那兒，脫離憤怒，不少人的腦子都清醒下來。
宋千凝說的沒錯，漲稅收的人是官府，問題的關鍵在於官府增加稅收，不是出在她身上。
就算她真不想給菜，他們也沒理由責怪。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詭異的沉默在百姓們之間瀰漫開來。
一群百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少人臉色都漲的通紅，一個比一個的沉默，表情精彩紛雜。
清晰的把百姓們最初那些話都聽在耳裡，牛大壯憤然瞪著他們，心中直罵。
之前宋千凝給百姓們施過多少粥，分發過多少食物，他都是在一旁看著的。
剛開始施粥和分發食物時，這些百姓一個個的都說宋千凝是大好人，好話成天往外冒。
結果現在不過是菜出了問題，便如此責怪，實在是狼心狗肺！
要不是宋千凝主動給他們施粥，還分發食物，他們裡面有一小半人，早該餓的去啃樹皮，甚至餓死，他們是靠著宋千凝的東西才能填飽肚子，不至於被稅收逼到餓死。
那些吃食，可都是宋千凝自己的東西，為此把儲備的東西都給耗光了。
說句宋千凝是他們的再生父母、救命恩人一點都不為過，面對自己的救命恩人，不知感激也就罷了，哪來的臉責怪？
越想越是氣憤，牛大壯張嘴便想要和宋千凝抱怨。
扭過頭才發現自己身旁空蕩蕩的，原站在那兒的宋千凝，也不知何時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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