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
秦伊人打了個冷顫，觸電似的丟開手機。
看著那些讓人心神動盪的字句在視野中消失，她蜷縮在大床上一動不動，額頭抵著膝蓋沉默不語。
像是當年的失憶不在她的選擇範圍之內，此時此刻的失控，她同樣無能為力。
無法忍受這種命運弄人的荒謬，秦伊人潔白的貝齒咬了咬下唇，抬手摸到臉上冰涼的淚痕。
即便不照鏡子，也能想象得出她的臉上是怎樣複雜的表情。
把那冰冷的眼淚攥進掌心，秦伊人前所未有的意識到，她和薄景行的時間可能已經進入倒計時。
所以……
有些事情不能深究，也來不及深究了。
一個人靜靜坐了片刻，掉在地毯上的手機不甘寂寞，滴滴的響了兩聲，不同於遊戲裡的通知提示音。
秦伊人眨了眨眼睛，心有餘悸的抿了抿唇，清美的小臉上依然殘存著情緒波動導致的蒼白。
默默做了個深呼吸，她鼓起勇氣挪動到床邊，俯身撿起地毯上的手機。
花了半分鐘的時間做好心理準備，秦伊人慢慢翻轉手機，螢幕上的遊戲介面因為超時而自動斷開，取而代之的是一條英文資訊，翻譯過來的意思是……
[秦小姐，我是你預約的心理醫生，你可以稱呼我為萊斯醫生，請在方便聊天的時候給我回電話，我們約個時間見面，謝謝合作。]
早在大二那年，秦伊人的英語順利透過六級考試，分數高的讓人敬佩，看懂一條訊息不成問題。
這會兒她怔怔的看了片刻，猛地想起楚昔年之前說過，給她請了一位國外的心理醫生，估計就是這位萊斯先生。
五味雜陳的垂了眼眸，秦伊人輕抿著唇沒有逃避，回了一條措辭合適的訊息，表示非常期待接下來的見面。
這條訊息發出之後，對方半晌沒有回信。
秦伊人心神不寧的握著手機，踩著厚厚的地毯在房間裡轉了幾圈，最後索性開啟房門，試圖逃離那無處不在的壓抑氛圍。
沿著雕花樓梯拾級而下，她迎面看到捧著劇本嘀嘀咕咕的秦二，而楚昔年則不見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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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開口叫住秦二，秦伊人嗓音微啞的問：“你……現在有時間嗎？”
“有有有！”
啪的合上劇本，秦二頗為關切的看著自家妹妹，小心翼翼的問：“怎麼啦？心情不好嗎？”
秦伊人下意識的搖頭。
隨即，她頓了頓，十分難得的點了點頭。
她不習慣把脆弱的一面暴露在別人面前，但秦二不是別人，他是她的哥哥，值得信賴又不會嘲笑她的脆弱。
秦二並不意外，看著她的眼睛裡都是擔憂，開口時格外溫柔的說：“妹妹，我想讓你開心的話要怎樣做？或者說，我能為你做些什麼？”
“我想和你聊聊。”秦伊人說完，看著身邊來來往往忙碌的女傭，覺得這裡不是說話的場合：“能不能換個地方，陪我聊一聊？”
秦二小雞啄米似得點頭，不假思索的答應：“完全沒問題！跟我來！”
那樣毫不掩飾的關心，感受得到其中蘊含的溫暖。
緋色的唇角揚起漂亮的弧度，秦伊人乖乖跟在哥哥身後，像個有點拘謹的小女孩一樣，乖巧的讓人忍不住心疼。
兩個人一前一後的離開大廳，來到位於儲藏室的樓梯前，踩著樓梯來到燈火通明的地下室。
沒想到秦二會帶她來地下室說悄悄話。
秦伊人好奇的左右張望，發現地下室和她想象中的很不一樣。
這裡大概有一百個平方左右，白熾燈高高懸掛，照亮影影綽綽的黑暗。
其中一半面積用來儲藏著原木色的酒桶，另一半佈置著簡單舒適的傢俱，遊戲機和顯示屏一應俱全，簡直像個小型的遊戲廳一般。
“伊人，坐。”
秦二做出邀請的姿勢，抬手開啟顯示屏，把一隻遊戲手柄塞進她的掌心，露出一個牽強的苦笑：“記得嗎？小的時候，你很喜歡獨自藏在這裡。”
秦伊人接過遊戲手柄，輕輕搖了搖頭。
她知道秦二或許希望聽到怎樣的回答，但她不想說謊騙他，更何況她的確不記得四歲前發生的任何事。
否則……
閉了閉眼睛，秦伊人不願再提那些讓人難過的往事，看著秦二掩飾性的笑了笑，轉身開啟小小的冰箱，取出果汁遞給她。
“你看，這是最近新出的遊戲，網路上很受好評。”
秦二笨拙的轉移話題，拿著手柄選擇雙人遊戲的模式。
控制著遊戲開始，他不敢看妹妹的神情，在輕鬆愉快的背景音樂裡繼續說：“伊人，不管你做出怎樣的選擇，我和媽媽都希望你幸福快樂。”
類似的話，秦伊人不久前已經在母親那裡聽過。
操縱著遊戲人物度過新手關卡，她很感激秦二選擇這樣的方式交談，讓她不至於緊張和尷尬。
“哥，我不知道怎樣做才是對的。”
說出最糾結的心事，秦伊人望著光影閃爍的螢幕，喃喃自語般接著說：“再過不久，我大概能恢復所有的記憶，到時候，我可能會變得很奇怪，但我真的不想傷害任何人。”
至於那是怎樣一種奇怪，秦伊人無法預料，也無法控制。
秦二瞭然的心中嘆息，表面上還裝出一副專心於遊戲的樣子，溫和的開解她：“伊人，按照你現在的心理年齡，你已經做的很好了，你想不想知道我二十歲的時候在做什麼？”
“說來聽聽？”
“別看我現在是人見人愛的知名導演，但當時的我還是個毛頭小子，連戀愛都沒有談過，只有考試月的臨時抱佛腳，平時都在看電影和打遊戲，大學畢業前掛掉五科……”
滔滔不絕的回憶著曾經的黑歷史，秦二恍然大悟的拍了一把大腿：“啊，這樣看來我簡直是個廢柴啊，難怪當時找不到女朋友！”
“有道理。”秦伊人莞爾，煞有介事的調侃：“難怪媽媽一直擔心你會孤獨終老，是不是該早點找個女友讓她老人家放心？”（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