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我還是你們家的門客，你是沈家的大姑娘，母親去得早，最疼你的是沈家老太太，男女有別，我們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也並不熟悉，直到那次，你忽然闖進我的院子……”
他的聲音忽然停了下來，沈良姜正等著她說後續，卻遲遲未聽見容衍再次開口。
她有些疑惑，忍不住喚道:“容大人？”
容衍輕咳了聲，看著沈良姜的目光有些古怪，而後，沈良姜驚奇的發現他的耳根紅了起來，再結合他方才說的話。
沈良姜忽然有種他未說出口的話就是自己闖入他的院子裡非禮他了的感覺……
“姑娘，膳食好了。”
沈良姜從未覺得紫萊的聲音如此美妙過，她忙應聲，而後坐過去看了看桌上的飯菜，回頭看向容衍，“容大人可用過膳了？可要一同？”
沈良姜原本是客氣客氣的，倒也沒想到容衍會真的留下。
這個想法剛落下，容衍的身影就在她身旁坐了下來，沈良姜有些傻眼，容衍倒是不客氣，拿了筷子夾了菜便放她碗裡，“這是你之前最喜歡的，你嚐嚐。”
沈良姜默了默！罷了！只當做為了恢復記憶。
她咬了口碗裡的菜，味道果然不錯，剛吃完，碗裡又落了一筷子胡蘿蔔，“還有這個，你之前很不愛吃，是我哄著你每日用些，你才吃習慣。”
沈良姜試探的咬了口，臉色頓時皺了起來，這種帶著絲絲甜又有股奇怪地道的胡蘿蔔，沈良姜的確是不喜歡。
一頓下來，沈良姜算是信了，這人對她的喜好的確是瞭如指掌，她忍不住詢問道:“還有呢？除了吃食，我可還有什麼喜歡的東西？”
容衍的目光卻是落在她身上，他眸色漆黑深邃，似浩瀚夜空，望不見底。
“你看著我做什麼？”沈良姜歪著腦袋，手在他跟前晃了晃，卻被容衍拉住，扯進了她的懷裡。
他動作注意著分寸，倒沒有絲毫讓沈良姜受傷，只是突如其來的動作也著實嚇了她一跳，她忍不住推了推他，“容……”
“別動。”
他低啞的嗓音落入沈良姜的耳中，他的唇就離她不遠，她甚至能感受到他口中溫熱的氣息，她的耳朵忽然有些發燙，也不由自主的安靜了幾分。
“從前，你最喜歡窩在我懷裡，說我懷裡冬暖夏涼。”他低沉的聲音溫柔極了。
沈良姜也不知不覺放鬆了下來，平心而論，確實挺舒服，舒服的讓她忽然有了睏意。
她打了個哈欠，在容衍懷裡尋了個舒服的位置閉上眸子，沒一會兒呼吸就均勻了起來。
一旁的紫萊看得目瞪口呆，她伺候沈良姜三年了，親眼瞧著沈良姜對旁人的冷淡，也知曉她不喜歡別人對她太過親近。
就連遊牧與她關係最好的渾多也不過是只能與她玩笑幾句，沈良姜甚至都不許他喚她阿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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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短短的時間裡，他到底做了什麼？
紫萊正沉浸在錯愕裡，忽然感受到一抹凌厲的目光，她回過神，後脊有些發涼。
“容、容大人……”
容衍抱著沈良姜回到榻上，動作小心翼翼如待珍寶，又將被褥替她輕輕蓋上，指尖輕輕落在她髮間。
眸子裡那般深情紫萊看了都不忍打擾。
好半晌，容衍的目光才從沈良姜身上移開，轉身出去，紫萊送他到門口，才聽見他說，“一會兒把飯菜收拾了，留一盞暗燈，她怕黑。”
連聲音都是刻意壓低，不知是不是怕吵了裡面的人。
紫萊怔了怔，隨即應是，目送容衍離開，她才回了屋子，按照他的吩咐，輕手輕腳把桌上的東西都收拾乾淨了。
子卿原本是想多派些人伺候沈良姜的，但都被她拒絕了，只留下紫萊一人。
她話不多，沈良姜也不是話多的人，她大多時候觀察到的沈良姜都是埋頭研究那些藥材。
怕黑這件事紫萊從未注意過，只是經常瞧見沈良姜的屋子還亮著燈，她還以為是她護著研究藥材忘了吹燈。
原來，是怕黑。
紫萊將燈留在珠簾後，這樣不至於亮得晃眼，也不會太暗。
這一覺算是沈良姜睡得最好的一次了。
也沒有做什麼奇怪的夢，紫萊注意到她一直揚著的唇角，忍不住笑道:“姑娘今日心情很好？”
“還不錯。”沈良姜轉了轉眸子，“我今日不想去藥房了，咱們出去逛逛吧？”
紫萊眼底劃過一抹訝異，隨即微微點頭，“是。”
這三年，誰都知曉沈良姜的眼裡只有藥理，子卿之前每回都要勸她好半晌才能讓沈良姜成功出門。
可是今日，她卻主動出門，算是極為稀奇的事兒了。
要說遊牧王都的街市也很是熱鬧，絲毫不熟大周京都，紫萊將馬車停在寬闊處，才去尋沈良姜。
還未走近，就瞧見沈良姜身邊多了一個身影，也不知是不是巧合……
“容大人？你怎麼在這兒？”沈良姜驚訝的詢問道，沒想到自己隨便出來逛逛就能遇到容衍。
“閒來無事，想著出來逛逛，沒想到你也在。”容衍的目光在沈良姜的髮間頓了頓，從懷裡掏出一支步搖欲替她別在髮間，
沈良姜抓住他的手，目光落在他手中的紅翡滴珠金鳳步搖上，“這是……”
容衍微微牽起唇，“這原本就是屬於你的。”
這步搖精美，不論是樣式還是用料手藝都是一等一的好，沈良姜摸著步搖，掌心微微發熱。
腦袋裡忽然一閃而過，她恍惚間瞧見一支精美的步搖，與眼前的一模一樣。
那些紛亂的記憶她還想再探尋，頭疼欲裂。
沈良姜捂著額頭，目光緊緊盯著步搖，“我、我見過它……”
她臉色發白，大顆大顆的汗水順著臉頰滴落下來，容衍一手攙扶著她，一手將步搖別在沈良姜的髮間，“想不起來就別想了，阿姜，我們慢慢來。”
不再去抓住那些縹緲的記憶，沈良姜才感覺到自己的頭疼好了許多。
“既然都出來了，不如你帶我逛一逛吧？我們從前都是如何逛的？”沈良姜抓住他的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