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副將幾乎在立刻,便做出了盤算。
何況主持埋伏的這個馮副將,和他本就不是一個陣營,燕京派系鬥爭激烈,誰犯得著為了政敵,去碰這樣的硬石頭?
“先按兵不動,我們要保證太孫安全,去看看太孫安好否?”朱副將下令。
三萬軍後撤,一隊士兵奔向馬車,當他們開啟馬車後廂的時候,都露出震驚的表情。
朱副將軍隊趕到,堯羽衛無動於衷,微微斜射的目光充滿猙獰——有種就上來送死!便不能全殲你,爺爺們穿陣而過,送你個對心穿,也夠本!
恨,無限的恨意,自魯海之死,冀北之毀後便無奈壓抑住的洶湧恨意,在今日,眼見君珂“屍骨無存”之後,終於兇猛地爆發出來。
納蘭述周身罡氣四射,令所有人都無法接近他三尺之內,他衝在最前方,尖刀刀尖最鋒銳的一點,他的玉杖已經收了起來,因為他覺得那種東西殺人太沒感覺,他就**一把不知道從誰那裡奪來的普通大刀,砍!
對面一個小隊長衝了上來,納蘭述砍!
啪,人還在三尺外,頭顱已經爆散。
少女薄薄的下頜,那個夜晚,含笑抱緊自己的溫暖。
一個士兵手中的長矛悄無聲息地側射,對準了他的腰部要害,這人看出納蘭述才是此戰靈魂人物,擒賊先擒王!
納蘭述正面對著數人,彷彿全無所覺,這人眼看要得手,正在歡喜,驀然納蘭述轉頭,對他一笑。
雪白牙齒夜色中寒光一閃,猙獰如正噬肉的狼。
那人一怔。
雪光亮起,那麼簡單的一招,卻像巨浪橫空壓下。
砍!
慘呼聲裡,一條手臂被絞得粉碎。
碧水中的女子,盈盈笑著,假扮水神娘娘,臉頰溼潤透粉,微微羞澀。
幾個高偉甚於常人的大漢衝了過來,一看就是軍中大力士,開山巨斧,力劈華山!
納蘭述一字馬飛起,橫刀劈下,鏗然一聲金鐵大震,氣浪割傷身側的士兵,有人痛苦地翻滾出去,捂著耳朵,那裡絲絲滲出鮮血,耳膜已經被震破。
咔嚓一聲納蘭述大刀斷裂,虎口鮮血涔涔而出,普通戰刀怎麼能經得起那麼大震動?大力士們剛剛心中一喜,隨即發現自己刀上傳來奇異震動,他們瞪大眼睛,看著那震動,從刀上,傳遞到自己的手臂、肩頭、胸膛、頸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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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三名軍中大力士,齊齊炸開血霧,四面人噴濺得一頭一身,等到好容易抹乾淨臉上碎紅,駭然發現,那幾個人,已經消失不見!
生生被納蘭述的內力,震成齏粉!
而納蘭述,已經衝過那些齏粉,殺神過境,執刀向前——
恍惚燕京統領府牆頭,那少女醉醺醺在他懷裡,歡喜而又得意地咕噥:“納蘭,以後我有兵了,我可以保護你。”
人潮如湧,在遇上納蘭述那一刻卻都驚駭退去,無人是他一合之敵,也無人敢接他一合。
“求求你,哭出來!”
“求求你,哭出來!”
彷彿突然聽見她的哭泣,帶著濃烈的心痛不捨,納蘭述霍然仰頭,似要在雲天之上捕捉她的聲音。
他仰頭一霎,有深紅的痕跡,隱隱出現在眼角。
四面震懾,連那些被驅趕來被殺的士兵,都被此刻的納蘭述給驚住,在他的刀下,無聲翻倒,墮入塵埃。
小珂!
我也求你。
求求你,活著!
你若身亡。
我要這天下,為你陪葬!
一條人影忽然自後方電射而來,青衫利落,卻是一直沒參戰的晏希。
堯羽衛怕納蘭述接受不了事實,看見慘狀會出事,拼死攔住他不讓他靠近馬車,但他們自己,還是要查個究竟的。
雖然親眼所見,但總抱持一分希望,再說就算君珂屍骨無存,堯羽衛就是一點點剝,也要剝出一個完整來。
晏希已經做過了檢視,此刻眼神裡充滿困惑。
他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馬車裡沒人,連納蘭君讓都不見了,而馬車前端,狠狠撞進了山體,毀得一塌糊塗,一時之間無法看出到底有沒有人被碾在前端,如果想要確認,必須得把馬車先挖出來。
馬車太重,便是神力許新子也別想拖出來,一時半刻,無法確認君珂生死。
但晏希卻發現了異常。
首先他發現了四面山體是黑色泥土,而在剛才,君珂撲上去試圖攔馬車的時候,他明明記得君珂身後是一大塊突出的灰色岩石。
但現在,這塊令人印象深刻的岩石,竟然好像不見了。
那麼一大塊,怎麼可能突然消失?就算被馬車撞毀,地面也該有碎石,但是四周明明什麼都沒有。
還有,納蘭君讓哪裡去了?
馬車撞上山石,固然夾在中間的君珂最危險,但納蘭君讓當時被制,在那樣巨大的衝撞之下,就算不死,也最起碼頭破血流,暈在車中,換句話說,他無論生死,都應該在車上。
但現在,這麼個大活人,居然也就在萬眾注目之下,從車中失蹤。
晏希怔了半晌,心懸前方戰況,又趕了回來,因為這兩點蹊蹺,他總覺得,也許,事情並沒有想象得那麼糟。
雖然無法想出那樣可怕絕望的一霎那,君珂怎麼能夠逃生,但此刻只要一點可能,他們都願意抓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