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人悲痛到極致,心真的是會疼的,就像是被刺了一刀一樣。
清雅記不清她這三天是怎麼過來的,只覺得頭腦渾渾噩噩的,就像是個木頭人,別人說需要做些什麼,她便做些什麼。
出殯去火葬場時,她抱著遺像呆滯的坐在前車,只覺得那車走到極快,忍不住讓她有些眩暈,或許是因為這兩天沒吃什麼東西的原因,上了車反胃的想吐。
事實上,在殯車出行天還未亮的早晨,舅母早已經熬好了清粥,讓他們每人吃上一小碗。
但是清雅卻有些難以下嚥,就像是胸口堵著什麼東西,那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少女第一次發現,原來人竟然真的會有明明很餓,但什麼也咽不下的狀態。
即便食物已經被自己強行吞在口中,但依舊難以下嚥,只能在吐出來。最終還是舅母沏了一碗紅糖水,自己才勉強喝了兩口。
在那之後,清雅感覺她就像是個木偶,不知道要做些什麼,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即便有些到了火葬場,有些需要簽署的檔案,她也只是本能的揮動著手中的筆,寫的大概是自己的名字吧?少女記不太清,哪怕這是前一秒的事情。
一路上,無論是工作人員,還是親戚們都會不停的問自己怎樣?清雅覺得他們很奇怪,因為自己不就好好的站在這裡,他們還要問些什麼?
尤其是到繳費處繳費的時候,工作人員還會問她是否理智,這話可真是奇怪,明明對方的字比她寫的還要難看一百倍,自己當然是很理智了。
幽幽的喪鐘聲讓人焦躁,清雅不明白為什麼這種鬧人的聲音一直要跟在她的身邊,讓她的頭腦都理不清思緒。
直到跪拜在火化爐前,遺體告別之時,少女才恍然回過神來,不明白她之前一直在想些什麼,或者說明明什麼也沒有想過,明明就像是看著一切,卻依舊茫然的不明所以。
她接過工作人員手中的鮮花,將黃白顏色的花瓣輕輕的灑在白布之上,就像是生怕壓疼了他們,這時,清雅才看到,原來她拿著鮮花的手一直在打顫。
跪倒在蒲團上,看著至親的人隨著薄棺被推進火化爐內,直到明晃晃的火焰被鐵板所閘斷,清雅依舊感覺像是做夢一般,只是心中像是被真實的刺了一刀。
她的眸子中佈滿著懊悔的色彩,心中痛的難以呼吸,彷彿剛才眼中所殘留的最後一道火焰在焚燒的是她的身體。
跪在蒲團之上,少女無法起來,像是瘋子一般磕著頭,直到舅母抹著眼淚走到她的身邊,將她抱住,她才止住了動作。
只是身體的精力就像是被抽空,清雅感覺眼前有些模糊,她甚至沒有等到火葬完畢納骨,眼前發黑便暈了過去。
直到暈倒的那一刻,她才明白,原來以前很多不相信的事情都是真的。
人哀傷至極,心真的會像是絞一般痛,甚至胸口會堵悶的連口水都喝不下,那時連站起來的支撐雙腿的氣力都沒有。
……
……
等到在醒來之時,清雅已經躺在屋中的床上,她暈倒了半天,在這期間一直是舅母在照顧她和她的弟弟妹妹們。
醒來的清雅凝望著有些老舊的天花板,她記得父親不久之前還說過,等以後掙了大錢,一定會將房子重新裝修一遍。
天花板上的黴斑依舊在,還是那樣的惹人刺眼,讓人有些厭惡。
少女躺在床上,一動也不想動,似乎裹著被子還稍微暖和些,讓她不至於感到徹骨的發寒。
“姐……姐姐……”
小小的少年湊到她身邊,發現她醒來不禁喜上眉梢,這讓清雅不禁有些好笑,想要伸手揉揉他的頭。
看他眼角的淚花,難不成他還以為自己會像是爸媽那樣,一覺睡過去便永遠不會醒來?
清雅本來就要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像是想到了什麼,胸腔中不禁再度泛起無盡的酸楚,就連戲弄弟弟的言語也說不出來。
是啊,他們永遠不會醒來了。
少女側過身子,不願意讓年幼的弟弟看到她哀痛抽泣的模樣,將整個人裹在被子之中。
不久後,舅母發現她醒來也稍稍寬心,稱來一碗熱粥,希望清雅能稍微吃下去一點東西。
……
……
接下來的幾天,因為喪禮已經結束,各家還有各家的忙,清雅便與眾家親戚一一道別,雖然舅母執意留了下來,想要照顧他們幾天。
清雅倒是覺得無所謂了,因為她也沒有返回學校的打算,她覺得如果是照顧四個弟弟妹妹,她應該也是能做到的。
只是此刻的她卻有些想不明白,她究竟應該做些什麼,應該怎麼樣做,感覺整個人都像是沒有靈魂的木偶一般,空落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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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這道菜是不是沒放鹽?”小小的少女吃著盤中的菜品,苦澀的皺著眉頭。
她是清雅的三妹清小雲,才不過五歲。清雅看著似乎已經忘記一切的妹妹不由得有些羨慕。
如果自己也是像她一樣的小孩子該有多好,無憂無慮的什麼也不懂,什麼也不知道。
甚至即便是如今,清小雲也未明白,當日裡她為何那麼傷心,好幾天沒有見到歸來的爸爸媽媽又去了哪裡?
在清小雲的眼中,世界彷彿都未曾改變過,只是曾經總是看起來很神氣的姐姐,這幾天就像是生病了一樣,沒有笑過一次,也看起來沒有一點精神。
“是嗎,沒放鹽啊。”清雅嘗了嘗她不久之前做好的菜,但卻平常吃不出些什麼味道。
也許就像是妹妹所說的一樣,自己忘記了放鹽吧?又或者在做菜的時候將糖當做了鹽放進去?
清雅不知道她哪步做錯了,也懶得去思考,即便曾經很少做飯的她以後要承擔起包括做飯在內的諸多家務,但她卻依舊吃不出飯菜的鹹淡。
因為此刻什麼食材放在嘴裡,感覺都是一樣的索然無味,難以下嚥。
雖說家中有舅母的幫手,但清雅卻也清楚,不可能一直讓對方在家裡幫忙照顧,誰都有誰的家,誰都有誰的生活,就算是舅母也無法在陪伴在自己的家中幾天了吧?
自己的……家嗎?
少女不禁愣神,不知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