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嘰！”
一聲尖鳴，玉虛子跨禽飛天，消失在遙遠天際。
楚塵將《鬼谷兵書》收回手環仙府，極目遠眺，臉上浮現澹澹的笑意。
誠如師叔祖所說，陣法才是兵家殺伐無匹的關鍵所在。
楚塵習得了兵家法門、學了【神兵符】、【撒豆成兵】之類的神通，不過嚴格來說他還是半吊子兵家修士。
唯有精通兵法，排兵佈陣，陣法有成，方能稱得上是一位真正的兵家修士。
玉虛子師叔祖答應他的不情之請，他能預料到，可手中這卷【孫臏八陣之法】卻是實打實的意外之喜。
楚塵心中感慨不已。
想當初，第一次遇上玉虛子師叔祖，對方可沒有那麼好說話，隨著他展現天賦，嶄露頭角，師叔祖越來越好說話了，越來越和藹了。
此番再次見面，珍貴的兵家核心傳承，他都沒有開口，師叔祖就主動送上了。
當然了，楚塵倒不是腹誹玉虛子師叔祖太過現實。
一脈掌教，不是那麼好當的，能做到這一步，已經算是頗為公允。
“呼~終於走了。”
人一走，某個小鬼迫不及待從純陰寶葫中飛了出來。
楚塵啞然失笑，他明白小鬼仔的心思，當即從手環仙府中掏出兩個香餅，遞給了小鬼仔。
“喏~賞你的。”
小鬼仔愣愣接過了香餅。
師兄主動給他靈香，它本該高興，可不知怎麼地，他覺得缺了一點什麼。
它方才等師兄空閒等了好久，腦海中演練了師兄離開後，自己立馬“冬鼕鼕”討香的欣喜場景，躍躍欲試。
等都等了，不能白等啊。
想到這，小鬼仔將四象香餅還給了師兄，道：
“師兄，不對，不對，應該是我先磕頭，你再給我靈香，再來過。”
說完，只聽“撲騰”一聲，隨即就是連綿不絕的“冬鼕鼕”。
“冬鼕鼕~”
風吹落葉，楚塵當場愣住。
好傢伙，小鬼仔磕頭都能磕出儀式感啊！
......
當天，楚塵就從雲州城趕回了廣陵山。
正如儲君明鏡先生所言，講經說法，教化一方告一段落後，各地道院的重心將會培養本地修士人才上，這才是雲州未來的根本。
十年樹木，百年樹人。
這是千年之計，事在當代，功在千秋。
一回到道院，楚塵命清都、柔雲兩位副山長召集全院博士、教習，準備向眾人傳達明鏡先生了法令，以及安排佈置接下來的傳法授徒的各項事宜。
道院議事殿，眾人齊聚一堂。
“山長，不知您得了幾道功德金光？”
一入席，柔雲仙姑就忍不住開口問道。
殿內的清都道長，一眾博士、教習一個個伸長脖子側耳傾聽，心中也是好奇得緊。
楚塵端坐在主座，笑了笑：
“八道！”
“八道挺好的...功德金光比較難得。”
柔雲仙姑習慣性回了一句，不過很快她意思到了什麼，臉上露出詫異之色：“八道功德金光？山長，您不會搞錯了吧？”
楚塵笑而不語。
殿中眾人見狀，心中有了數，當即掀起一片議論熱潮。
道院博士、教習皆來自小九洲，對教化功德金光都有一定瞭解，他們曾經的師長、山長就曾金光加身。
“我記得我們道院老山長兢兢業業執掌道院十來年，也不過十幾二十道功德金光，山長竟一下子得了八道。”
“這不意外，咱們山長講經說法厲害，教化一方，這份功德實至名歸。”
“恭喜山長，恭賀山長！”
...
一番議論與賀喜後，楚塵擺擺手，攔下眾人祝賀、吹捧，將話頭引到了正題上：
“清都道友、柔雲道友，此番咱們萬泉道院收了多少弟子？”
“啟稟山長，此番道院收徒共計八百六十二人，皆是根骨不俗，身懷修行天賦，其中不乏入道的好苗子。”
清都、柔雲二人說起此事，臉上滿是複雜之色，既欣喜激動，又有些為難：
“山長，貌似咱們萬泉道院收的人有點多，博士教習、賬房庫錢統統有些捉襟見肘，唉，我們收徒時卡的夠緊了。”
“不錯，山長講經說法講得好，拜師學藝的弟子太多了。”
楚塵啞然失笑，他們這邊為拜師弟子太多而煩惱，可周邊道院恐怕就慘了，被他們吸了一波血，只能挑他們剩下的。
“博士教習、庫錢無需擔憂，我們萬泉道院講經說力壓八州所有郡道院，明鏡先生大悅，我厚著臉皮向先生討了，天師又賞我們玉錢百萬，另外近期會再派來一批博士教習過來。”
“山長，您能耐可真大。”
清都、柔雲心中驚異無比，向明鏡先生討賞，還討到了，難怪外界傳聞自家山長是明鏡先生欽點的。
當然了，二人只是腦海中閃過念頭，沒有深究，而是沉浸在喜悅之中。
跟著有背景的上司就是好。
之前，萬泉道院庫房有玉錢百萬，明鏡先生又加碼百萬。
如此一來，即便萬泉道院收弟子收多了，後續也夠花。
畢竟修行初期耗費不多，主要花銷是打熬根骨的靈藥，這些靈藥屬於低階貨色，每個道院弟子定期發放一份，花銷也不算太大。
兩百萬玉錢足矣，甚至還有餘錢用於激勵弟子修行。
楚塵見殿中眾人欣喜滿足，心中也高興。
事關自己的利益，他不好意思開口討要，不過為了萬泉道院，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會哭的孩子有奶吃，臉皮厚一點，要人有人，要錢有錢。
當下，楚塵問起了傳法事宜：
“清都道友、柔雲道友，道院可開始傳授功法了?”
清都道長抱拳作揖，道：
“山長，目前陸陸續續都開始傳授基礎服氣吐納法，其中有四百多人習得了四大頂級功法的服氣吐納法，具體有多少人能入門真正習得頂級修行法，眼下還看不出來。”
楚塵微微頷首。
所謂四大頂級功法，正是仙庭所賜功法庫中的《脫胎換骨龍虎功》、《太玄陰陽造化功》、《玄微胎息法》、《雷門內功法》。
這四門頂級功法任何一門都能成為大派仙宗的立派根基。
而眼下，道院一下子有四門，並且這四門功法分別側重養精、煉炁、存神以及一門雷法，可謂是極其齊全。
一般情況下，只要修道天賦夠，總有一門合適的功法。
當然了，頂級修行法不是一般人能夠修煉的。
道院第一輪篩選有四百人習得頂級功法的引導吐納法，不過，最終能有十分之一的人入門，楚塵都能笑醒了。
只要能入門，放在大派仙宗，那便是真傳弟子，對標大師兄真清。
搜刮數郡的好苗子，才出幾十個大師兄“真清”。
從這一點看，大師兄真清天賦相當不錯，百裡挑一都是妄自菲薄了。
“慢慢來，若是有空，我為他們講解丹道修行之法。”
楚塵頗為上心，“大派真傳”級別的弟子多了，到時候他向仙庭討錢要人也就越發理直氣壯了。
師資錢財越多，招收的弟子質量好，弟子多，繼而形成良性循環，萬泉道院越發紅火，徹底將其他郡道院卷死。
“山長，那敢情好，有您指點，想必咱們萬泉道院肯定能名列前茅。”
“不錯，不錯。”
殿內，響起了一陣歡愉的笑聲，緊接著，商討事宜也變得輕鬆和諧。
約莫個把時辰後，議事殿眾人這才散開，各自忙活了。
楚塵也打算收拾一番，前往凌霄居洞府，打算好好欣賞一番識海中的功德金光。
不過，令楚塵意外的是，柔雲仙姑沒有離開，而是站在殿中等候他。
“柔雲道友，你可是有事？”
柔雲仙姑點了點頭，斟酌片刻，道：
“山長，您之前收下的道院弟子廣更生根骨資質有點差，這麼多天，別說頂級功法的服氣吐納法，就算是尋常功法也沒學會，性情木訥，不合群，我這些天與他交談，他始終心懷警惕，不願意溝通。”
說完，柔雲仙姑臉上露出憐惜之色：
“我亦是妖魔奴隸出身，多虧了師父相救，這才逆天改命，我與他感同身受，明白他的心思，您第一個取得他信任，眼下他只信任您，信不過他人。”
“山長，要不，您有空親自調教一番，不說習得上乘功法，隨便煉成一門功法也是極好的，足以改變他一生。”
楚塵連連點頭。
這一個月，他忙於講經說法，無暇顧及其他，於是讓廣更生跟著博士教習修行，倒是忽略了他。
“行，我曉得了。”
說罷，楚塵沒有與柔雲仙姑多說，縮地成寸，一閃消失在殿中。
...
不多時，凌霄居，後山林苑。
“山長~您找我。”
廣更生再次見到楚塵，木訥的臉上閃過一抹欣喜之色。
這些天，廣更生在道院修習，雖不合群，不過做功課時還是學到了不少東西，認識了不少人。
從外界紛亂的訊息中，他別的沒弄懂，不過卻知曉山長確實是有道高人，是真正有本事的人，講經說法，成百上千人傾聽，畢恭畢敬。
楚塵溫和一笑，點了點頭：
“更生，聽柔雲副山長說，道院傳授給你的基礎服氣吐納法，你一門也沒學會，這是為何？你《靈劍子導引法》都學得會，其他功法想必難不住你。”
廣更生聽了楚塵的話，沒有回話，默默低下了頭。
楚塵見狀，心生好奇了，廣更生根骨資質不算有多好，可悟性相當不錯，很有靈性，是有修道天賦的，不應該學不會寶庫中的功法。
“更生，你難道還覺得我和道院師長們是妖魔所化，騙你修煉功法不成？”
楚塵笑著打趣。
“不是，山長，您怎會是妖魔。”
廣更生連連搖頭，黝黑的小臉抬頭看了一眼涼亭石凳上斟茶的楚塵，猶豫一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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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長，其實我早就學會了，妖魔傳授我的法門我學會了，道院博士教習傳授的《太玄陰陽造化功》、《玄微胎息法》、《雷門內功法》的服氣吐納法我也學會了，難度和《靈劍子導引法》差不多，只有《脫胎換骨龍虎功》我學不會。”
一旁吸香的小鬼仔、虎大力頓時愣住了，一個個露出羨慕之色。
尤其是小鬼仔，它學啥啥不會。
這訊息，對它來說太不友好了。
楚塵一聽，頓時來了興趣。
除了《脫胎換骨龍虎功》注重養精，對根骨要求極高，廣更生學不會，其他三門頂級功法的基礎服氣吐納法竟都學會了。
這預示著，廣更生悟性的確相當不俗，很有靈性。
當然了，欣喜之餘，楚塵有些納悶了：
“更生，既然如此，為何你不和師長說，習得法門，你就能透過第一輪篩選，三門頂級法門，只要你入門，你就能直接成為道院真傳，前途不可限量。”
廣更生沉默了。
這一個多月，他知道了不少東西，自然明白這些，只是...
猶豫一番後，廣更生許是想通了什麼，目光堅毅，撲騰一聲，跪倒在地：
“我想拜您為師，還請您收我為徒！”
楚塵聞言恍然，笑了笑，道：
“我師門靈山派並非大門大派，師門修行法也不完善，你拜入萬泉道院前途是最好，比拜入大派仙宗還要好，機緣難得，這你可知？”
道院好苗子不少，不過楚塵沒有挖牆腳收徒弟。
一來，不合規，容易引人詬病；二來，拜入道院前途比靈山派好多了，甚至比一般的大派仙宗還要好，他不好開口收徒。
廣更生點了點頭：
“我本草芥，蒙您所救，我只想跟在您身邊修行，還請您給弟子一個機會。”
楚塵想起柔雲仙姑的話，心中隱隱有所悟。
對於廣更生而言，他在黑暗中抓住了一束光，看到了希望。
從小生活在危機中的他，機會很少。
當初楚塵向他許諾，傳他道法神通，他信了，認準了。
這會，他義無反顧走下去，尋光而去，哪怕是飛蛾撲火，也在所不惜。，
想到這，楚塵笑了笑，想當初，他也是受師父搭救，拜入師門。
甚至，當初他的想法與廣更生也差不多。
黑暗中抓住一束光，他就義無反顧追尋光而去。
此前種種，浮光掠影。
他彷彿在廣更生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或許，這就是緣法。”
想到這，楚塵澹澹道：
“以後除了早晚功課，其餘時間就來凌霄居。”
廣更生大喜過望：“多謝山長成全！”
小鬼仔見狀，一腳踢在了廣更生的腿上，讓其跪倒在地：
“笨蛋，快喊師父鼕鼕冬磕頭，喊什麼山長！”
廣更生一激靈，連忙磕頭不迭：
“徒兒拜見師父！”
楚塵微微頷首。
“起來吧，無需多禮，以後跟我修煉，給你三個月，若能習得我的修行法【混元天心玄功】或是師門的【混元玄功】，你就正式拜入師門，不然，你還是回道院好好跟著博士教習修煉。”
“是！”
廣更生頗為振奮，欣喜不已。
楚塵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麼。
廣更生根骨資質雖然一般，修煉初期艱難，不過悟性不錯，很有靈性，滿足靈山派收徒的要求。
高悟性，身懷靈根者，屬於屬於大器晚成型別。
若是培養得好，成就也不會小。
想到這，楚塵搖頭望向東方。
“也不知師父在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