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教授。開哪邊的燈？”
“都開啟！通通開啟！又不燒你們家電！”魏教授急躁地跺了一下腳。
待燈開啟，魏教授端著普洱，弓著腰，仔仔細細地開始從頭到尾打量李同的這幅作品……
“什麼？李同換畫兒了？”曲教授聽白夢婷說完路上的所聞，有些驚訝。
這臨展換畫兒和臨陣換帥一樣，是最要不得的。
很多學生因為參展壓力大，對自己沒有自信，所以到提交作品之前臨時換畫兒的事情屢有發生。
曲教授本人是最不贊同這種做法的。
“可是，他那幅畫兒……”白夢婷繼續說道，“我倒是覺得超出了他之前的水平太多，可能他背後有高人指點吧。”
曲教授聽了不以為意，“哼，魏群的學生，造詣再高能高哪兒去？這也就叫矮子裡面拔將軍，這幾屆的學生素質太差，李同才冒頭了。要換了我年輕的時候，哪裡還有他出頭的份兒？”
這曲教授和魏教授果然是一對好基友，看見優秀的學生就喜歡拿來和自己年輕的時候比，比來比去，還是覺得自己年輕的時候更棒更優秀！
這可能就是老師的通病。
“教授，他那幅畫真的畫得特好！”白夢婷有一說一，“我覺得他今年美展拿獎是妥妥的了。”
曲教授有些不高興地看了她一眼，“你還接著說是不？你這麼誇魏群的學生，是想趁我腿腳不好的時候氣死我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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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夢婷知道曲教授就是死鴨子嘴硬，其實李同這次參展，他也是很關心的。她猜測，過會兒曲教授就會忍不住溜去魏教授的工作室看畫兒了。
果不其然！
曲教授伸了個懶腰道：“哎呀，早上太陽不錯啊！夢婷，要不你推著我出去溜溜彎兒。我這腿腳不好，更得多曬曬太陽補鈣了。”
白夢婷抿著嘴唇忍住笑，拖出輪椅，她尋摸著，一會兒這曲教授到樓下準往魏教授工作室的方向去。
然後到了魏教授工作室的樓下又會對白夢婷說：“哎呀，這來都來了，你就推我上去看看姓魏的那老家夥還活碰亂跳著嗎？”
這就是套路！
這麼多年，曲教授就是用這個套路，一直恬不知恥地往魏教授的工作室跑。
那魏教授去看曲教授的理由就更誇張了，有一次魏教授領李同去看曲教授，居然說要去看看老曲工作室的牆塌沒塌？
拜託！
美院建築那都是鋼筋混凝土結構，原材料都是造大會堂剩下來的。
天塌了，美院的牆都塌不了。
當曲教授來到李同他們工作室的時候，魏教授已經弓著腰拿放大鏡盯著這幅畫足足四十多分鍾了！
其間眼睛都沒怎麼眨過，他真的不敢相信，這居然是自己學生畫出來的作品！
太完美了！
李同的這幅畫改變了陰影和輪廓線的畫法，在這幅畫作中既看不到非常明確的陰影，也看不到突顯或平塗式的輪廓線，但是畫面又是那麼的立體，每一片蓮葉似乎都躍然眼前。
不可思議，不可思議啊！
曲教授見魏教授又不搭理自己，正想發作，他的目光突然也被老魏正在看的這幅畫給吸引了。
這是……？
曲教授一驚，然後用雙手撥弄著輪椅的輪子就衝上前，一把奪過魏教授手裡的放大鏡，也開始研究。
“幹啥啊？”魏教授在欣賞這麼優美的畫作的時候，被人打擾了，顯然很不高興。
“讓我也看看。”
曲教授邊說邊也拿起放大鏡研究起來，這麼大的一幅畫兒，作者居然全部是用小筆觸完成的，如果是一般的人，畫面會非常凌亂，但是這個人的處理方法，卻亂得如此有章法。那些筆觸就像是一個個跳動的音符，在紙面上鋪出一曲和諧的樂章。
太美了！
曲教授詫異，這魏教授從哪兒弄來這麼名貴的一幅畫兒。
見曲教授正拿放大鏡研究，魏群教授索性退後幾步。
很多油畫作品不適合湊近了細品，遠觀反而能看出感覺。
其實就算曲教授不來，魏群教授也打算去請他了。這幅畫，他實在不知道怎麼評價，已經完全超出了他個人的藝術修為了。
“老曲，你覺得怎麼樣？”魏教授按捺不住問道。
“憋說話！”曲教授正拿著放大鏡湊近了看筆觸，激動得連方言都說出來了，沒空搭理別人。
曲教授足足看了一刻鍾，才把放大鏡還給魏教授。
兩人對視了一下，表情都很沉默，整個工作是的空氣似乎也凝固了，顯得很沉重。
老槍不由得有些擔心，難道這幅畫在二位教授的眼裡有什麼問題嗎？
白夢婷也很驚詫，這兩位老教授在平時碰到一起都會先打屁胡鬧，今天都這麼嚴肅還真讓人覺得很不適應。
“老曲，要不你先說？”魏教授看向曲教授。
魏教授的油畫造詣雖高，但對繪畫的理論研究不如曲教授。而且曲教授這兩年出去當評委，見多識廣。
“老魏，這畫兒……”
“真好！”
曲教授還未開始點評，魏教授又按捺不住，先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嗯，是真的好！”
曲教授點了點頭。至於這幅畫怎麼個好法，曲教授覺得自己可以出一本書來闡述。
“李同，你來說說你這幅畫的靈感和立意吧？”魏教授好奇地問李同。他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教出這麼優秀的學生。
李同胸有成竹，方才過去的那一個小時，他一點都不覺得難捱。
印象派繪畫是西方繪畫史上劃時代的藝術流派，19世紀七八十年代達到了它的鼎盛時期，其影響遍及歐洲，並逐漸傳播到世界各地。
而畫家莫奈是這一流派的開創者，《睡蓮》更是其代表作。如果兩位教授看不出這幅畫兒的好，那這麼些年他們也是白混了。
“我就是以瞬間的印象做畫。”
李同摸了摸後腦勺輕聲說道。畢竟是剽竊世界大師的作品，李同還是有點不好意思。
“特好！真的特別好！”
魏教授甚至取下自己的眼鏡，抹了抹激動的淚花。
曲教授拍了拍魏教授的肩膀，“老魏，李同這孩子真是給你長臉。這樣，李同你先把這幅作品拍照寄去參加全國美展。老槍、夢婷，你們把這幅畫抬到我工作室去，我準備出一本理論書來闡述李同這幅畫的畫法和美學特點。”
通常全國美展的預審都是寄照片，畢竟全國各地參展的人那麼多，海量的作品都寄到帝都的話是非常不現實的。但畫評卻不是每一幅參賽作品都有的，很多參賽者在參賽前都會花大價錢請藝術圈兒裡有地位的人寫畫評，抬身價。
曲教授的畫評，就曾經被炒到10萬塊一篇。但曲教授卻很從來不接。
今天他主動提出來要給李同寫畫評，是非常難得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