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翔天快步走到屋子門口,卻沒有冒失的推門而入。而是站在門外,拳頭握了又松,松了又握。
猶豫了半晌,他終於鼓起勇氣抬手準備敲門,然而正在此時,門卻突然從裡頭開啟了。
孫萌萌從裡面走了出來,看了看王翔天開口道:“進去吧,翩然姐姐在等你呢!”
說完,繞過他往院子裡的邵正走去。
“萌萌,你怎麼讓他進去了?”邵正遠遠的看到王翔天進了屋,拉過孫萌萌的手問道。
“翩然姐姐說,若是不見他只怕他會在門外守一輩子,所以就算不太願意也得見他一面。”
孫無痕淡淡看了眼屋子,也邁步走到小菜園旁邊,望著園子裡綠油油的蔬菜發起呆來。
“你真的一點都不介意?”
季無雙站在園子裡的果樹下,手裡無意識的揉.搓著從樹上摘下來的果樹葉子,回頭望了眼一旁的孫無痕。
“怎麼介意?”孫無痕望了過來,“翩然與我們八個人皆有密切的關係,執意你爭我奪,只會讓翩然陷入痛苦的抉擇之中。我寧願遠遠看著她,也不希望看到她傷心流淚。”
季無雙愣愣的看著孫無痕半晌才咕噥道:“這世上居然還有人比我更愛易翩然!”
孫無痕苦笑了下,“季無雙,等哪天你的自我意識甦醒,你就不會再有這種認知了!”
“自我意識?你是指什麼?”季無雙扔掉手中的果樹葉子,走了過來。
“你覺得你現在是季無雙嗎?”
“當然。”
“那麼,等有一天你覺得自己不再是季無雙的時候,你便覺醒了。”孫無痕盯著季無雙一臉懵逼的模樣,好心提醒著。
“你說什麼胡話?我怎麼可能不是我?”
“你當然不是你,你忘了翩然說過,我們八個都是葉雲開的分身嗎?”
“我當然知道,可這跟我是不是季無雙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假如你相信翩然所說,那麼你就不應該是季無雙,而是一個殘缺的葉雲開!我,也是這樣!”
孫無痕鄭重的模樣讓季無雙一震,孫無痕言語中傳遞出的訊息,讓他著實吃了一驚。
要他相信他是葉雲開,還是只有八分之一的一個殘缺的葉雲開?
這,這是不是也太過無稽了?
他是季無雙啊,怎麼可能會是葉雲開?雖然他腦中有了一些不知名的記憶,可也不能直接將他變成另外一個人啊?
為什麼,為什麼孫無痕會有這樣的認知?
“你的意思是你已經覺醒了?難道你覺得你自己已經不再是孫無痕?”
“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
“說清楚一點好不好?”季無雙皺眉。
“自從八日之前經歷了那場記憶迴歸,我突然感受到了葉雲開的感受,你別告訴我你一點感覺都沒有!”
“我……”季無雙眸光閃了閃,他的確也有些感觸,彷彿浮現在腦海裡的那些畫面就是自己過去的記憶。可是他總覺得太過離奇,所以將那些全都當成是自己的幻覺。
“記憶中有一個小男孩和一個小女孩,你看見了嗎?”
“嗯,確實有。”這點毋庸置疑。
“你覺得他們是誰?”
“易翩然和……葉雲開?”季無雙回答的有些遲疑。
“答對了,那麼接下來,葉雲開坐著汽車離開了福利院,你是否對‘汽車’和‘福利院’沒有一點陌生的感覺?”
“是挺熟悉的,好像……接受這些東西完全不費力,雖然我從沒見過和聽過這些東西。”
經過孫無痕的分析,季無雙也漸漸有了一些自我認知。
“難道……難道我真的不是季無雙?而是一個殘缺的別人?”
“又錯了!”
“哪裡錯?”季無雙瞠目。
“是殘缺的自己,住進了一個別人的身體。”
“……”季無雙沉默。
孫無痕自然知道他一時還不能接受,所以也不再繼續說下去。也許是因為性格使然,他們覺醒的時間並不一致,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第一個覺醒的,但卻知道,在未來,他們八個將會一一覺醒。只是不知道到了那個時候,翩然又該如何自處?
想至此,他眉峰緊蹙,再次為心愛的人擔憂起來。
屋內,同樣是一片靜默。
易翩然靜靜的半躺在床頭看著站在門口不敢上前的王翔天。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許久後,她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
王翔天身體微顫,大踏步的走過來一把便將易翩然摟進了懷裡。
“你讓我好找。”
王翔天嘶啞的聲音裡滿是驚惶與擔憂。
“你知不知道,我差點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我從雲天城沿水路一直找到萬仞城,在整個水域搜尋了四天四夜!就在我差點絕望的時候,是王青及時傳了訊息給我,告訴我你乘坐的船泊在了碎星港,我這才找到這裡!”
幾句話訴盡了他這些天的不安與害怕,要不是王青動用了雲天城的全部人脈,恐怕現在他還在兩城之間的茫茫水域尋找!那時候他真害怕易翩然出了什麼事,這幾天他沒睡過一天好覺,整個人都憔悴了好幾分。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該招呼都不打就離開的,你一定嚇壞了吧?”
易翩然歉疚的撫上他的臉龐,輕輕撫摸著他眼底因焦慮而生的眼袋,再緩緩撫平他緊皺的眉頭,心疼的用手指一一撫慰著他的不安。
王翔天抓住她的手緊緊合在掌中。“你現在感覺怎麼樣,身體還好嗎?你怎麼那麼傻?明知道那點心被下了藥還吃,你知不知道要是你出了什麼事,我會恨死我自己的!”
看著王翔天內疚自責的臉,易翩然忍不住潸然淚下。
“我捨不得啊!我什麼都給不了你,連一句簡單的承諾都給不起!每次看到你用那麼渴望的眼神看著我,我都恨不得將自己凌遲。就讓我痛吧!身體上多痛一分,我的心才會好受一分!”
她不告而別,就是不想看到王翔天內疚。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選擇,根本不關王翔天的事。
“我知道,是我一直不甘心,是我太蠢了!執意想要求一個答案,其實答案不都已經擺在眼前了?是我太笨!太傻!始終看不穿,想不透!”
王翔天愧疚的搖著頭,易翩然一直在以自己的方式表達對他的在乎與重視,可他卻為了自己的面子這樣苛求她,幸好易翩然沒事,否則他真會後悔一輩子!
“好了,我們都不要自責了,就讓這一切都過去吧!能得到你的理解我已經很開心了!”
易翩然擦去眼淚,破涕為笑,這真是意料之外的驚喜,這場苦總算沒有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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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刺痛猛然襲上左肩,易翩然悶哼一聲,臉色驀然一白,抬手緊緊壓住自己的左肩膀。
“翩然你怎麼了?翩然?”王翔天嚇得臉色大變,連忙扶住易翩然的身子。
“我……我……”
一波一波的疼痛再次潮湧般的接踵而至,易翩然緊緊咬住下唇,不讓痛苦的低吟溢位口。
“翩然!”
王翔天慌了,一邊顫抖著手摟緊易翩然一邊衝門外大吼:“季無雙!季無雙!你快進來!”
哐當!
銀色身影一閃而至,抬手就往易翩然嘴裡塞了一粒藥丸。
“翩然姐姐,喝點水吧!”
緊跟著眾人奔進來的孫萌萌,連忙倒了一杯水送到易翩然唇邊。
易翩然緩緩啜飲了幾口,這才無力的靠在王翔天肩頭。
“翩然到底怎麼了?”王翔天驚懼的望著易翩然一瞬間慘白的臉色。
季無雙沒好氣的瞥了他一眼,冷哼道:“你還好意思問?拜你所賜,翩然如今日日忍受疼痛噬體之苦!”
王翔天臉色一暗,雙手不自覺的更加摟緊了易翩然。
“我沒事,別擔心……”
手掌被一隻帶著汗溼的冰涼小手蓋住,易翩然勉強抬起頭,衝王翔天笑了笑,道:“一點小痛而已,我能忍受的了。”
“你能忍受的了,就不會是現在這副要死不活的模樣了!”季無雙撇嘴,不客氣的拆穿。
“季無雙!你說夠了沒有?”孫無痕沒轍的扯了一把季無雙,這人的氣還沒消啊?
“切!”季無雙扯回衣袖,不再言語。
“有沒有辦法可解?”
對於季無雙的怨懟,王翔天並沒有理會,只是一臉希冀的問道。
“正要跟你說這個問題。”孫無痕看季無雙沒有開口解答的意思,於是上前回答道:“翩然是服用了一種名叫肉蔻的香料才出現如此症狀,季無雙需要研究一下那東西的藥性,你身上還有肉蔻嗎?拿出來吧!”
王翔天聞言,小心的將易翩然交給孫萌萌扶著,這才站起身從懷裡掏出一個白色布包來,遞給了季無雙。
“還剩下五顆,全在這裡了,你拿去吧!”
季無雙接過來,開啟一看,發現裡頭是五顆形狀橢圓的橙黃色果實。
“這便是那肉蔻?”季無雙好奇的打量了那小東西幾眼,一時也挺詫異連劇毒都不怕的易翩然居然會被這東西害到。
“嗯,本來有八顆,做點心的時候用了三顆。遲雲南說過這種香料服用過量會讓人產生幻覺,所以我沒敢多用。只是我沒想到即便這樣還是……”
王翔天說著神色一暗,垂下了眼瞼,掩在袖中的手再次握緊。
“放心,季無雙會有辦法的,翩然很快就會好起來。”孫無痕見狀,安慰的拍了拍王翔天肩膀。
王翔天沉默的點了點頭。
“季無雙,三天,倘若三天內你找不出解毒的辦法,那就幫我制一批止痛藥出來,我會帶著它們去萬仞城。”
沉默中,易翩然突然堅定的開口要求道。
季無雙聞言差點又開始破口大罵。
“你這個女人還要不要命了?自身都難保了,你還敢到處亂跑?”
“我沒有時間浪費,還有兩個月,我必須走完最後三城。季無雙,我知道你做的到!”易翩然充滿信任的對季無雙笑了笑。
“到時候制不出解藥來,我看你還笑不笑的出來?”季無雙撇了撇嘴,將肉蔻握在手心,袖袍一甩,就往門外走去!
“有你們在,再大的痛苦又有何懼?我相信你們,我也相信我自己!”易翩然嘴角露出一個淡淡笑容。
而聽到她此話的三個男人心中都是一震,突然有一股熟悉的感覺在幾人心中遊走串聯,三人同時看向彼此,眼眸中透出一股心知肚明的瞭然。
感同身受!(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