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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冥蛇入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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翩然先將兩條冥蛇開膛放血,取出蛇膽與內臟,接著便將蛇肉切成兩段,用細竹籤穿好備用。遊勇注意到在做這一切之前, 她先從懷裡掏出了一副銀白色的手套戴在了手上。

沉思了許久,遊勇才猛然醒悟過來,驚訝的指著她的手道:“這,這是冰蠶絲手套?”

翩然點點頭道:“怎麼?你認識這東西?”

“怎麼不認識?”遊勇略有些激動,“這冰蠶絲手套極其珍貴,是用極寒之地的冰蠶吐的絲織就而成,堅韌無比,水火不侵,刀槍不入。相傳幾百年前,一位江湖前輩機緣巧合之下得遇冰蠶,將蠶絲採下,用了幾十名工將花了三天三夜的時間,織就了一副手套和一件軟甲,那位前輩曾多次依靠這兩件寶物脫離險境,後來蠶絲手套與蠶絲軟甲一時在江湖上聲名大噪,還一度曾經引起江湖動亂,幸虧有仗劍城前任城主挺身而出,四海平亂,俠客盟也是那時候才建立起來的。後來這位前輩過世後,這兩件寶物也隨之銷聲匿跡,直到今天都沒有人知道這寶物的下落。”

“哦,沒想到這手套竟然這麼大來歷。”翩然皺了皺眉,雖然知道這東西應該價值不菲,卻還是被嚇了一跳。

當時她已將手套歸還季無雙,可是後來她說要做冥蛇羹時,他又將手套塞了回來。不過這東西這樣貴重,用完之後還是還給他為好。

“冒昧的問一句,這蠶絲手套你是從哪裡得來的?”遊勇終於還是忍不住問出口。

“是那位季公子借我的。”翩然沒有隱瞞,如實回答。

“恩公?”遊勇點點頭,“看來我這位恩公,不是什麼簡單人物。”

遊勇能想到這一步已經不錯了,翩然沒有點破季無雙的身份,他那麼低調來夾界,看來是沒打算讓別人知道他的舉動,既然如此,她也樂得沉默。

翩然將穿好的蛇肉架起,底下開始生火燻烤。待蛇肉烤到半熟,她突然拿出幾小節土黃色的像是藥草根莖的東西投入火中繼續燻烤。

“那是什麼?”遊勇好奇的問道。

“無根藤。”翩然道。

“這種植物在夾界好像很常見,有什麼用嗎?”遊勇思索片刻道。

“當然有用,無根藤看起來不起眼,可是用處很多。像這種乾枯的莖,燃燒以後會產生一種物質,這種物質能消解冥蛇毒性。”

“噢?是真的嗎?”遊勇湊上前來觀看,發現投入火中的無根藤竟然發出了綠色的火焰。

“難道你就是用這東西煉製的冥蛇毒解藥嗎?”

翩然搖搖頭,“齊心丹製作繁瑣,豈是這無根藤能比的?這種植物沒有那麼大作用,用來當佐料制冥蛇羹還可以,其它的就不行了。”

“那如果做出的羹湯有毒,要怎麼入口啊?”

“冥蛇羹是帶有毒性的,但用無根藤燒烤過後,毒性會減弱,我再用其它藥草中和一下,基本上就對身體無害了。關鍵是,這蛇肉入口的時候會產生一種奇妙的感覺,我暫時沒辦法跟你形容,等做好了,你可以試一試。”

“這種東西恐怕只有你做的出來。”遊勇心中感嘆,他行走江湖這麼多年,還真沒有見過像易翩然這樣感知這麼強的人。

浮雲城裡的四大鎮首,算是他見過比較特別的人物,不過若跟易翩然比起來孰強孰弱還真不好說。

炙烤持續了將近半個時辰,翩然才將四段冥蛇從架上取下來放在案板上,此時冥蛇蛇皮已經被烤得微微捲曲,翩然用竹筷輕輕敲打,那些蛇皮便自然脫落露出了裡頭嫩白的肉塊。翩然又將蛇肉切成小塊,然後放入鍋中加湯燉煮。燉煮的過程中,遊勇看到易翩然又往鍋里加了幾種藥草。而後就發現本來略有些黑灰的湯色似乎變得清澈了些許。又過了一會兒,湯底便成了濃濃的乳白色,一股淡淡的香味飄溢而出。

“好香!”遊勇深吸了口氣,從鍋裡散發的香味雖然極淡,卻出乎意料的彌散不去,盤桓在鼻尖凝聚不散。

“味道還不算太濃,還要再煮小半個時辰。”翩然輕嗅著那味道,緩緩道。

“這個香味是冥蛇身上發出來的?”遊勇很是納悶的問道。

“確切的說,是冥蛇毒在被無根藤催化以後揮發而泛出的香味。蛇肉在被這個味道浸潤後,會有很特別的滋味。”

“原來如此。”

遊勇靜靜看著易翩然,突然覺得自己對她的來歷背景非常好奇。是什麼樣人家會生出這樣奇特的姑娘來?

性格這樣恬淡,思維這樣敏捷,頭腦這麼聰明,反應還這樣迅速。

這位翩然姑娘長相雖然並不出彩,卻是頗受別人青睞。不僅阡陌城城主孫無痕不惜花大價錢找人保護她,還有恩公這位神秘高人欣然相助。就連他自己,不過認識了她幾天而已,便對她產生了一種強烈的信任感。

他覺得易翩然雖然外表冷淡,但內心其實卻並不是冷血的。她買下和平莊,是想為店掌櫃解圍;在蛇巢腹地,她自己深涉險境,卻不肯讓他冒險相幫;她扶植綠煙,不管什麼原因,初衷都是一片善心。

有時候她做事決絕,卻往往行之有效,事半功倍。她總是能用最簡潔的手法將每件事做的幹淨利落,不留一絲痕跡。他覺得她其實心地善良,只是不知為什麼不願說出來而已。

如果身為男子,他真要好好跟她結交一番不可!

他看著她側面的輪廓,不知為什麼,竟覺得此時的她分外美麗,像是一朵搖曳在四月輕風中的空谷幽蘭。

“好了,差不多了。”

易翩然彎身嗅了嗅冥蛇羹的味道,冥蛇的毒性已經被中和的差不多了,這羹湯只需再調個味就可以出鍋了。

“真的可以吃了嗎?”遊勇靠上前來笑道。

“嗯,你可以先嚐嚐。”翩然將鹽糖佐料粉一一灑入鍋中攪勻,這才將之盛入湯碗中。

遊勇拿起筷子躍躍欲試,翩然卻拿了一個湯匙遞給他,提醒道:“先喝湯,再吃肉。”

“噢?還有順序的嗎?”遊勇驚訝的問道。

“看你想要什麼樣的感覺,先吃肉的話,雖然香味滿口,可冥蛇毒的殘餘會讓你產生一陣一陣的心悸,先喝湯的話,藥草的清香會增強脾胃的受力,心悸會淡很多,而且蛇肉的美味也會很快在身體裡化開。”

“是嗎?那我來試試。”

說著,遊勇已經夾起一塊蛇肉放入口中,被炙烤過的蛇肉外焦裡嫩,嚼在嘴裡有豬肉的香,也有魚肉的鮮,還有些類似雞腿肉的韌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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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倏而,一陣強烈的心悸感劃過全身,讓遊勇忍不住緊皺眉頭,他悶哼一聲,一手捂住心口。

“啊,這該死的……是什麼感覺?”他臉上表情古怪,似是痛苦又似乎很享受,嚥下口中的蛇肉,一陣心悸再次席捲全身。

“喝湯吧。”翩然看著他,淡淡的道。

遊勇依言喝了口湯,這才覺得心悸感逐漸消失。

他再次夾起一塊蛇肉放入口中,這次卻只覺得滿口餘香,鮮香之味由喉入腹,搭配著那淡淡的心悸,整個身心都都似乎洋溢在一種歡愉的狀態。

“好美味的蛇肉!”他忍不住脫口讚道。

“好吃嗎?”翩然問道。

“絕頂美味。”遊勇誠心讚歎,“不過這冥蛇羹的妙處不在於它的味道,而是它帶給人的那種感覺。像是絕望中突然生出希望的模樣,叫人從心底升起一陣歡愉與激越。”

“那沒喝湯之前呢?”翩然又問。

“嗯,像是有閃電在心裡遊走,又酥又麻又痛!”遊勇想了下這樣形容。

“嗯,就是這樣才對,冥蛇毒屬於神經類毒素,會讓人的身體產生痠麻的感覺,如果中毒太深,人的身體會麻痺,但這樣淺淺的幾絲,卻只會讓人有些心悸而已,痛楚過後不會太傷害身體。”

“嗯,你說的不錯,這冥蛇羹的確堪稱極品。”光是這種極致體驗,相信就會讓不少人躍躍欲試。

“好了,現在可以去端給綠煙了。”翩然眨了眨眼,對遊勇道。

“嗯,我相信吃過以後,她一定會畢生難忘。”遊勇咧嘴一笑。

“綠煙,有勞了,這碗冥蛇羹還請你親自試一試。”

大廳裡,一碗香氣四溢的冥蛇羹擺在綠煙面前,而本來正嬌笑著搭訕季無雙的綠煙笑容立刻僵在臉上。

她抬頭看向易翩然,咽了咽口水聲音發澀道:“真的……要試啊?”

“怎麼?你怕了?”翩然淡淡瞥了她一眼。

“誰……誰說我怕了?”綠煙嘴硬道:“試就試嘛!我綠煙怕過什麼?”說著她袖子一卷,拿起筷子便夾起一塊蛇肉,可是那蛇肉送到嘴邊卻嘎然而止,翩然見此情形扯了扯唇角道:“你若真是害怕了,只要放下筷子,自然有別人來試。”

“我是先聞聞味道,”綠煙故作享受的吸了口氣,“這樣香氣撲鼻,看來這冥蛇肉的確不錯。”

她嘴上這樣說著,心裡卻在冒汗,這次她死定了!冥蛇這樣毒,怎麼可能做菜入口?易翩然一定是想玩死她!她知道,這個女人狠起來誰也擋不住!看王雲的下場就知道,她對人命是無視的,只要她想她就可以隨便置人與死地。她不相信她,還戲耍遊勇,她不高興了,所以現在要拿她開刀!

越想越害怕,她索性眼一閉,張口就吞了那冥蛇肉!

死就死吧!豁出去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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