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疾的老乞丐,拄著柺杖跑得飛快,感覺像是有人要搶他的錢袋。
但,他快得來不及去拿地上散落的錢。
秦祥林突然追了上去,如同一頭突然出擊的獵豹。
乞丐老了本就跑不快,更何況還帶了殘疾。
秦祥林追上去,攔住了他的去路。
“你說我有大難?”秦祥林問道。
“沒有,沒有!”老乞丐又搖頭否認。
“沒有?”秦祥林一愣,前後不到一分鐘,老乞丐改口很快。
“我剛剛也聽到了!”歐陽娜從後面追了上來,她看著老乞丐,目光清澈如同融雪的山泉。
老乞丐惶恐的看著秦祥林,使勁的搖頭。
天光如洗,從半空垂落,人群往來似奔流的河。
秦祥林堵住一個老乞丐的去路,旁邊站著歐陽娜。
人群匆匆,沒有人駐足多看一眼。
秦祥林也不再追問,一個改口的老乞丐,這世間的可憐人,不值得為難。
秦祥林從口袋裡面拿出了一疊錢,塞在乞丐的手中,面色平靜得如同荒漠裡的黑夜。
他轉身,面朝人潮離開。
“我沒有說謊!”老乞丐的話,從後面傳來,如同荒漠黑夜突然傳來的一聲撕裂聲。
秦祥林頓住了腳,回頭看著老乞丐。
他說他沒有說謊,一張髒亂不堪的臉上目光灰白而又純粹。
城市的天空上,帶著翅膀的機械大鳥,載著肚子裡面的遊人飛過。
秦祥林點了點頭,相信老乞丐說的每一句話。
這無情的人世間奪走了他的一條手和一條腿,他說的話,總有一句是帶著欺騙。
秦祥林走入擁擠的人群,如同一粒沙落入荒漠。
歐陽娜追上秦祥林,跟在他的背後,像是流沙從天空劃過落下的痕跡。
秦祥林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如履薄冰,老乞丐口中的大難一直都存在,如影隨形。
生辰八字,斷人生死。能斷別人,卻不能斷自己。
師父邵如海也說過秦祥林五行火命,大難臨頭,有利方位是南方。
秦祥林不是不知道。但,命運洪流捲起了滔天巨浪,秦祥林不過是其中一顆流沙。
歐陽娜跟在秦祥林的身後,她看著秦祥林寬闊的背影,越發覺得秦祥林這個人很奇怪。
老乞丐說的話明明前後矛盾,秦祥林卻並不覺得,而且還給老乞丐錢。
走出了人潮,秦祥林停在了安靜的公園旁,歐陽娜還是跟在秦祥林的身後。
秦祥林長長嘆了一口氣,坐在公園的長椅上,點燃了一支煙。
“你如何區分好人和壞人?”秦祥林突然問歐陽娜。
這讓歐陽娜有些猝不及防,如何區分好人或者壞人?
“好人就是不會害人!”歐陽娜短暫的思考,回答道。
秦祥林點了點頭,又問道:“如果一個壞人對你很好,在你心中是好人還是壞人?”
歐陽娜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仔細想著,依舊找不到一個合理的答案。
“所以,好人與壞人不是那麼容易區分的!”秦祥林說完掐滅了手中的煙。
“是吧!”歐陽娜若有所思,覺得秦祥林的話中有所指。
秦祥林回到了沈曉國的風水宅,裡面很熱鬧。
“秦先生,我找到了十個有可能是兇手的人!”沈曉國高興的對著秦祥林說道。
“哦,能確定是哪一個嗎?”秦祥林問道。
沈曉國搖了搖頭,臉上帶著兇狠之色。
“今晚上我可以不可以出門?”沈曉國又問。
“可以!”秦祥林回答。
“好,很好!晚上,秦先生陪我一起去看看!”沈曉國說道。
秦祥林點了點頭,離開了人群,一個人站在二樓的陽臺上抽菸。
已經四月初,風吹來依舊凜冽,讓人忍不住哆嗦。
院子裡面的草木,生命力異常的旺盛。
入夜的時候,秦祥林和沈曉國一同前往了城邊一處廢舊的工廠裡面。
空曠的場地上,堆放著各種報廢機器,大型的廠房裡面掛著耀眼的白熾燈。
秦祥林走在一條鋼板鋪成的道路上,如同走進一座巨大的墳墓。
夜空很高,混沌一片,看不見任何的星,暗淡一片。
“嗚啊,嗚啊……”幾聲烏鴉的啼叫,像是在城市的邊緣傳來了荒漠的氣息。
巨大的鐵門被人推開,裡面像是惡鬼一般聚著一群人。每一個人的嘴裡面都叼著火星點的菸頭。
裡面烏煙瘴氣,瀰漫著各種味道。
沈曉國走上前,有人扛著一把歐式的名貴沙發但在那裡,成為沈曉國臨時的王座。
沈曉國點燃了一支雪茄,揮了揮手。
在廠房一堆鋼架的後面,出現在了一行人。他們拖著一行人,然後揪著他們整齊成一排,跪在沈曉國的面前。
一排十個人,全身傷痕累累,狼狽不堪,不如一條狗。
他們跪在地上,腦袋下垂,整整齊齊。
“說吧,誰開的槍?”沈曉國說話了。然後跪在地上拍在第一個的傢伙,頭被抓了起來。
“不是我,不是我!”他惶恐不已,“沈大老闆,真不是我,我是一心一意跟您的!”
沈曉國微微動了動手指,後面的人掏出了一把鋒利的刀,然後割喉。
一具屍體就像是一把稻草躺在了地上。
緊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直到第十個。
“基本就是他們了!”沈曉國站了起來,對著秦祥林說道。
秦祥林聞著濃烈的血腥味,淡淡的說道:“我不能確定!”
沈曉國點了點頭,對著手下的人說道:“接著找!”
然後,沈曉國走出了廢棄工程,走進了豪車。
“秦先生,兇手如果死了,我的傷是不是會變好?”沈曉國問道。
“不錯!”秦祥林冷冷的回答。
“好!在崑曲市這個地方就沒有我辦不成的的事!”沈曉國得意的笑著。
秦祥林看著車窗外廢棄工程的輪廓,像是看著屍山血海。
突然,秦祥林覺得全身發冷,就像是經脈裡面的鮮血都開始結冰。
然後,秦祥林就覺得呼吸困難。
與魔鬼同行,讓人窒息。
秦祥林沒有住在沈曉國的風水宅,一個人坐在一家冷清的溫酒館,要了一壺溫酒。
但等酒涼了,秦祥林也沒有喝。
秦祥林滿腦都是屍體被割喉後痙攣的模樣,和地上鮮血。
視人命如草芥!
地獄空蕩蕩,惡魔在人間。
沉默了許久,秦祥林到了一口溫酒,入口已經冰涼。
伴隨著“啪!”一聲,清脆的響聲,一個酒瓶的碎片飛到了秦祥林的桌子上。
有四個人按住了一個鄰桌喝酒的青年。
旁邊有人站了起來,就聽得帶頭的光頭大吼了一句:“沈大老闆辦事,哪一個不服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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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的人聽到了“沈大老闆”四個字全部都待在原地不敢移動半步。
光頭氣勢洶洶抓著那人,惡狠狠的問道:“那天晚上,我記得你也在!”
秦祥林認得眼前這個凶神惡煞的光頭,正是那天在步行街抓青蛙的人。
“在,在的,但是,我在最外面的!”青年嚇得全身顫抖。
“他媽的,藏得挺好啊!”光頭又將一瓶酒摔在了地上。
碎片落了一地,也落在了秦祥林的身邊。
“大哥,大哥……我真的什麼也沒有做!大哥……”青年說話已經帶著哭腔了。
“喂!差不多就行了!”秦祥林將飛到桌子上碎片扔下了桌子。
光頭聞言,立即看向了秦祥林,然後,他放開了一旁的青年,大步朝著秦祥林走了過來。
“又是你這個雜碎?”光頭摸著油亮的腦門說道。
“嘴巴放乾淨點吧!”秦祥林淡淡的說著。
“他媽的,你也配?知不知道,老子是誰?”光頭說話之間就要動手。
秦祥林早已經做好了準備,突然一把抓住了光頭的衣領,然後將桌子上的碎片按在了光頭的臉上。
光頭打出來的拳頭被秦祥林側身避開,緊接著就是一腳踢了過去。
這一腳踢中了光頭的小腹,剎那之間就是一陣火辣辣的疼。
光頭反手去掏刀子,秦祥林一拳打在了光頭的鼻子上,頓時將他整個人按在了酒桌上,在他的腦袋上開了一個酒瓶。
光頭發出殺豬一般吼叫聲,跟著光頭而來的三個人中已經有兩個人掏出來了刀子。
秦祥林將一條長凳子捏在手中,指著三人吼道:“哪一個想動手的?儘管上來!”
三個人紋絲不動,盯著秦祥林,冷冷喝道:“沈大老闆辦事,你也敢擋住?叫什麼名字?有種留下腕來!”
秦祥林對著說話的人回答道:“你們連沈總的面都見不上,還到處打著沈大老闆的旗號,簡直就是可笑!”
秦祥林將手中的長凳往前面一擺,嚇得三人後退了三步。
“就算告訴你們名字也無妨!”秦祥林坐在了凳子上,“回去告訴你們的大哥,讓他打聽打聽秦祥林是誰!”
三個人一聽,冷聲喝道:“好雜種,你等著!”
秦祥林微微一笑,結賬走人,實在是犯不著跟這些嘍囉動手的,但有的時候,不用拳頭不足以洩憤!
秦祥林走出了酒吧一條街,漫無目的地走在人間,擁有著孤獨的靈魂。
而在這個時候,一臉灰色的車正悄悄跟在秦祥林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