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虐的精神風暴與夜色完美交融。
李狂徒的視線之內，那一雙完美而夢幻的眼眸彷彿佔據了整個世界，璀璨的如同日月。
意識略微恍惚。
眼睛閉上了一瞬。
身體本能的向前一步。
腳步落下的時候，整個世界似乎都變得安靜下來。
這種安靜持續了不到一秒鐘的時間，隨即就被周圍無比混亂的聲音徹底覆蓋。
憤怒與錯愕的情緒在內心深處如同海嘯一般洶湧而來。
緊隨著內心情緒而來的，是無盡的光。
李狂徒下意識的抬起了手掌。
他突然覺得今天的陽光有些刺眼。
茂密的森林裡是不斷升騰的悶熱，耳邊的聲音愈發混亂。
密集的槍聲，震耳欲聾的炮火，怒吼，慘叫，哀嚎...
鮮血在四面八方大大小小的站場上不斷飛射。
屍體在周圍堆積著，到處都是飛舞的落葉與煙塵，破碎的樹幹燃燒起了火焰，濃煙滾滾，在烈日之下飄舞的有些猙獰。
李狂徒下意識的眯起了眼睛，將四周的一切都納入了眼底。
古行雲在他身前。
四周是一名又一名他能叫出名字又或者完全陌生的高手。
中洲人，歐陸人，美洲人，不同的膚色，但卻是同樣的殺意。
人群最外圍的廝殺正處在最激烈的時候，到處都是屍體，穿著君裝的，穿著便衣的...
王聖宵不見了。
他的腦海中下意識的閃過了一個念頭。
當這個想法浮現出來的第一秒，又一個想法在腦子裡閃現出來：王聖宵，是誰？
眼神繼續掃視。
在另一個方向，他看到了一個渾身上下都是鮮血的女人。
女人看上去不過二十五六歲的模樣，實際年齡應該會更大一些，長髮束成馬尾，唯美的有些清冷的臉龐此時慘白如紙，纖細窈窕的身材搖搖晃晃，一縷又一縷的劍氣在她身上不斷散發出來，以至於她的氣息時而極度強盛，時而又極度衰弱。
她渾身上下已經被鮮血完全染紅，貫穿了胸膛的傷口還在不斷的擴大，女人死死的抿著嘴唇，但鮮血還是不受控制的從嘴角流淌出來，她半跪在地上，眼神瘋狂而堅定，當李狂徒看到她的時候，她也
在死死的看著李狂徒。
李狂徒內心猛地抽搐了一下，那是一種說不出憤怒又或者是心疼的情緒。
他下意識的握緊了拳頭。
手心處是難以言喻的冰涼觸感，冰冷，親切，如同血脈交融般自然。
李狂徒微微低頭。
他看著自己的手中正握著一把銀色的長劍。
不，是銀色的斷劍。
不，應該是一把類似於巨大的銀色狙擊槍的東西。
只不過原本長達兩米的巨大銀槍正在變換著，從狙擊槍的形狀不斷壓縮，變成了一把斷劍。
李氏內部流傳了數百年的傳世兇兵。
無盡長空。
斷了。
所有的意識瞬間迴歸。
李狂徒冰冷的眼神死死鎖定在了不遠處渾身都是鮮血的女人身上。
夏至！
像是很久之前，又像是剛剛發生的記憶猶如被放大了無數倍，但腦海中不斷閃爍。
那是一次偷襲。
無盡長空是李氏的兇兵。
黑暗世界十三兇兵中，無盡長空射程最遠，威力極大，每次開火，必然是無敵隕落高手喋血的結局。
但只有真正瞭解無盡長空的人才明白，無盡長空在即將開火的瞬間會有一個短暫的停滯。
這並不算是什麼缺點，可以說，這是無盡長空的特點。
那一瞬間的停滯完全是在壓縮兇兵的能量，然後將最強的破壞力爆發出來。
這一點，李氏自然是知道的。
而一直跟李氏共同進退的北海王氏，也很清楚。
過去數百年的時間裡，無盡長空每一次響起的槍聲都必然伴隨著無敵境的隕落，擊殺無敵境高手的機率是百分之百，如此匪夷所思的戰績，本就需要北海王氏從旁的微妙牽制。
而就在剛剛，就在他舉起無盡長空準備清理門戶的時候，夏至的偷襲在最微妙的時間上轉瞬而至。
那是無盡長空能量停滯的一瞬間。
夏至的劍光在一個匪夷所思的角度撲面而來，籠罩了他全身上下所有的要害。
無敵對無敵。
李狂徒只有兩個選擇。
要麼冒著自身重傷甚至隕落的風險硬接這一劍。
要麼提前引爆手中的無盡長空，讓無盡長空碎
裂的同時重創夏至。
沒有時間思考。
李狂徒提前引爆了手中的兇兵。
無盡長空碎裂。
還沒有達到巔峰但已經足夠恐怖的能量直接貫穿了夏至的胸口。
兇兵碎裂。
夏至重傷。
李狂徒的手裡少了一張可以對任何敵人造成致命威脅的底牌。
而敵人的陣營中也少了一位無敵境，但卻是在李狂徒計劃之外的無敵境。
極限一換一。
李狂徒看著夏至，面無表情：“感覺怎麼樣？”
夏至輕輕咳嗽了一聲，捂住了嘴巴，聲音低沉道：“沒有了兇兵，你沒希望了。”
“一把兇兵而已，沒你的命值錢。哪怕是現在，在我心裡也是一樣，無論是我，還是王天縱，都覺得你比兇兵值錢。”
李狂徒深深呼吸，嘴角扯出了一個似哭似笑的弧度：“你虧了。”
夏至冷笑了一聲，咬緊牙，不在說話。
李狂徒似乎明白了什麼，他點了點頭，輕聲道：“很好。”
目光微微轉移，猩紅的眼睛，殺意與暴戾的氣息死死的鎖定著另一旁的古行雲：“你們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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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行雲面無表情的看了李狂徒一眼。
他的站姿很隨意，但實際上卻始終處在一個可以隨時保護著夏至的角度，面對著李狂徒的眼神，古行雲微微躬身，聲音冷淡：“抱歉，殿下。”
“這是你想要的？”
李狂徒笑了起來：“看來，是我平時給你的不夠多。”
“殿下錯了。”
古行雲搖了搖頭：“殿下給的，其實已經很多了。”
確實夠多了。
如果一切都沒有意外的話。
如果他選擇站在李氏這邊的話。
等到某個時間，古氏一樣會成為中洲特戰中樞的掌控者，他古行雲也會成為中洲的護國戰神。
這一點，李氏也能給他。
古行雲很清楚。
他微微搖著頭，輕聲道：“我不否認，殿下給了我很多東西，這些確實也都是我想要的，只是殿下沒有考慮過，我不想要什麼...”
“我不想做狗，也不想要一個可以整天牽著我的主子，這個理由，夠充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