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正坤懷疑地問道，“你帶來的這個人……認識他嗎？”
他歪著頭，想看看尼摩身後的凱芙。
“啊，我很有信心，”尼摩笑了笑，“據我所知，在D37特區討生活的流民，總有些人是他們不得不去接觸的……比如這位朋友。”
“那麼，這位神秘的證人是誰？他們是做什麼工作的？”
凱芙剛準備開口，胸口就被尼摩的胳膊肘悄悄頂了一下。
“大概三年前，特勤局撥款100萬歐元，建立了一個叫做‘Project Echo’的專案，培養了數百名編外人員，深入到歐洲人口流動量最大的十個移民特區，尤其以柏林的D37特區，巴黎的D14特區和雅典的D51特區為主，“尼摩回頭看了一眼凱芙，用眼神告訴她不要插話，“這些人大多數擁有東歐籍貫，會說流利的俄語。他們隱藏起自己的身份，為移民區那些東方來的朋友們提供在歐洲生活所必需的身份：護照，駕照，工作，醫保卡之類，然後將那些人的資訊蒐集起來，由特勤局整合成一個資料庫，確保聯邦政府能夠監控60%以上的流動人口。“
凱芙揉了揉被撞疼的胸口，氣憤地瞪了尼摩一眼。正坤使勁眨了眨紅腫的眼睛，稍稍有點驚訝地後退了一小步。
“了不起，尼摩……我想我大概搞明白你們為什麼起了‘Echo’這個名字了。”
“別想多，‘Echo’僅僅代表字母‘E’而已……抱歉，正坤，”尼摩輕輕地扯了一下凱芙的衣服，“我們別耽誤時間了。請你通知監控室的那些同事們，在我們對犯人審問的時候，關掉閉路電視和竊聽裝置，全部。”
“你在逗我玩兒？”
“根據我們和這些線人之間的保密協議，朋友。除非他們自願，否則特勤局不會將他們手中的情報轉讓給第三方。這是亞諾局長親口交代的……他覺得在天網一司的熟人裡面，你還算比較好說話的一個。”
“這樣的誇獎讓人聽著很不舒服啊。”
“我回頭會把一些備份留給你們，”尼摩推開了審訊室的房門，丟下一句，“看在你我的關係上，我想亞諾局長不介意我破一次例。來吧，”他對凱芙招招手，“失陪了，正坤。”
一陣金屬鉸鏈的“嘎吱嘎吱”從凱芙身後的大門傳來，每隔兩秒就傳來一聲“咔噠”的撞擊聲。
應該是大門上鎖的聲音……凱芙想。上，中，下……剛好三道鎖，他們與外界徹底隔絕了。剛才還若隱若現的交談聲，轉眼間從走廊上消失。這個狹小，不到20平方米的審訊室內，除了犯人沉重的呼吸聲，寂靜得像一片墓地。
如此嚴密的防護措施……這個人，犯人“626”……他究竟是什麼來頭？
正在凱芙沉思的時候，她頭頂上方的一處擴音器響了起來。
“維登海姆特工，按照你的要求，我們將在播放這條通知後關閉室內的竊聽裝置，以及閉路電視。”
“謝謝你們了，天網一司，”尼摩抬起頭，朝天花板上一個不起眼的地方舉手示意了一下。
“這裡交給你們了，維登海姆特工。如有需要，你們隨時可以中止審訊。”那個聲音說道，“天網一司的人就在你們附近，完畢。”
咔噠——
凱芙有點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看著尼摩一步一步朝犯人的椅子走去。
“那麼，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停止這個無聊的遊戲？”尼摩緩緩地坐在犯人對面的椅子上，語氣沒有一絲起伏，“我該怎麼稱呼你？犯人626號？或者，你自己來說？”
犯人626號的頭仍然低著。他的雙手被反綁在身後，血糊糊的指甲腫了起來。凱芙看見，他的身上被剝奪的只剩一件背心，瘦骨嶙峋的肋骨像是要突破皮膚的束縛。
“呃———”凱芙遲疑地嘟囔了一聲，但是她馬上就被一陣劇烈的咳嗽打斷了。
“我已經告訴你們了，特勤局先生……”犯人仍然氣息奄奄地低著頭，“我什麼都沒做，什麼都不知道……從昨天晚上到現在，你們就一直不停地問我這個問題，可是我告訴你們，你們又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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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談話斷斷續續，老是被冷不防的咳嗽打斷，像是要把自己的肺給咳出來一樣，根本分辨不出他原本的聲音。尼摩皺了皺眉頭，一隻手撥弄著桌子上散落的檔案。
“我實在沒有相信你的理由，”他說，“根據我們編外特勤所掌握的情報，你原本只是在波德邊境活動，從事食品和麻醉藥品的走私。三年前，你突然離開了邊境，混過了邊境安檢，溜進D37特區，直到現在。”
“拜託，”犯人氣哼哼地說，“我……好吧，我承認，就算我之前做過一些偷雞摸狗的勾當，可那不是……討個生活而已嗎？我招惹到什麼人了，值得勞你們特勤局和天網一司大駕呢？”
三年前，D37特區？
一股電流沿著凱芙的脊骨，迅速傳遍了全身的神經，所到之處激起一片雞皮疙瘩。
“等一下，尼摩……”她忍不住叫了一聲，“他該不會是……”
“我們對你的過去沒有興趣，”尼摩像是根本沒聽見凱芙一樣，“但是有一點讓我們不得不對你的背景產生懷疑……三年前，你不是孤身一個人來的柏林的。”
犯人626號聽到這句話，稍稍抬起頭來。他的臉佈滿了一道道傷口，有些傷口還在往外滲血。但是他的臉頰看上去仍然十分年輕。
“你是和一個小女孩一起來的，”尼摩的聲音冷酷起來，“我想，不用我提醒你，你也知道我在說誰吧……那個小女孩，她的名字叫做露娜·斯太爾。”
凱芙怔住了。
“果然是你……”她顫抖地說道，“尼古拉·萊諾斯基……”
尼摩轉過頭，他的臉上露出一絲耐人尋味的笑容。
“去吧，露娜，”他站起身，拍拍凱芙的肩膀，“剩下的時間交給你了。問出點東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