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地一聲, 電結束通話了。
耿勁柔長長地呼出一口氣,站在門口的張秘涼涼地說:“先生,你不覺自己有點臉皮厚嗎?有人取你狗命如入無人之境, 是值到處宣揚的事情嗎?”
“我說的是首級, 不是狗命。”耿勁柔喝著咖啡,悠哉悠哉地說。
“洛輕雲把談墨帶回了, 您好像很高興的樣子?”張秘問。
耿勁柔向靠著椅背, 慢悠悠地回答:“別說銀灣的灰塔, 就是整個灰塔系統裡要找出一個能擊洛輕雲的監察員, 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洛輕雲的監察員形虛設?”
“怎麼會是形虛設呢?重點從都不是誰有能力擊他,是他願意被誰擊。”耿勁柔晦默深沉地回答。
張秘露出一抹笑,“聽起, 您在指望洛輕雲會有飛蛾撲火的浪漫。”
耿勁柔垂下眼,轉過椅子望向落地窗外的市區, 那裡高樓林立,立交與公路盤旋, 根本無法想象隔離區之外, 就是無間深淵, 以及深淵另一邊無限繁殖的開普勒生態。
“到底誰是飛蛾, 誰是火……還不一定呢。”
談墨懷著萬分悲涼的心情坐著裝甲車, 回到了銀灣市的市區。他悲涼的原因是覺有萬字檢討在等他。
楚妤從視鏡裡看了一眼滿臉了無生趣的談墨,談墨也發現了楚妤在看自己, 目光裡好像有那麼一點點的內疚。
“洛隊是怎麼知我想調去運輸部隊的?”
洛輕雲倒是很坦蕩地說:“楚妤告訴我的。”
楚妤冷笑了一下,眼神裡滿滿的“沒想到你這麼輕易就出賣了我”,她立刻解釋:“我也是聽江春雷問吳雨聲知不知你想調走。江春雷應該是在運輸部隊裡有學。”
談墨翻了個白眼,“這個江春雷, 就是一條酸菜魚。”
“啊?”楚妤不解。
“酸菜多餘。”
“哦,那確實。”楚妤從視鏡裡瞄了一眼自隊長,想到他剛才把自己供出去的行為,非常不爽。
“洛隊,我還是提醒您一下,您留住談副隊的人,可留不住談副隊的心。”
談墨跟著說:“就是,就是!強扭的瓜不甜啊!”
“楚妤今天才教我說,強扭的瓜雖然不甜,但是解渴。”
楚妤膝蓋槍,被自隊長出賣了第二次。
“草——忽然發現這車裡除了我,沒有好人了。當然,洛輕雲你連人都不算。”
談墨瞥了洛輕雲一眼,悲哀地發現這混賬玩意兒唇線有點彎,似乎很開心。
車子在銀灣市灰塔停了下,洛輕雲下了車,朝著車內的談墨伸出手。
從笑容到姿態都風度滿滿,但談墨怎麼看對方都在向他傳達“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資訊。
偏偏談墨還不是他的對手,但談墨就是熱衷於“螞蟻撼大樹”或者“螳臂擋車”之類,畢竟只要找對了支點,地球都有可能被撬起,況一個洛輕雲。
談墨揮開了洛輕雲的手,跳下了車,問:“灰塔幹什麼?”
“當然是為了請耿勁柔傳達我對心城的警告——以未經我的允許,禁止把我的人調離我的身邊。”
一句,個“我的”,強調意味非常明顯,聽在談墨的耳朵裡有一種莫名的爽感,彷彿狐假虎威的他也能視心城的命令如無物了。
談墨跟著洛輕雲進了電梯,正好遇上了黃麗麗。
“喲,被逮回了。”她用的是陳述句,眼底是掩飾不住的幸災樂禍。
談墨悶著聲,倒是旁邊的洛輕雲笑了一下,“是啊,逮回了。”
“他看著毛光水亮的,脾氣可不大好。”黃麗麗說。
談墨心想,什麼“毛光水亮”?我是貓嗎?
“好看脾氣不好的,才能大鬧天宮。”洛輕雲笑著說。
“神你妹的大鬧天宮!”
我看起像猴子嗎?
洛輕雲略微低了低頭,輕聲:“我可以做你的如意金箍棒。”
“謝謝咯!”談墨白了洛輕雲一眼,“如果你是那片海,其他人應該更希望我是那根定海神針。”
電梯門正好開了,洛輕雲很紳士地做了一個“請”的姿勢,談墨走了進去。
當他們到耿勁柔的辦公室外,就看到吳雨聲、常恆、江春雷還有王小二都雙手背在身,蹲成一排。
不知蹲了多久,江春雷的鼻尖上綴著汗,王小二的腿都在抖。
“你們這是在幹什麼?”談墨一把將王小二拽了起。
談墨一鬆力氣,失去支撐的王小二就跟沒骨頭一樣歪坐在地上。
“洛隊,我們錯了。”吳雨聲第一個開口。
“哦,錯了?錯在哪裡?”洛輕雲也不著急進耿勁柔的辦公室,是站在門口,神色悠哉地問。
“我們身為一隊的隊員,應該密切注意每一個隊友的思想動態,本人疏於防範,竟然沒有發現談副隊存有二心。”吳雨聲極為誠懇地說。
“我曹?”談墨萬萬沒有想到,給自己當了這麼多年戒備員的吳雨聲竟然是把軟骨頭!
洛輕雲微微抬了抬手,意思是“平身”。
吳雨聲呼出一口氣,站了起:“謝洛隊。”
這毫無疑問加速了其他人的倒戈。
“我說!我說!我身為一隊的一員,應忠於一隊!生是洛隊的人,死是……”
“死人就不必了。”洛輕雲很大度地將常恆拉了起,拍了拍他的肩膀。
談墨抱著胳膊翻了個白眼,涼颼颼地補刀:“他不是要做你的‘死人’,他是要當你的‘死鬼’。”
“我的‘死鬼’有談副隊一個就夠了,多了我消受不起。”
江春雷被嗆了一下,雙膝跪地,有點慘烈。洛輕雲的“死鬼”二字,聽談墨虎軀一震。
“洛隊是我的隊長,洛隊指東我絕不打西!洛隊要我上天我絕不入地!”
“呵呵,就跟你有能耐上天入地一樣。”談墨已經不抱希望了。
高炙這才卸任多久啊,人走茶涼,這群白眼狼!
“很好。我希望我的隊員們不會有‘身在曹營心在漢’的情況。你們崇拜高隊,聽高隊的,我一點意見都沒有。但面對談副隊的時候,希望大都能有底線思維,警鍾長鳴。”洛輕雲扣住了談墨的肩膀,使了一股巧勁兒,把談墨順進了耿勁柔的辦公室。
耿勁柔早有準備,桌上一個瓷杯都沒有。
“談副隊,您這運輸部隊半日游回了?”
耿勁柔一邊說,一邊從小冰吧裡拿了一罐可樂給談墨,用金屬杯裝了咖啡推給了洛輕雲。
他就不信洛輕雲還能把金屬杯都給碰裂開了。
“回了。老耿,你就直說是不是你告訴洛輕雲這趟運輸隊是特地送我去心城的?你到底是洛輕雲的上司還是馬仔?”
談墨把椅子一拉,大剌剌地坐了下。
“我怎麼覺你叫我不是‘老耿’,是‘老狗’呢?”
沒等談墨反應過,耿勁柔接著說,“談副隊也是灰塔的老人了。難還不清楚我們灰塔的守則嗎?強者稱王,誰厲害誰就是boss。講白了我就是個負責跟上面溝通的聯絡員,你們誰厲害我就是誰的馬仔。”
“呵呵。”
“再說了,零號基地關乎人類的命運和未,開普勒生態區的擴充套件速度越越快,心城也是從大局考慮才想將你招募進入先遣隊的。有了上回接近全軍覆沒的經驗,心城也不會再貿然把精英送去探路了。其實對於談墨你說,去心城的先遣隊還是做洛輕雲的監察員,價值都在伯仲之間。”
談墨別過頭去,就知是耿勁柔一定會幫他留下的,於是心懷感激地喚了一聲:“老狗。”
“認清現實很重要。”耿勁柔抬起頭,看向靠在辦公室門口的洛輕雲。
對方的笑容很溫和,就像參加長會的慈父。
“思想工作做到位了嗎,耿先生?”
“到位了,應該到位了。談副隊相想必知自己的職責了。”
洛輕雲笑了笑,指了指天花板,“我是說耿先生,你和心城的思想工作到位了沒有。”
“那早就到位了啊!以,我絕對不會批准任降低一線作戰能力的申請!”耿勁柔回答。
談墨在心裡驚歎著耿勁柔的不要臉。
“談副隊,還有什麼要說的嗎?”洛輕雲很民主地徵求談墨的意見。
談墨已經死心了,涼涼地說:“洛隊大概是二郎神轉世。”
洛輕雲勾著嘴角笑了一下。
“為什麼是二郎神?”耿勁柔不解地問。
“這樣才配做耿先生的主人啊。”談墨拎起可樂,轉身走了出去。
“哈?”耿勁柔沒轉過神。
洛輕雲不緊不慢跟著談墨走出去,扔下一句,“嘯天犬的主人就是二郎神。”
“洛隊,我那一個月的休假還作數吧?”談墨問。
“作數啊。”
“那我愛去哪裡旅遊,你的管不到吧?”談墨問。
“談副隊就是要去高階生態區度假,我也奉陪。”洛輕雲說。
“呵呵。”
談墨走了兩步,回過頭,他不習慣於在心裡百轉千回地揣測,寧願要個直截了當的結果。
“我說洛輕雲,灰塔的監察員沒有千千萬也有幾百,你今天既然選擇了我,就要永遠相信我。”
幾輛裝甲車從他們身邊經過,他們的目光若有若無地瞥向兩人。
洛輕雲截運輸機的事情早就一傳十、十傳百了,大當然好奇這兩人杵在灰塔之下到底在幹什麼。
“我相信你。”洛輕雲回答。
“不能再有這麼作的行為。”談墨再次強調,“跳運輸機這種事只一次,還有下次必須帶上我。”
免費的飛降啊!
“我作,難不是因我嫉妒嗎?”洛輕雲好笑地反問。
“嫉妒?”談墨懷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出了問題,“你嫉妒我什麼?是我生的沒你高?長沒你帥?力氣沒你大?還是在灰塔裡沒有你那麼香……”
“我嫉妒的不是你,是高隊。”
“啊?”
洛輕雲揣著口袋站在距離談墨不遠不近的地方,他的唇微微動了動,談墨耳邊的氣流彷彿染上了溫熱。
“我嫉妒他沒有因為任原因錯過你。”
談墨的心被撞了一下。
他一直以為洛輕雲不在意的。
“我嫉妒高炙,在過去的五年裡,他是你世界的心,是你瞄準鏡裡唯一的主角,是你可以冒一切風險揹負所有重壓去挽回的人。我忍不住遺憾,我曾經在你心裡也佔據著高炙的位置。”
談墨試圖從洛輕雲的眼裡找到虛偽的痕跡,哪怕有一絲的表演,談墨立刻就能心安地離開。
但是他看過他的世界,見過他聲嘶力竭的掙扎,他不需要有人守在界限阻止他越界,是當他身陷零號基地那樣的地獄,能有一個回到人類世界的念想。
“我想找一個更加冠冕堂皇的由留下你。但很可惜,如果不是因為嫉妒,那就只有遺憾了。”
頭頂的灰塔,絡繹不絕的裝甲車和貨車,午洶湧的雲潮都褪去了顏色。
只剩下洛輕雲,彷彿一現的曇花,如果刻談墨轉身,就會萬物衰敗。
“算你狠。”
良久,談墨才從齒縫裡擠出這個字。
“談副隊去哪兒,我可以送你。”
“回去午睡。”
洛輕雲一邊握著方向盤一邊笑了,“還要放佛經嗎?”
談墨沒搭他。
他們進入灰塔管制區,閘門自動開啟,談墨瞥見了崗亭的值班人員正用看戲的目光看著他們。
“停一下車。”
“怎麼了?”洛輕雲問。
“我有跟他們說。”
談墨伸手敲了敲崗亭的窗子,窗子搖低了下,值班員伸出腦袋問:“談副隊,有什麼事嗎?”
“我跟這夥是正經的隊友關係。”談墨很認真地說。
崗亭的人愣了一下,視線掠過談墨,看向洛輕雲,接著點頭說:“明白。”
“你真的明白了?”
“明白明白。”
談墨這才坐了回去,低聲說了句:“你明白個鬼。”
車子繼續往裡開,洛輕雲淡笑不語。
“你笑什麼?”
車子開進了地下車庫,停好之,洛輕雲才開口:“談副隊,我們梳一下彼之間的關係。”
“都說了我們正經隊友關係。”
“首先,我還是你的隊長。”
“哦,差點忘了。”
“其次,為了瞭解你,我回顧了一下你在北辰市的檔案。”洛輕雲停好了車,卻沒有開鎖,談墨只能繼續坐在車子裡。
“我在北辰市的檔案沒什麼值回顧的。”
“怎麼會沒有呢?你的畢業分配申請上,第一志願是我所在的外勤部隊。現在對我這麼牴觸,算不算粉轉黑?所以第二重關係算是任偶像和現任黑粉?”
談墨笑了一下,胳膊肘抵著車窗,撐著下巴說:“您看一下今年銀灣市灰塔畢業班的申請,肯定會有大把申請你們一隊的。”
“好吧。兩天我還聽人說,‘脫粉回踩’特別難處。被談副隊這麼一解釋,我忽然覺自己玻璃心了。”
“等等……”談墨的眉梢揚了起,“我回踩過你嗎?我頂多就是在演習裡炸過你,但絕對沒有踩過你。”
“所以你承認是我的粉了?沒粉過我如回踩?”洛輕雲的聲音緩慢,明明是在跟談墨無聊地抬槓,卻讓人聽了想睡覺。
“……”談墨頓了一下,“你真無聊。”
“老實說,我還是第一次跟人展開這樣一段幼稚、無聊、沒營養的聊天。還挺好玩的。”
安全鎖“吧嗒”一聲開了。
談墨把門開啟,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談副隊。”洛輕雲的聲音再度響起。
談墨皺了皺眉,心想這夥到底有完沒完?
他連頭都不想回。
“剛才的聊天,是我作為人類和你的友善對。現在我想說的……”
洛輕雲的聲音帶著一種涼意在這個空間裡迴盪,談墨就像被魘住了,雙腿灌了鉛一般無法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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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知一旦回頭看到的一定不是什麼美好的事物,但談墨就是被那股不屬於人類世界認知範疇的力量所吸引,轉過身。
洛輕雲就站在陰影裡,五官的每一處起伏都透著一種陰鬱的美。
在這樣交界分明的明暗對比裡,談墨的視覺神經忽然敏銳起,世界就像被什麼所威脅,恐慌著退向洛輕雲的身,他是那個世界獨一無二的、絕對的心。
“談墨,持續不斷地吸引我,給我一點由,讓我眷戀這個虛偽無趣的人間。”
他一步一步向著談墨走,直到像談墨一樣到了光亮之下。
“既然答應了做我的監察員,未經許可擅離職守,我就不會對你這麼溫柔了。”
他的手停留在談墨的耳邊,保持著隨時能觸碰他卻並沒有碰上的距離。
談墨驟然驚醒。
刻的談,是洛輕雲身為開普勒的那一部分。
“洛隊,你也不需要那麼厭世。講白了你就是半桶水遇多了失去信心了——野神見多了,遇到我這尊真神一定要好好拜謝。”
談墨笑了一下,手指在洛輕雲抬起的掌心一彈,算是擊掌鳴誓了。
“既然答應了做我的目標,未經許可擅自越界,我也不會對你心軟了。”
談墨的目光冷了一下,那與其說是一種警告,更像是槍上膛之的篤定。
兩人各自開啟了公寓門,“咔噠”一聲房門關上,就是兩個空間。
談墨慢悠悠開啟自己的冰箱,有點點悲哀,之以為自己會離開好一段時間,所以什麼庫存都沒有,只能去專管區內的小超市裡轉一轉了。
談墨在小超市裡選購泡麵,紅燒牛肉味的好像都被他買完了,只剩下味奇特的叉燒味。
到底是誰發明的叉燒味的泡麵啊?不香辣不濃郁,還有泡麵魂嘛?
時,超市的管員正在看著最新的灰塔要聞。
[今日下午十五點十二分,深宙集團一架自動駕駛的藥品運輸機因為系統故障,墜毀在b027生態區,由於回收成本高於製藥及運輸成本,深宙集團決定放棄該批藥品。藥品名單包括心臟復甦劑、神經元接駁手術麻醉藥、高濃度阿爾法營養劑……r-3型鎮痛劑等。]
談墨聽到這裡,心念一動:r-3型鎮痛劑?那可是鎮痛劑裡的天選啊。
他知洛輕雲會和心城談判,但是運往心城的鎮痛劑估計要經過許多手續才能回到銀灣市了。
萬一他腿傷發作,那不疼上天?
b027生態區嗎?風險系數好像不是很高。
既然深宙集團都放棄回收了,那他談墨就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吧。
談墨沒有回去公寓,是騎上摩托車,打算去一趟飛行器起飛臺。
晚上一定會有值夜的治安隊駕駛雙人飛行器進行巡夜,自己可以申請騎飛行器去運輸機墜毀的地方看一看,如果可以就把鎮痛劑拿回,如果不行就回咯。
談墨撥通了耿勁柔的電,這夥好像在聽交響樂,用漫不經心的語氣回了句:“深宙集團你都敢去截胡?”
“為什麼不敢?他們不是都放棄了嗎?”談墨抓了抓下巴。
“你以為b027生態區很安全嗎?”
“所以我也只是去看一看,沒有回收可能就死了這顆心。”
“呵呵,你要是能把藥帶回,我跟你姓。”
說完,耿勁柔就終止了通訊。
談墨歪了歪腦袋,“這算是意我去轉轉嗎?”
因為是私人的事情,他也不好去找其他隊友,之我幸,失之我命。
巡夜的治安隊早就飛離了,起飛臺上空蕩蕩的,談墨算是明白耿勁柔的意思了——你就是想去也有有飛行器啊。
今天的夜空很漂亮,群星閃耀,再配上起飛臺下的萬燈火,還挺美的。
談墨揣著口袋,想著吹吹夜風就回去洗洗睡吧。
在起飛臺的角落裡忽然傳“吧嗒”一聲,那是打火機的聲音。
談墨轉過身,發現有人正坐在一架雙人飛行器上,兩條長腿就那麼囂張地岔著,寬肩窄腰,談墨都不記治安隊裡哪位兄臺有這麼好的身材。
菸頭的火光忽明忽暗,照出對方帶著調侃笑意的眉眼,與黑夜渾然天成。
“洛……洛輕雲?你怎麼在這兒?這裡怎麼還有一架雙人飛行器?”談墨走了過去。
“我跟治安隊說我今晚要巡夜兜風,他們留給我的。”洛輕雲吐出菸圈,裊繞著掠過談墨的耳邊。
“嘖……你巡夜?怎麼可能,你當我傻?你哪有那麼好心?”談墨揣著口袋,好笑地問。
洛輕雲回答:“對啊,我沒那麼好心。”
“那你到底想幹什麼?”談墨眯起眼睛問。
洛輕雲伸出一隻手,隔著整片夜空摸了摸月亮,“我從零號基地回幾乎耗乾淨了自己的開普勒能量,如果想要盡快恢復的,就要進食。”
“你還真的吃開普勒生物啊?”談墨覺這夥在逗自己了。
“要不要一起?”洛輕雲斜過身看著談墨。
越是黑暗的地方,他的眼睛反越是明亮。
“一起幹什麼?”談墨慢悠悠走到了對方的面,低下頭看著洛輕雲的煙。
好夥,煙也抽這麼貴的。隊長工資挺高啊。
洛輕雲倒是很懂眼色地將那支菸放進了談墨的唇間,他的指尖輕輕點過談墨的唇,雖然隔著手套,但談墨還是緊張了一下,任額外的感覺都沒有,反讓談墨回想洛輕雲摘下手套之的指尖。
溫潤優雅。
“夜色這麼美,一起炸煙花。”洛輕雲笑著說。
“到哪兒炸?”談墨了興致。
洛輕雲可以啊,夜生活很刺激嘛!
“開普勒生態區。”
“可以啊。洛隊這是要去狩獵?”談墨抬起腿,坐在了洛輕雲的身,“不過你是去狩獵的,我啥也沒有,只能坐飛行器上幹看著。你真買了煙花了?”
洛輕雲拎起什麼東西,向一揚,“這個煙花夠不夠?”
談墨一接就知那是一把狙擊-槍,雖然不是“朱雀”,也是他執行普通任務常用的槍。
“你早就盤算著要我跟你一起去了?”談墨咬著煙問。
“你是我的監察員啊。”洛輕雲回答。
“我們大晚上未經批准擅離銀灣市,你這是要害我扣工資,妨礙我養老?還是你知我當了你的監察員多半也沒機會養老了?”
“你不想體會一把在生態區裡殺如入無人之境的感覺?”洛輕雲回過頭瞥了他一眼。
飛行器的引擎開始啟動,發出“嗡嗡”的聲響,他們略微向退,很快就會衝向滑了。
“兄弟你很狂嘛!你最好真的如入無人之境,不然我一個不爽就崩了你啊!”
談墨本想說他很在乎扣工資,但洛輕雲說要帶他出去炸煙花,竟然有一種小時候逃課出去打遊戲的快樂。
衝上滑之,飛行器開始加速,談墨向像是沒有骨頭一樣坐著,低頭看著立交橋上的車水馬龍,高樓層疊。
夜風很涼爽,談墨嘴裡的煙沒兩下就燒完了,他肚子有點餓,悔沒把在小超市裡買的泡麵吃完了再出。
“餓了?”洛輕雲的聲音從耳畔的通訊器裡傳。
明明他坐在自己面駕駛,卻有一種他在自己耳邊說的錯覺。談墨下意識摸了一下耳朵裡的通訊器。
“是啊,餓了。飯都沒吃就跟你出喝西北風了。”談墨在口袋裡摸了半天,竟然翻出了洛輕雲之送給他的糖。
洛輕雲回答:“等我吃飽了,就餵飽你。”
談墨歪了歪腦袋,怎麼想怎麼覺半句有點怪?
他們逐漸飛離了市區,燈火成為他們身的點綴,他們面是荒蕪一片的隔離區,那是由特殊藥劑滲透凝結形成的防護牆,飛過了隔離區,是一整片的荒蕪。
飛行了半個多小時之,漸漸能看到一片低矮的草葉,它們細枝軟葉,在月光下輕輕搖擺,這一整片都沒有任樹林,形成平原開闊的地形。
“星垂平野闊,月湧大江流。”洛輕雲輕聲。
他的聲音帶著微微的磁性,讀的時候語文老師要是也有這樣的聲音,談墨應該不至於睡昏天暗地。
“嘖,洛隊,我沒有文化,你別跟我拽文。說點實在的。”
“實在的?那好吧——你比夜色更美。”
談墨差點被自己嘴裡的糖嗆著,“洛隊,你這信口雌黃的毛病要改一下啊。你都沒回頭看我,怎麼知到底是我美還是夜色更美?”
“信口雌黃這個技能,我也是跟談副隊學的。”
說著說著,他們就飛到了這一整片草原上空,這些草的名字叫葉輕舞。
名字聽著挺美,開普勒級別也很低等,但是它們的草葉能在感應到威脅的時候迅速旋轉,化作薄如蟬翼的刃,一旦掉下去了,殺傷力還是很大的。
但不妨礙月下的葉輕舞展現出搖曳生姿的美好模樣,隨著風它們朝著一個方向柔軟地倒下,當風過去了,它們慢悠悠地揚了起。
這裡應該不是洛輕雲狩獵的地方,談墨相信他如果真的要“進食”一定是更高等的開普勒生物。
“你的開普勒能力到底是什麼?”在洛輕雲開口之談墨搶先說,“我不接受‘你猜’這個答案。”
“就像看電影一樣,提劇透你就不會再仔細去看之所有的鋪墊和細節了。”洛輕雲回答。
談墨沒有繼續問下去了,因為他隱隱猜到洛輕雲的能力應該就是被心城忌憚的原因。
“不管你的能力是什麼,一會兒絕對不能在我面表演生吞開普勒生物,你真要吃也一定烤熟了再吃。”
洛輕雲的笑聲傳,有點悅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