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入定的老佛一般紋絲未動的衛景諶，甚至連眼皮也未撩一下，只是淡淡的掌心手紋摩挲著掛在腰間透著點滴醒腦藥香氣息的荷包，不知此時腦子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衛明啟深施一禮，起身說道：“郭兄謙虛了，你在太學的名聲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總算是還有一個人賣他個面子，郭世賢這才清了清喉嚨：“衛兄哪兒的話，你在太學的名氣也是居高不下啊，倒是沒想到，你衛家還有另外一位深藏不露之人。”
目光再次看向了衛景諶，總以為這下這小子多少會給他一些情面吧？
豈料，衛景諶除了將荷包拿起來深深嗅了一口之外，仍舊是無所事事的眼神觀望著四周。
才高八斗的君子哪裡受得了被人輕視，郭世賢一個箭步衝上前去，直接遮擋了衛景諶眼前所有的光線。
“就不知道衛二公子師承何處？才學竟如此了得。”
他此時可是正籌劃著以後該怎麼將君兒那丫頭拐回家的大事，這小子沒事兒冒出來做什麼？
冰冷的眼神氣勢壓人的微微挑起，嚇得郭世賢倒退了幾步，卻還是佯裝鎮靜的看著衛景諶。
“沒學過，就是胡亂看過很多書而已。”
一句話，打碎了所有求學之人的心理平衡，若不是有人在場，郭世賢怕不是會飛起一腳踹在他那張不輕不重玩世不恭的臉上。
“你，呵呵，二公子真是會說笑，就單單憑藉看書，不足以來到殿前應試吧？”
“不過就是個考試，有什麼了不起嗎？”
說話的口氣拽的二五八萬的模樣，什麼叫氣死人不償命，估計就是他這副論調……
就在郭世賢磨拳嚯嚯之際，門口一聲脆鈴輕響，吸引了幾人的目光。
衛明啟面露尷尬攔截的當下，一眼就看到正朝著這房中探頭探腦的少女。
那女子眼見著與衛明啟的目光相交，激動的朝著他招招手……
雖是有些埋怨，但衛明啟最終還是邁開步伐朝著那女子走了過去。
“你不該出現在這兒的。”一出聲便是八股的訓斥，讓衛嬌嬌一陣心塞。
可她卻硬是忍了下來，臉上帶著神秘兮兮的笑容，扯著衛明啟朝一邊走去。
“大哥哥，我有件事要告訴你！”
“做什麼？殿試馬上就要開始了，我哪裡也不能去。”
恃才傲物的性子著實讓人厭惡，但衛嬌嬌卻強忍下來，踮起腳尖趴在他耳邊低語。
看得出來一瞬間的衛明啟是出離憤怒的，他擰緊眉頭，還是不敢置信的說道：“不可能，這不可能，今天可是殿試，皇上他是公平的。”
“嗤，我的傻哥哥喲，你可別忘了，當日皇上遇襲的時候，是誰幫他擋了一劍，那可是救命大恩，皇上自然會像個體面的法子還了的。”
所以說今天這場殿試就是場笑話？那自己寒窗苦讀十餘載又為了什麼？
看著衛明啟漸漸崩潰的表情，衛嬌嬌知道自己的計謀已經得逞了一半。
她又飛快搖晃著衛明啟的衣袖，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隨即一臉乖順的說道：“不過大哥哥你放心，嬌嬌是站在你這邊的。”
什麼意思？衛明啟低下頭看著衛嬌嬌那張花容月貌的面孔。
臉色逐漸扭曲變形，如花的容顏幾近猙獰可怖，衛嬌嬌陰沉的低語道：“大哥哥，一會兒我會命人給二哥哥端去一杯茶，只要有了這杯茶，二哥哥就不會再擋你的路了。”
說實話，有一瞬間的心動，但衛明啟一直以正人君子著稱的信念卻馬上否定了一切。
他眼神充滿失望的看著衛嬌嬌：“嬌嬌，何時你竟變得如此可怕？你別忘了，景諶也是你的二哥，是咱們的手足。”
沒想到衛明啟這個書呆子如此爛泥扶不上牆，衛嬌嬌滿心陰謀詭計我無法得逞，不覺有些鄙夷的目光看向了他。
“大哥哥，嬌嬌現在可是在幫你啊！你難道就不想要金榜題名，就不想要成為新科狀元……”
無數誘惑的話語還未出口，卻已然被衛明啟打斷：“嬌嬌，咱們做人做事首先要自己行得正坐得端才行，你所說的為我好，恕我不能接受，也希望你不要再做錯事，否則你只會越走越遠的。”
掉頭而去的背影，讓衛嬌嬌惱火的跺著腳叫道：“廢物，活該你要被衛景諶壓在身下翻不了身……”
“嘿嘿，衛家六小姐，咱們多日不見，你是越來越美麗動人了。”
諂媚溜鬚的笑容，卻將心懷叵測的衛嬌嬌嚇了一跳，她慌不擇路的揚起虛假的笑容：“郭，郭公子，你怎麼在這兒？”
“自然是來幫助六小姐的。”
“呵，這話怎麼說的，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眼神閃爍想要擇路而逃，卻被郭世賢擋住了去路。
他一臉算計的笑容，俯身低語道：“六小姐，我願意幫你一把，祝衛兄登高一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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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眉倒豎，衛嬌嬌可不是吃素的主兒，她獰笑道：“你會這麼好心？”
郭世賢搖頭擺尾的說道：“同在太學求學，我自然知曉自己的學識遠不如明啟兄，但好歹得個榜眼，如今又多出一個插隊的，我可不想成為那第三個……”
所以他這是為了自己的私心？明白過來的衛嬌嬌臉上同樣露出瞭然的笑容，她輕飄飄的說道：“若是郭公子能助我一臂之力，我自然也是不會讓你吃虧的。”
二人心照不宣的冷笑，突然聽到背後有人高聲喊道：“皇上宣各位進士上殿呢！”
飄然起身的昂藏身影才剛邁步出門，迎面卻對上了幾個攔路的宮女。
“這是皇上賞賜給各位進士的香茗，還請幾位公子品嚐。”
何時宮中也有了這種待遇？亦或者……這又是皇上對衛景諶的另一番照顧？
想到衛嬌嬌說得一切，衛明啟不覺有些憋氣的同時又有些晦氣。
他冷硬的說道：“不必了，這茶，還是等殿試之後再喝吧！”
拂袖惱火即將離去之時，一道輕笑響起：“衛兄啊，我看你火氣這麼大，實屬應該先喝一口滅滅火，來來來，既然是皇上賞賜的，那咱們就該見者有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