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第一次進入哥哥茶餐廳的後院，以前有來過兩次都只是上到食客到的店面一、二樓。所處的皇后大道中是典型的商業步行街，主街道人來往摩肩接踵，相臨的街道老大爺坐在街邊搖蒲扇，大媽路邊曬乾菜都不顯得有人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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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領著安水來到後院，正中的院子對著柴房、伙房、廂房和街道的檔口門面房。“夥計們都住滿了只有柴房裡可以安置，你去收拾以後住裡面。光景如此，暫且艱苦忍耐，待會找一身換洗衣服給你，倒持下自己吧。”
安水來目送老闆去了檔口，常人會聽從主人的安排直接到伙房裡去騰自己三分位置，完整細緻的看了院子，東南角落有顆洋紫荊，已經過了花期。伙房是最靠近檔口位置，裡面幫廚的夥計正忙活著不停，安水來才對照過時間現在是響午，正是用餐的高峰期，他看了眼走開了，自己邋遢的樣子實在不適合進入伙房這樣聖潔的食物作坊中。走到廂房看臺階的大理石段中間被踩得光滑凹陷，從窗戶往裡看木架床分上下兩層，每個床都是草墊僅有一床被褥，靠牆的那頭堆著衣服雜物，也都是簡單至極。
再來到柴房，連著伙房和廂房對門著檔口，撥弄門進去後看裡面堆著柴火。走了圈看角落堆的正滿要搬出來得費些功夫，把鋪位搭在正中間進來有人拿柴火也總是不方便的。找了處靠近窗戶的牆面搬走柴火騰出橫躺一人高有多的空間。這時候老闆過來遞上整身的衣服說“換前，洗洗哈！”
安水來脫的只剩下灰色大褲衩了，站在院子裡提桶水用麻布搓澡，為了避免伙房的人言語他就再對面的角落，老闆給了塊怡香縈藍的香皂默許他光天化日之下洗澡搓泥。清水從麻布上拖帶出再身體上左右搓著，水珠灑落下來不再清亮，裡面帶著澡泥。麻布像是粘著白色塗料的粉刷，身上每每擦拭處都如毛坯房那灰色牆面塗上白色塗料。頭髮洗過後攪在一起可以被輕鬆用手指從中劃開，原先頭油被抹去，還有半桶水仰天倒下來。水啪打下來衝過頭、衝過肩膀、小腹，後臀和腳板，瞧瞧！乾淨了。
換上乾淨衣服，衣服尺寸略大。勞動人民的衣服、鞋子永遠大一號，捲起褲腳，擼起袖子發現這頭髮都過肩了。找老闆借來剪刀和鏡子左手剪頭髮很是不方便，這時候夥計們也忙完，有些還在洗碗、洗廚具，有幾個已經出來閒坐在臺階上享受下午的悠閒。
“小哥，我來給整個好髮型，老擅長理髮了。”這人是伙房的幫工，矮粗渾圓的身體再配上光圓的腦袋看著就敦厚老實，笑意盈盈。安水來頭腦中立刻閃現出梅州訓練營教官的話：“永遠不要讓人用刀刃對著你”，正想推辭會在剛剛到這裡就讓自己處在特立獨行的位置，不能打入人群社交中就意味著暴露，也是大忌。站起來把刀尖朝自己刀柄朝那胖哥“那就有勞了！”
哥哥茶餐廳真可以說是30年代的深夜食堂，因為安水來是獨臂。配菜打荷這些活都一下不容易使喚，就在檔口幫襯賣貨，雞蛋仔一盤、腸粉一份、皮蛋青菜粥一份……
夜深，生意漸淡，老闆坐在二樓與安水來清算當天賬目，也不愧是港大學生整天下來賬目毫釐不差。“你的事情江白跳主任給我講說過，放不下一個女人。”
對於安水來說這是個敏感話題，不過老闆第一次談起來他還是不反感，也只是點點頭做回應。老闆自是知道他這不說話是何等用意，也不無調侃的說：“女人吶，好像電臺的。她們有找到一個發射頻道後所有的資訊都會散播出去，她們沒有個人秘密，算有也只能是有圈子秘密。很多情場男兒不知道，認為追求女人要從他身邊人就送她的那個圈子旁敲側擊就能山不轉水轉自然成。”
安水來面對老闆這樣不無乾貨的解說引起了興趣，正聽著對方又停下飲口茶。
老闆咂了口茶繼續道：“就她們的秘密圈子來說，情場男兒還是不要打探的好，只要知道這個女子值得追，你就要設法讓她在你面前展露最美好的一切，她要打扮化妝後才願意見你；要她在深夜時候偶然間還能想起來你；還有錢這玩意兒自己有最好，要沒有就要讓她有錢並且有願望是這可能是你們未來家裡的錢；還有不管如何都要讓她忙裡抽閒找你，你要顯得很乖張。不能古板一塊那和你聊天感覺‘好沒意思’就會走散。”
安水來感覺這番話聽的他下巴都掉了，不覺讚美說：“老闆，真是生活閱歷很豐富啊！”
“哎，那裡。那裡！”
“可是，她是我從小指腹為婚的，現在為日本人做事，這已經不是兩人感情用事的時候！”
“當你還在找藉口時候。要知道，還離不開她！”
“忘不了她，是真的。”
“感情用事也能很快促成一些結果，希望你永遠站在中國人的立場上感情用事。”
“謝謝老闆點播。”
“回去早點睡吧！除了店裡的事情，江白跳主任也快要和你聯絡了。”
哥哥茶餐廳位於皇后大道中的繁華街道上，對面的布匹店、鞋店、糧油店都打烊中，門扉緊鎖。在兩盤的香港洗腳店旗袍女偶爾出來走動，引得過路人引頸而望。個個爺們兒心念想“真******賊漂亮，有胸有腿的還挺貴。”煤油燈芯被挑撥上來，剪掉燒的黑糊燈芯，微弱的火苗照亮整個檔口和門口的方寸地方，木製的招牌夜晚不如燈光能招搖人流。“店家，雞蛋仔一份外加一碗粥，就地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