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來了兩隻貓。
這兩隻貓去年秋天就來過這個院子,剛開始只是偶爾結伴來曬太陽。
在中午的陽光下,兩隻貓鋪在臺階上,像是兩顆融化的糖,散發著軟綿香甜的氣息。
一塊是橘子味阿爾卑斯,另一塊是黑巧克力。
兩隻貓讓整個小院都明亮起來。
周寧從小就喜歡毛絨絨的小動物,尤其是可愛的貓咪們。
把手插進它們長而柔軟的毛髮裡,感受著手底下起起伏伏的呼吸,聽著貓咪們愜意的呼嚕聲,院子裡的小菜地種著各種蔬菜,一叢叢花自由蓬勃地開放,他覺得退休後最理想的養老生活莫過於此。
只是這兩隻貓太大了。
周寧不喜歡大貓,他只喜歡小小軟軟的巴掌大小貓。
腦袋還不如他半個拳頭大,看他的眼神懵懵懂懂,不,甚至談不上眼神,只是那樣看著他,呆呆的,乖乖巧巧,像個傻孩子。
“就是那種你一隻手就能托起來的小貓,縮在掌心瑟瑟發抖,探頭探腦想離開你的手,卻因太高不敢往下跳,就是這種感覺你懂吧,一件絕世珍寶,你擔心它會摔碎,卻又痴迷於把它放在危險的地方,欣賞它搖搖欲墜的美感,越哥,你懂我的意思吧?”
周寧白皙靈活的雙手在空中比劃著,像是在描繪他口中小貓的樣子。
越哥笑了,周寧腦子裡總會時不時蹦出謝奇奇怪怪的東西,轉過臉就忘地一乾二淨,他對此習以為常,偶爾喜歡嗆他幾句:
“你使使勁,看能不能把兩隻大貓壓縮成小貓!”
“嗨,越哥,你淨會瞎扯淡,壓縮成巴掌大的小貓,質量不便的條件下,密度得多大啊,咱倆加起來都盤不順它!”
周寧擺手道,拿出手機下單買貓糧,選了款高階的。
“這還打算養上了?”越哥驚奇地問。
“來者是客,人家來陪你曬太陽,不得招待招待?”周寧說道。
越哥撇撇嘴,“你別把這片的貓都招待來了!”
周寧點了支菸,望向門外,緩緩吐了口煙霧,正色道:“越哥,去年你在這有看到過貓來嗮太陽麼?”
越哥摸了摸自己的胡茬,思索片刻,說道:“沒有吧,去年好像從沒來過貓。”
周寧深吸了口煙,“所以越哥,我天生招貓,不在於喂不喂。”
“......”你丫唧唧歪歪故作深沉就為了這句話?“下次抽菸點你的!”
“切,小氣~”
下完單,周寧穿上件薄外套出了門。
“去哪?”
“買雞胸肉去,貓都愛吃那個!”
“要是來個兩條狗你是不是要去買屎?”
“才不,狗子們的喜好和你不一樣!”
“......”
如越哥所想,周寧的熱乎勁就持續了兩天,買過來的雞胸肉都進了他自個兒的肚子,他不覺得三分鐘熱度有什麼不對,“都是大貓了,不用對它們那麼仔細,餓不著就行!”
轉眼間冬天到了,周寧剛從外面進來,凜冽的寒風吹得他直跳腳,罵罵咧咧道:
“媽的,這溫降得毫無預兆,快凍死人了!那些流浪貓能撐過冬天麼!老天爺變臉不說打個招呼,這讓小貓小狗怎麼活!”
“喲呵,又想起你的流浪貓了?打算給它們在外面鋪上地暖還是支上爐子?”越哥調笑道。
小兄弟總是操些沒用的心,就像只說不幹的渣男。
周寧看著院子裡堆的砌花壇剩下的磚,咬咬牙穿上剛脫下的外套,戴上棉手套,說道:“我去用那些磚給它們壘個窩!”
“噗—”越哥一口水噴了出來。
“你自己都沒個窩,還給貓壘窩?!”
“話不能這麼說,我能自己照顧自己貓不能,如果我不對它們好點,它們就會凍死在冬天的寒風裡,大哥你忍心看它們凍死嗎?”
越哥摸摸胡茬,看著周寧用兩個小時壘出個又大又高的貓窩,還蓋上了張破毛氈,他都不知道小院裡有這麼多亂七八糟的東西......
“越哥,你家有不要的破布爛絮麼?”周寧仰著臉笑嘻嘻地問。
“幹啥?”
越哥警惕心拉滿,這小子笑得一臉傻樣,準沒好事!
“嘿嘿嘿,沒啥,你看冬天地上涼,阿貓們不能直接趴地上吧?我給它們鋪點東西。”
“沒有,有也不給它們用!”越哥果斷拒絕,他從小就不喜歡長毛的東西,怎麼可能管這破事?
“別呀,大哥,你知道多少小動物因找不到溫暖的窩活生生凍死在冬天的麼?這些貓看上去還是小孩子,你忍心看它們被凍死嗎?”
“我忍心,眼瞎看不見!”
“別啊,你肯定不忍心,我知道你最善良了,求求你了,幫幫孩子吧!”
越哥被他揪著袖子磨了半天,終於松了口,答應帶些不要的棉布過來。
周寧得到了準話,樂顛顛地找出倆紙箱和一些收快遞留下的塑膠氣泡膜,甚至還找到兩塊防潮墊子,他全都鋪在了貓窩裡。
“好了,這樣就不會有阿貓凍死了!”周寧拍手道。
從那以後,周寧每天都會去看有沒有貓咪入住,碗裡的貓糧每天都會吃光,但貓窩卻沒有動過的痕跡。
“是不是它們嫌冷不願意住?”周寧問道。
越哥翻了個白眼,“大冬天有地方住就不錯了,還挑三揀四!”
“流浪貓也有選擇舒服的過夜地點的權利!”周寧振振有詞,開啟手機買了箱暖寶寶。
“我每天晚上扔進去兩貼暖寶寶。它們覺得暖和就住下了!”周寧說道。
待暖寶寶買來,卻不見周寧扔在貓窩裡,越哥問道:“不是說每天給貓扔進去兩貼嗎,怎麼不見你用?”
“別提了,”周寧氣憤地道,“我現在才反應過來,那倆貓根本不是流浪貓!哪有流浪貓能長那麼胖!你看它們的肚子,快趕上我的大了!以後再也不喂它們了!”
越哥笑了,他說:“我說吧,哪有這麼多流浪貓,去年就沒見著過,白花那些錢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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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也別說了,忒傷感情。”周寧鬱悶道。
兩人自此再沒提起過貓的話題,壘的貓窩安靜地守在院子裡,盛放貓糧的碗再也沒裝過東西,除了深冬的雪和雨水那天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