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被雨淋過之後又渾身發汗，秦凡身上已經出了些餿味。
他低頭嗅了嗅，自己都覺得有些埋汰，趕緊提水到茅房去了。
洗了換過身乾淨衣裳之後，正巧廚房裡熱氣滾滾的蒸籠被抬到了堂屋中央。
籠子裡不僅臥了幾個雞蛋，還蒸了好些番薯，玉米棒子。
對比起往日整天喝玉米面子粥來說，這一段已經算得上是既有蛋白質，又有粗糧了。
秦凡疑惑的望著金菊，覺得她今天格外大方。
“看什麼看，趕緊吃，秋收的糧食曬乾之後就要放到土窖裡，往年的必須吃完！”
金菊怒罵道，把幾枚雞蛋包在懷裡，上樓去了。
這些東西是要給姚慶補身子的，他們其餘人別想去碰。
姚家裡只有那麼兩塊地，秋收除了麥子之外，還有一些乾糧。
這是過冬時準備的口糧，放在窖洞裡能夠儲藏一冬，等到來年時還有的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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窖洞打在姚家的後山下，四四方方的，極其乾燥，裡邊相當寬廣，可以放下好幾揹簍的番薯。
肚子裡剛吃過熱食之後，秦凡就被金菊抓著，揹著紅薯到了窖洞外。
他許多年都沒幹過這樣的粗活，此時做起來，倒覺得手上有些生疼。
把番薯棒子一個一個的扔進窖洞裡，背了兩趟之後，終於封上了木板。
秦凡坐在土堆上喘氣，看見三石村到處都是煙熏火燎的，有許多人在地裡燒秸稈。
不遠處的田已經被燒了個乾淨，留下漆黑一片，有人正用鋤頭翻著灰，堆到土裡當農家肥。
伴隨著陣陣雞鳴狗叫的聲音，他覺得這幅田園風景畫實在是好看極了。
“秦凡！有人找你！”
姚家院子裡探出個頭來，金菊手上拿著餵雞的米糠對他大吼。
“來了！”
他手上動作沒停歇，揹著揹簍很快就衝到了院子裡，只見王建發端端正正地坐在其中，正在面容祥和的喝熱茶。
“喲，小凡，瞧你這滿頭大汗的，剛剛幹活去了吧？
”
王建發今天穿的人模人樣，身上是配套的西裝，腳上的皮鞋被鞋油擦的幾乎能照出人印子來。
頭髮光溜溜地梳在腦後，倒是比平時看上去年輕了好幾歲。
“這不是村長嗎，怎麼今天大架光臨到這院子裡來了，你有什麼事找我啊？”
秦凡狐疑問他，端起茶缸子，大口大口的喝著。
“我這不是要給你安排個好差事嗎，昨天我就到鎮裡開會去了，今天早上才回來。”
“回來之後才知道，昨夜村子裡有人被蛇咬了，要不是你出手相助，恐怕人現在已經沒了，這件事情是真的吧？”
王建發湊到跟前來問他，面上帶著隱隱的笑意，像是在打著什麼鬼主意。
“是真的。”
秦凡將信將疑地看了他兩眼，點頭說道。
突然間，王建發在院子裡高興地拍起了巴巴掌。
“這件事情是真的就好，看來咱們三石村也不必從外邊請人進來了，你以後就去村診所上班吧！”
他臉上精光顯現，整個人高興得不得了。
“我之前就說過了，不去診所裡上班，我這人在外邊懶散慣了，不愛給人打下手。”
秦凡黑著臉拒絕，這件事情他早先就有說過，讓他整日和王武德打交道，那還不如殺了他。
光是看著那麼一個倒胃口的人，就讓人吃不下飯。
更別提他和王武德之間已經產生了恩怨，老話說的好，寧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
而王武德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小人，鬼知道逼急之後他會做出什麼事兒。
“哎呀，我知道你那身本事厲害的很，怎麼也不會讓你去給別人打下手的！”
王建發趕緊開口講道，說他弟弟因為打野味的事情，眼下已經被吊銷了行醫資格證。
三石村的村診所不是他一人開的，除了他這個做哥哥的有投資之外，其間還有公家的事情。
以後想要睜只眼閉只眼讓他當村醫，那是沒了法子，只得再找個人過來。
“咱們村子雖然離
茶盤鎮不算太遠，但是這不富裕呀，每年糧食產量就只有那麼點兒，就是公家也沒什麼油水可言。”
他絮絮叨叨的說著，把自己放在了難處。
又說從外邊請個醫生進來，光是給人家安家落戶就要花不少的錢。
與其花這筆錢，費那麼大陣仗，倒不如就在村子裡挑一個大家都認識的。
想來想去之後，王建發覺得秦凡是再合適不過的人了，再加之他父親也是個赤腳醫生。
“你爸當年在這十里八村，那可都是出了名的赤腳醫生，誰見著不得拱手跟他問過一聲好呀？”
“雖然後來不小心犯了錯，但是這些都是可以理解的，畢竟你爸的醫術也不算特別精湛，這麼多年來，治些小病小疼的也不錯了。”
他嘴裡說的話越來越沒譜，甚至於講到秦凡的父親秦山犯錯之後，在村裡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他這個做兒子的既然有兩把刷子，不如就替父爭光。
漸漸的，秦凡黑了一張臉。
說他可以，但是如果說起他父親，那人就不高興了。
王建發是個有眼力勁兒的，說過之後見他陷入到沉思當中，又繼續講道。
“村子裡的人可都是認識秦山，他當赤腳醫生這麼多年來沒少做好事，你這個做兒子的，難道就不想嚐嚐他當年過的什麼日子？”
來之前王建發就打定主意，一定要讓秦凡同意下來。
經過他的調理之後，眼下自己的身子越來越好了，說不定過不了多久就能抱上兒子。
三石村這個地方窮，年輕人都外出打工去了，在真正抱上兒子之前，王建發都得想辦法把秦凡留在這裡。
“我說的這些話有道理吧，你去村診所裡上班，每個月還有錢拿。”
王建發瞧著秦凡的面色，心裡正在猶豫著給他開多少錢合適。
誰知，秦凡竟然沒問工資，一口答應下來了。
“我去可以，但是去之前我有條件要說明，你如果能夠答應，那這件事情就成了，如果不答應就再去找別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