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9章：卑鄙的我（一）
無力的觸鬚，軟趴趴垂在地面。
血肉模糊，被撕開一個致命裂口的肉山異變體，身體停止蠕動，成為一攤爛肉。
“呃，呃，嗯……”
一長一短、時強時弱的痛苦低吟，從它底下匍匐的人影口中發出。
距離戰鬥，已經結束了許久。
蛇狀監視機器人的鏡頭中，本能的極其粗暴的吸納了，異變體的某核心組織後，阿飛的情況再次變得嚴峻。
被注射黑蝕病毒T1後，對於變異程度更為強大的終末病毒，感染體本身就存在著一種補足缺陷的渴望。
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但真的得不到，感染體將會死亡。
但即使得到，T1感染體的風險依舊極高。
已經融入DNA的黑蝕病毒，將會在外來的新型未知病毒的影響下，發生未知的融合重組。
相當於大樓被推平後，再重新建立新的高樓，各種的風險十分看臉。
如果異變體的病毒，比阿飛體內的TI黑蝕病毒強大，那麼他將畸變為失去理智的怪物。
如果較弱，也存在著相容吸收的問題。
一旦兩者的融合時間過長，基因分解重組的持續時間過長，其中隱藏的種種風險不言而喻。
一命，二運，‘命運’二字，是最不可琢磨的。
在幕後的嬴野，也在關注著他的融合情況進展，但對他本身沒有摻雜任何別的情緒。
嬴野眼中，阿飛不過是潛力較好的實驗體而已。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雖然都是雙腿雙腳一個腦袋的人類模樣，但他和阿飛終究是兩個世界的存在。
甚至是完全不同的兩個物種，所以由於同理心導致的種種倫理問題，在他眼中根本不會存在。
子非魚，安知魚之樂。
一個世界的土著，又怎能輕易讓處在更高階層的嬴野，產生更多的感觸呢。
就像注視著籠子裡的猴子，雖然人類和猴子有生物層面的聯絡，但猴就是猴，除非它忽然變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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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在人類眼中，兩者根本不具備，相互平等的地位。
猴子如是，看待阿飛也是如此。
……
時間流逝，度日如年的時光，看在嬴野眼中不過幾小時左右。
阿飛宛如主角光環附體，從種種可怖的異變中挺了過來，撐到病毒融合的結束。
風雨過後有彩虹。
融合過程中消耗的大量養分，導致現在的他極度虛弱。可融合成功所來的力量感，又讓阿飛產生一種矛盾的膨脹。
兩者衝突的感覺，讓他下意識揮拳，錘在了異變體的屍體上。
結果本以為‘輕輕的宣洩’，居然在異變體怪物的屍體上，轟出一個破壞性的窟窿。
像被小型榴彈命中，這拳造成的肉末飛濺，糊了他一身。
“呸！”
抹掉臉上的碎肉，阿飛蒼白發虛的面龐上，兩眼瞅著自己造成的破壞力，閃出狂喜之色。
只是這一拳的宣洩，又讓他體內本就不多的積蓄，徹底告罄。
強烈的飢餓感，讓他狂喜的愉悅心情，頓時扭曲成對於食物的渴望。
而說到食物，面前就存在一座‘肉山’……他把目光放在，異變體的屍體上。
但奈何異變體太過驚悚的樣貌，實在不符合阿飛內心的審美價值，讓他生食的話，要比殺他還要難受。
可想要熟食談何容易，身上攜帶的種種工具，早在跋涉這片叢林的途中，丟的丟，落的落。
現在阿飛真是兩手空空，褲兜比臉還要乾淨。
“如果有火就好了……”
向坑邊的土坡走去，打算採用原始鑽木取火，收集鑽火材料的他，忍著難受的飢餓這樣想著。
陡然生出一種奇妙的感覺，讓他腳步一停。
“火，火，火……”
唸叨著這個音節，阿飛體內似乎產生某種預兆，緊皺的眉頭告訴著他的內心複雜。
但那種猶如便秘似的，不吐不快的異樣，又讓他左右為難。
最後他唸叨著，喉嚨發癢發酸，忽然張嘴噴出一道無色的氣體。
該氣體觸碰到外界的一瞬，轟然化作一道火柱，把阿飛嚇了一跳，也把監視器前的嬴野給看傻了。
“臥槽？”
嬴野說著家鄉の問候，坐姿認真了些，專注瞅著監視器內的畫面。
就看到受驚的阿飛先是一呆，緊接著火柱消散後，他迷茫的找到剛才吐火的感覺，試探著又吐了一次火。
震驚、驚疑、疑慮、狂喜……種種情緒在他心裡發酵，伴隨著從口腔內噴出的火柱，化作發光發熱的火之高興。
“異能？”
親眼目睹全程的嬴野，坐在老闆椅上也很高興。
就像撿漏中了一百萬似的，注視著監視器上的阿飛，露出意義不明的微笑。
彷彿老母親看到天才的兒子，又像老農欣慰韭菜的生長，令一側的紅有種毛骨悚然的陰冷。
“你想吃他？”心思單純的紅，即使吸收了很多記憶，但死偶單純的本性仍舊未變。
“不，我想要好好栽培他！”
牽過紅的手掌在臉上摩挲，感受著細嫩肌膚的溫暖光滑。
此刻魂域入侵的坎瑟人身體，讓嬴野又恢復了對於異性的感覺。
讓他對紅所俯身的美麗外形，有種源於身體本能，或者其他因素影響的眷顧迷戀。
“把他養得像你一樣白白胖胖，然後一口吃掉！”嬴野話裡有話說道。
同樣佔據著坎瑟人的身體，紅自然明白嬴野眼中的貪慾，具體為何。
不過她喜歡這樣的他，這樣為自己著迷的領主，這樣野心勃勃的主人。
“那你要怎樣吃掉我，和他呢？”
“當然是用不同的烹飪手法，對你，我就特別的溫柔！”
……
隨著一聲驚呼，隔音效果很好的辦公室內，頓時一陣妙不可言的和諧。
這註定是個愉快的夜晚，某人再度胡天黑地時，獲得噴火能力的阿飛也久違的，吃上了一頓美味的熟食。
即使異變體的肉，發澀發酸，沒有任何調料且難以咀嚼。
可人在廢土，能有吃的，能生存下去，本就是一件高興的事情。
特別是經過二次痛苦，阿飛的實力變得更強，更是喜上加喜。
人不是不為了，活著而活著，而是為了更好活著，而生存下去。
凹坑中，藉著燃燒的篝火，吃飽的他看向異變體殘骸，開始思索起有關自己實力變強的事，以及今後的未來。
想著想著，驚覺命如浮萍的自己，忽然也開始奢侈起‘未來’一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