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黑色轎車在盤山公路上疾馳, 開車的人穿著一身西裝，戴著一副無邊框睛，看著還算沉穩。
機響了起來, 這人透過車載電話進行了接聽。
電話那頭立刻傳來一個非常著急的聲音：“還多久到？周謙為麼還沒被送到x區？”
打電話來的人正是隱刀。
開車的人則是當年安排隱刀接受改造實驗的醫生, 之前一直負責臨市的洋槐精神病院, 名叫紀樂知。
“我打過電話了，歷海在對周謙做測試。”紀樂知回答道，“別急。我馬上就到。”
隱刀的語氣更急：“就是這個叫歷海的問題吧？”
“春山確實出了問題, 過我之前一直懷疑幕後主使者副院李圓。至於歷海……”紀樂知搖搖頭, “我真願意相信是他出了問題。”
“為麼？”隱刀問。
“原本他是做外科術的醫生, 他是邵川親自挖過來，親帶著培養的。跟他共事的日裡，我還沒現過他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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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樂知的語氣仍然顯得些可置信, “他和謝懷, 曾經都是邵川最信任的人。他怎麼會……這可真是……”
“我認為現在生的事實足夠說明問題。”隱刀道。
沉默片刻, 紀樂只道：“我詳細瞭解了你這次遊戲的情況。周謙一開始是裝瘋。但他後來可真瘋了。歷海作為他的主治醫師, 哪怕用些激進的治療方式, 其實我可以理解。你別急, 等我親自接，等周謙醒來, 聽過他那邊怎麼說行。”
隱刀道：“歷海這個人，你之前絲毫沒懷疑過？那我可知道周謙為麼要這麼做了。”
歷海在春山的行事很謹慎, 或許對周謙過一些試探, 後來被周謙覺了、懷疑了。
可如果歷海掌管著整個春山，對於很多事情，他何需迂迴試探？
所以歷海也受制於人、受制於醫院的規則、甚至受制於現實世界的法律法規。
這一點，周謙一定很容易看出來。
另外, 從白宙那裡，周謙當然知道邵川大概是麼樣的人，也會知道春山原本是邵川的地盤。
與此同時，白宙一定給過他明確的資訊——邵川是惡人。
邵川利用x區這種地方掩人耳目地做實驗，他的一些思量和用意。但他並是牧師那種罔顧人命的邪惡之徒。
如此，春山、乃至其餘精神病院全都是邵川建立的關系網。
精神病院裡很多普通的醫生護士，但還藏著很多知情人，這些知情人都是邵川的下，他在共同完成基因改造實驗，僅此而已。
可現在顯然別用心的人在利用這層關系網、利用春山精神病院的庇佑，在秘密達成自己的目的。
在這種情況下，周謙如果懷疑了歷海的身份，在的視角看來，如果歷海真所隱瞞，他很可是一個“背叛者”。
——歷海在春山任職，和其他人一樣秘密為邵川辦事。可他叛變了。並且暫時無人知曉他的叛變。
那麼周謙如今以身犯險，其實就是逼歷海露出馬腳，拔出蘿蔔帶出泥，將他和謝懷的黨羽全部驅逐出春山。
這就是隱刀想表達的意思。
紀樂知當然立刻意會，但也覺得些匪夷所思。“如果是這樣，周謙裝瘋就可以了，可我從護士那裡得到的訊息來看，他像是真瘋了。如果真是想是試探，他控制自己瘋瘋？另外，他這麼做到底是為麼？
“周謙為了試探歷海一個，把自己徹底逼瘋……這必要嗎？他到底想幹麼？”
紀樂知的問題，隱刀暫時也無法回答。
紀樂知只道：“急，等我見到周謙，也許就都知道了。”
這個時候又一個電話接了進來，是著兩個腦袋的血魔。
紀樂知些緊張，立刻接通了之後問：“怎麼了？邵川還好嗎？”
血魔中的女聲開口：“現實的身還沒醒，過在遊戲裡活動沒問題。”
“這個訊息……恐怕桃紅那邊也知道了吧。”紀樂知顯然更緊張了。
男聲血魔又問：“桃紅的事我會盯著。你那邊記得把周謙接到x區去。我收到邵川的指令，安排白宙徹底化神，就是最近的事了。周謙的狀態怎麼樣？”
紀樂知：“他恐怕瘋了。”
血魔沉默了一會兒，說：“想辦法治好他。”
“為麼非要在這個時候化神？”紀樂知問。
“他的情況殊……你可以理解為，他乎死了。”血魔道。
乎死了是麼意思？
紀樂知確實沒理解。
血魔道：“白宙的生命力與精神力損耗非同尋常。過這件事龜兒妹妹提前算到了，邵川也就早已做好了準備。
“邵川的意思是……他一直搞錯了方向，以為人都是在最強大的時候‘飛昇’的，畢竟身機各項指標達到最優，最合適接受最後一步的改造。
“但果然神話傳說也靠譜的一面，‘歷劫’後‘飛昇’，人最虛弱的時候，反正最適合改造。”
在接受基因返祖改造實驗之後，很多人的融合都順利，到白宙那一步的人寥寥無，他遲遲無法達成最後一步——真正的改造。
白宙也在這個階段卡了很多年，遲遲沒邁過去。
紀樂知似所悟：“人身機強大的時候……很容易抵禦外來物，管這外來物好的壞的。所以這反而是融合難的原因。”
血魔道：“對。所以瀕死的時候，其實也許反而是最適合完成融合最後一步的時候。死活，破滅，瀕死狀態的白宙，也許可以真正化神，獲得真正的新生。”
紀樂知：“你用了‘也許’這個詞……邵川也保證？”
血魔道：“保證，卻也沒辦法。現在白宙的情況非常妙，靠各種裝置吊著一口氣。進行最後一步融合改造，他一定會死；但如果進行這最後一步，他機會活。”
同僚早已背叛的可，白宙生死明……
面對這些事實，紀樂知簡直越來越憂慮。
在瀕死狀態下化神本身就存在危險，周謙現在的狀態無疑更加重了這種危險。因為在化神最後一步達成的時候，人一定會失去理智。
唯選擇一個靠譜的訓牧人全程引導，化神的過程中，人會迷失。
周謙現在已經瘋了，他還怎麼引導白宙？
打著方向盤轉了個彎，透過擋風玻璃，紀樂知看到春山精神病院的大門已經出現在自己面前。
“總之，治好周謙，再帶著大一起幫助白宙順利完成化神。然……為了避免白宙失控成為怪物，我必須在他化神真正完成前殺死他。
“可是謝懷好像已經活過來了。如果白宙死了，我所人都要完。
“七天內，周謙必須恢復到力幫白宙。”
血魔的這句話說得沉重。
紀樂知回話的聲音也些沙啞。“我知道了。我會盡力。”
血魔再道：“另外提醒你一句，你幫助白宙化神時，一定要小心。他這次的情況確實很殊。某種意義上來說，早已預料到這場災難的他，把自己分化了……把自己好的那一面分離了出去。
“現在他的精神力、理智、包括性格裡好的那面，全都隨著遊戲裡的死亡而消亡……他的性格可會變得很可怕。在化神成功之前，他可跟失去理智的瘋無異。你小心點。”
再受了句血魔的叮囑，紀樂知掛了電話。
紀樂知點焦躁安，沒忍住點了一支煙，然後接到了一個在春山工作的同僚的電話——“歷海、副院、還位主治醫師全部失蹤了。我一直沒看到他。”
這一下無需周謙的證詞，事實已足夠說明問題。
媽的歷海他居然真的……
狠狠砸了一把方向盤，紀樂知深吸一口煙，問：“周謙怎麼樣了？”
“昏迷中。這兩天歷海一直跟他單獨在一起。知道對他做了麼。”
噴出一口煙霧，紀樂知的臉色非常嚴肅。“檢查一下他身的各項指標，我馬上就到。”
周謙在遊戲裡呈現出了受刺激瘋狂的狀態。
無論他是真瘋還是假瘋，歷海一定要做出確認。
而實際上確認本身，就意味著暴露。
如此，周謙透過一種極端冒險的方式，逼他得離開春山。
唯一的問題就是，歷海這天到底對周謙做了麼。
如果周謙徹底瘋了，他沒做麼，讓周謙徹底清醒過來？
如果周謙每天中一定的清醒時間，他又會會施加給他別的潛意識，讓他對昔日的隊友朋友利？
白宙並沒真正死去，而處於殊的瀕死狀態，歷海應該知道。
在他的視角裡，即便他離開春山，白宙死了，周謙瘋了、並受他控制，他已徹底沒顧慮。他離開得非常自在。
就算歷海知道了白宙的情況，他也無暇顧及。
他需要花時間查驗周謙的精神狀況，對周謙做些腳，還要花時間從容地帶著他的人馬從春山離開。
另外，就算現他沒徹底死去，歷海其實也必真正顧及白宙。因為只要他確保周謙會真正瘋掉，或者徹底被他掌控就可以了。
畢竟這種情況下的周謙，完全無法起到訓牧人的作用。
到時候根本需要歷海親自動，一旦化神失敗，邵川的人會親自殺了白宙。
到這一刻，紀樂知明白周謙必須瘋掉的真正原因——
他在保護白宙。
現實中兩個人都孤立無援。
周謙在最限的時間內，精準分析出了歷海所處的局面，做出了一個最危險，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最安全的選擇。
他做了擋在白宙前面的那把槍。
只他真的瘋了，歷海會用這天時間去找白宙的麻煩。
這可真是個……
真是個膽比天大的賭徒啊。
歷海就是牧師。
面對他的時候，就連邵川都敢掉以輕心。
現在完全無法預料他在周謙身上做了麼。
這七天之內，周謙真順利幫白宙完成化神嗎？
半個小時後，紀樂知見到了周謙。
周謙尚在昏迷中。即便在這種狀態下，他也緊緊皺了眉。
紀樂知同僚已經幫他拍了片，骨頭、臟器均為損傷。
這會兒紀樂知則和護士一起檢查了周謙身上的其餘地方。
他的臉頰、脖、前胸、肢，全都細密的傷口，的像是小刀造成的，的則是密密麻麻的針。
難以想象他受到了多大的折磨。
醫者仁心，紀樂知緊皺的眉毛，在檢查了各項資料，確認他確實沒生命危險，這總算舒了一口氣。
傍晚的時候，周謙醒了過來，讓他掛了一瓶水，紀樂知親自推動輪椅，帶著他去往最隱蔽的、藏著至深秘密的x區。
x區的一號門讓任何人進入。
是因為這裡關著最危險的瘋。
而是因為這裡藏著基因改造實驗的秘密。
得到一具神的身，研究神的基因，試圖把人改造成神……這樣的實驗實在駭人聽聞。
周謙曾在一號病區透過望遠鏡望了這個建築物很多很多次。
事實上他現在順利到達這裡，也是他精心佈局意為之的結果。
他無數次想要來到這裡，這一回真的靠近這裡了，他卻一點反應都沒。
他被注射了鎮定藥物，肢被約束帶綁在了輪椅上，空洞的裡沒任何情緒，好像天地萬物都與他無關。
10分鐘後。
周謙經由一號門進入，進入3號西華樓。
被輪椅推著乘上電梯，他去到了8樓。
一間、兩間、三間……
輪椅緩緩滾動，與幽暗的廊地板摩擦，出了非常沉悶的聲音。
之後輪椅停了下來。
輪椅輕輕一轉，周謙轉過身，看見了面前的一道漆黑的鐵門。
紀樂知的聲音在他頭頂響起來。“周謙，聽到嗎？現在我是你的主治醫師。我姓紀。在你面前的是……”
“是x區3號樓第8層的7號房間。
“這裡面住著03x87號病人，他叫白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