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之前的餘啟明還頗有幾分裝蒜的意思，那如今這一句簡單的問題便幾乎等於是餘啟明自己在說：“林佳藝，你有什麼問題最好現在就問我，我已經準備好回答你了。”
而顯然造成餘啟明前後兩次態度差別如此之大的原因，應該就是剛剛出現的沈黎。
林佳藝的臉色慢慢沉了下去，說來可笑，當真正餘啟明想要向她說明的時候，林佳藝反而不知道該如何詢問了。
思考了良久，應當是太多的思緒影響了她的思維，終究林佳藝也只問出了一個可笑的問題：“你......是不是和沈黎也同樣在調查這個學校裡的事情。”
誰知，話音剛落，餘啟明竟噗嗤一下笑了出來，他好像聽到了一個從來都沒聽過的笑話，幾乎捂著肚子笑了好久才深呼吸著說道：“你是在宣誓主權麼？”
要不怎麼說餘啟明沒眼力勁，林佳藝分明是相當認真的態度，他卻胡思亂想到這方面。
而且，這話是能當著林佳藝的面在這種場合下說出來的？
事實上，餘啟明也是話說出口了之後才意識到問題，只可惜他已經晚了。
餘啟明的笑聲戛然而止，與此同時，林佳藝已是一臉怒氣地直接要離開教職工衛生間，要不是餘啟明跑的比林佳藝快，恐怕這時候林佳藝已經出現在了走廊裡。
他急忙拍了幾下自己的嘴巴：“對不起，對不起，得意忘形了。
放心，我沒有別的意思，真的！”
好傢伙，他真是越說越亂，說者無意，聽者有心，這也就是林佳藝吧，恐怕換了誰這時候都會直接發火。
就連林佳藝都沒好氣地瞥了餘啟明一眼，不過，她關注的卻是和餘啟明不同。
“餘啟明，我怎麼之前沒發現你一個社恐分子還能說出這種話來呢。”
話說到這，突然，餘啟明竟也愣了一下。
他的臉上陰陽變幻，好似自己也意識到了問題。
不過當務之急可並非是這個。
簡單整理了表情，似乎這一刻餘啟明才恢復了自己那副刻板木訥的模樣：“林佳藝，其實你真的想多了，你沒有必要關注我和沈黎之間的關係，嚴格算起來的話，一直到今天我這才是和沈黎的第二次交流而已。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性格，而且你也能看出來沈黎的習慣，我倆真的有人能主動和對方說話？”
餘啟明的話聽起來著實像是在狡辯，不過顯然重點也並不是在這裡。
他繼續說道：“與其你關注我和沈黎之間的事情，其實你倒不如想想我們今晚進入教學樓以來都發生了什麼事。
沈黎肯定不是碰巧出現在這的，而且，我認為她來這裡的時間比我們還早。”
此話一出，林佳藝瞬間瞪大了眼睛：“開玩笑吧，她怎麼可能來的比我們還早，要是她一直在樓裡的話，我們兩個怎麼可能......”
然而，話才說了一半，林佳藝就停住了。
餘啟明陰沉著臉色：“你終於想到了？
我懷疑，之前那個把怪物引下樓的人，還有我們在一樓時候聽到的樓上的腳步聲
的人就是她。”
冷汗“唰”的一下就順著林佳藝的額頭流了下來，忽然，她似乎想到了什麼，快速地翻閱起了手中的檔案，只是，連這動作她都只做了一半就被餘啟明攔下了。
“沒必要，現在找只是浪費時間，沈黎還在外面等著呢。
而且，如果她真的是按照我們想的那樣的話，從這份檔案上我們估計也找不到有用的線索。
你忘了校長室的門在我們過去的時候就沒有鎖麼？”
說到這，林佳藝終於反應過來：“你是說一開始就是沈黎想要把我們引到校長室去？校長室的大門根本就是她開啟的？
等會，不會連昨天我......這些全部都是沈黎做的？
不可能吧，她明明只是......”
“她明明只是個普通人？”餘啟明冷笑一聲，“這陣子我倆碰到的怪事還少麼。
當然，這些也都只是我的猜測，沒有什麼實據，我也只不過是給你個思路。
咱們學校的教學樓詭異情況這麼多，也難保沈黎其實同樣是‘碰巧’出現在這的。
不過我還是保留我的觀點，她出現的太巧了，你想想，從我們兩個碰到她開始，教學樓裡就沒有發生過異常情況了。
這讓我不把這些事情聯想到她身上都很難。”
只是話說道這，餘啟明又突然話鋒一轉：“但是哈，我倒是覺得沈黎這個時候出現未必是一件壞事。
你想，她要是真有惡意的話，就憑我們兩個之前碰到的那些危險，她只要稍微使點絆子我們兩個都不能安全脫身。
她又何必出現在我們兩個面前呢。
我倒是覺得，其實她是故意露的面，你已經拿到校長室的資料了，她是來接我們的。”
餘啟明的話簡直就像是天方夜譚，林佳藝下意識地想要反駁，可是話剛到嘴邊又被她吞下去了。
的確，不光是沈黎，就連他們身處的這個教學樓問題都絕非只是他們現在看到的表面情況。
那扇通往不知名地點的鐵門，死狀慘烈的劉姨的屍體，還沒有見過廬山真面目的怪物，以及餘啟明聽到的怪異的貓叫，種種情況都足以說明他們兩個對教學樓的探查還只是相當淺薄的層面而已。
若是他們二人真的自行離開，保不齊途中又會經歷什麼情況，甚至餘啟明都可能為了進一步探查而主動向更深層的秘密追去，那時候變數就更多了。
沈黎的出現，恰恰給了他們一個在現階段保全自身的好機會。
只是......
林佳藝的臉上依舊陰雲遍佈，或許是小時候的經歷所致，也可能是這麼多年培養出來的習慣，她總是想要將一切問題都刨根問底，在答案未曾揭曉之時，也總是會保持著一副悲觀的情緒。
餘啟明卻是無奈地笑了笑：“別杞人憂天了，我這麼猜測雖然不靠譜，但你想的太深不也是沒有真憑實據麼。
這樣，我給你個方向，既然你對沈黎依舊有所懷疑，不如從她的兩個哥哥身上入手。
記住，不光要查他們的身世經歷，更重要的是調查一下他們
最近的行蹤。
我觀察他們好久了，沈黎的兩個哥哥總是會大半夜的出門，說不定你能有什麼新的發現。”
餘啟明說的輕鬆，林佳藝卻是白了他一眼：“敢情不用你費時費力的。”
“嘿嘿。”餘啟明憨然一笑，見林佳藝的態度終於緩和下來，她更是死皮賴臉地拉著對方離開了教職工衛生間。
只是，就在他轉身之際，林佳藝卻略有深意地看了餘啟明好久。
越是接觸，她就越是發現餘啟明的不同，今晚的經歷她真的是一頭霧水，餘啟明卻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就已經將大部分的詭異事件都試圖串聯在一起，或許大局觀的方面餘啟明是沒有她想的多，但在這種細節的地方，餘啟明那過分開闊的想象力卻似乎起了不得了的作用。
“這就是‘社恐’帶來的優勢麼？好像還真是那麼回事，那些歷史上有名有姓的天才有好多都是這種孤僻的性子。”看著餘啟明的背影，林佳藝默默想到。
待到離開了衛生間，沈黎還依舊停在那裡等待著二人，見二人曖昧的態度，這一次沈黎倒是懶得再說些什麼。
決定了離開學校，三人也就沒有再廢話，也正如餘啟明所想，在沈黎出現之後，之前教學樓被封鎖的大門就已然又開啟了。
而學校外的情況也同樣沒有再對幾人造成過阻攔。
看起來久，其實此時的時間也才不過十點左右而已，保安亭依舊沒有人看守，而之前來時的那只在圍牆外的野狗，如今也不知跑去了哪裡。
甚至說起來，如果不將周圍空無一人的街區視作詭異景象的話，三人身處的反而更像是個寧靜安逸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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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對於心中有著太多猜疑的餘啟明與林佳藝來講，這份安逸此刻也就顯得沒那麼深刻。
至於沈黎，可惜餘啟明並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麼，也不知為何自己的這個鄰居整天都是一副幾乎要將心裡的深沉寫滿了臉頰的模樣。
之後的事情其實就沒有太多值得可說的了。
雖然周圍的街道見不到人，但當林佳藝一通電話撥出去，還是有人沒過一會就來將她接回了家裡。
而餘啟明與沈黎則是選擇了一同步行回去了塔河小區，對了，這個過程倒是值得說上一說。
別看這二人在辦公室門口的時候互相的態度都不錯，可當林佳藝離開，他們兩個就好像是都商量好了一般地再也不跟對方說話，二人並排走著，活脫脫的像兩個大冤種，一個滿心地思考著腦海中各種情況的可能性，另一個則是恨不得離身旁的男生再遠一些。
說真的，這要是換做兩個正常人早都受不了了，也就是這兩個怪咖還相安無事吧。
而當餘啟明歸家之時，也只剩下他一個人還享受著這或許應成為安眠的夜晚。
夜漸漸深了，次臥裡傳來平緩的呼吸聲，仔細聽去，不遠處咔噠咔噠的應是客廳裡時鐘的秒針在跳動的聲響，當秒針轉到十二點鍾方向，三個指標就這樣重合在了一起。
不遠處的日曆自動跌落了一頁，在那張新的白紙之上，紅色的數字下方正寫著今天的日子。
七月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