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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四一章 撲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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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石洞實際上是一個位於山間的小盆地,周圍有山巒作為天然屏障,由於那裡有豐富的良田,完全可以實現自給自足,歷來被當地官府視為不法之徒的據點。

那時候,吉州尚未完全開化,一些藏身於深山之中的少數民族流民也有不少,這些流民被當地的官府稱為“蠻酋”。李盛早就聽彭薇說過,吉州是個以漢族為主,多民族雜居的地方。

早在唐朝時期,操著客家方言的畲族有盤、藍、雷、鍾四大姓,其中的一個“藍姓”分支便從福建上杭遷入了吉州,但在當時的統治下,這些人被貶為無籍民,稱為“菁民”或者“峒蠻”。畲族人不與漢族通婚,他們民風彪悍,幾乎人人都練拳習武,他們的民族特色武術有棍術和拳術以及令人叫絕的點穴術。由於缺乏歸屬感,畲族人經常在暗中反抗官府,官府曾經多次出兵鎮壓但卻無濟於事。

那時候依然是鹽鐵專賣,五代時期,販私鹽一斤便是死罪,但是由於販私鹽能夠所得巨大的利潤,私鹽販子非常猖獗,越是到了五代這種即將改朝換代的時候,販私鹽的情況越是猖狂,那時候,即便是一些藩鎮的節度使都是私鹽販子出身,例如黃巢那樣的私鹽販子直接造反,在吉州一帶,許多流民也參與販賣私鹽。

在吉州城門關閉之前,李盛等人終於進入了吉州城,城裡的酒館很多,整個城裡幾乎到處都是大小不一的酒館和釀酒作坊,商隊裡的官兵們和普慈公主的侍衛們一個個都是禁不住饞涎欲滴,幾乎人人都很想去酒館裡喝上幾杯酒解解乏。

這裡似乎比李盛上次來的時候繁華了一些,街上仍然能夠看到一些行人,他們大多是一身商賈的打扮,李盛甚至看到了一個小型的商隊,也就是有十幾個人的樣子,他們似乎也是剛剛進城不久,正在忙前忙後地抬著很多酒壇子裝上牛車。

李盛無意間發現,吉州城裡居然新開了幾家青樓和賭場,這說明這個城市果然是越來越繁華了,姚克贍瞅著青樓的方向,眼睛都要直了,看樣子,他已經飢不擇食了,不僅是姚克贍,許多年輕官兵也在若有意若無意地關注著那幾家青樓。

吉州的米酒很出名,據說是“開壇千家香,舉杯萬人醉”,這種酒屬於以糧食為原料的發酵酒,酒精度比較低,可以舒筋活血,李盛知道,這種酒在後世裡有“液體蛋糕”之稱,這裡的釀酒技術與眾不同,三年的“老酒”幽香撲鼻,酒味濃郁,還能暖胃禦寒,這種老酒還可以入藥,用於治療跌打損傷等多種疾病。

這種老酒還是烹調的好佐料,它可以去除腥、臊、羶等味道。名菜“三杯雞”,其中的一杯酒,最適合用這種老酒。

既然是以商隊的名義出行,李盛自然不會去與當地官府聯絡,而是挑了幾家大些的客棧住下,他們人多,當然是分開住比較方便,以免惹出不必要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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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天色已經黑了,吉州的夜生活卻很豐富多彩,且不說青樓和酒館,就連一種方興未艾的“撲賣”也進行得如火如荼,這種所謂的撲賣相當於後世裡的拍賣,具體而言,就是投標奪買,是當地官府向商人和百姓出賣某種徵稅權或者某種權力的事情。這也是以前沒有的新事物,李盛不由得有些驚訝,彭玕兄弟離開吉州之後,這裡的經濟發展居然越來越蒸蒸日上了,出於好奇,李盛也去看了看。

撲賣這種新生事物有些類似賭博,它最吸引人的特色並不只是在於價高者得之,而是撲賣過程的刺激性,可以用錢幣的正反面來定輸贏,如果撲賣的買家賭博了,可以折價購物。至於古玩、車馬乃至地宅和歌姬,都可以作為撲賣的標的。

在這個藩鎮割據的年代,各地的政治和經濟都比較混亂不堪,在吉州這個山高皇帝遠的地方,更是亂得讓人難以想象。就連原本一直不被官府許可的鹽鐵專賣權和酒類專營權都可以進行撲賣,一旦開始叫價,便是由最後的出價高者得到。

不過,參與撲賣的人都不傻,他們也會暗自盤算撲賣標的物的真正價值,如果價格高得離譜,自然也不會有冤大頭非要打腫臉充胖子。當然,一些來自青樓或者良家的絕色美人卻是個例外,至於美人的價值,本來就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

李盛端坐在一張寬敞的桌子邊上,翹著二郎腿,一手端起茶杯悠然淺啜著,另一只手的食指輕輕地在桌子上敲擊著,這種看起來呈現暗紅色的茶水味道還算不錯,只不過就連李盛也叫不出這種茶水的名字來,不過,他現在也沒心思喝茶。

洪飛虎就站在李盛的背後,還有五個身材魁梧的彪形大漢看似若無其事地站在不遠處,一個個的目光中充滿了警惕,一個很識相的年輕夥計滿臉堆笑地給李盛介紹這裡的撲賣規則,這個年輕夥計早就看出來,眼前這位大爺非同小可,得罪不起,旁邊的一些撲賣參與者也都自慚形穢,心下盤算著,萬萬不能跟這小子對著幹,否則,只怕小命都要丟在這裡,這年頭兵荒馬亂的,還是保命要緊啊。

此刻,李盛的打扮其實很普通,他的頭髮上只是弄了一個簡單的道髻,穿的是一身素雅的深青色雲錦長衫,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讀書人,令人注目的是,圖案紋樣全是用黃絲線即俗稱的“金線”精心織就,色調呈淺淺的金黃色。前襟部位則是用藍黑色絲線織成,製作面料頗為上乘,給人一種雍容華貴的感覺。明眼人都能看得出,這間衣衫的價格非常昂貴,絕不是普通人家能夠承受得起的。

那個年輕夥計猜測,李盛既然穿著這種升州雲錦衣衫,那就很有可能是生在官宦人家。(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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