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之六·斷滄瀾。
這一劍曾於魔境另二十萬精銳魔軍灰飛煙滅。
但此刻卻未傷一人。
看到李疏鴻之後便下意識後退數丈做出防禦姿勢的“皇帝”等了片刻之後卻發現什麼事都沒發生。
只不過李疏鴻與他同樣飄在半空，而且對方手中握著那柄胭脂色琉璃長劍。
“你便是傳說中的人間天下第一人？”
“並非傳說，乃是不變的事實。”李疏鴻看也不看他，只是抬頭望天。
半晌，李疏鴻才看向“皇帝”，“原來你想靠天道碎片鞏固洞虛境。”
“謫仙！他在吸收那些嬰兒的性命！若等他吸收完！天道碎片便由他掌控了！我人間將萬劫不復！”
聽到下面蒼松子的怒吼，李疏鴻不為所動。
“他說的沒錯。”“皇帝”好整以暇道，“不過你敢動本座嗎？本座如今與這些人族嬰兒性命相連，若動我，那麼傷害便會轉移到他們身上。
“其實天道碎片本座能拿到自然最好，但拿不到的話，也不會交給你們人族。所以你會怎麼選？是讓這八百一十個嬰兒給本座陪葬，還是選擇去救京城及周邊數十萬人族百姓？”
“那當然是......”李疏鴻露出平靜笑意，“全都要了。”
我在等洪水。
你又在等什麼？
等死嗎？
大河奔湧之聲轟泳而來震顫天地！
“皇帝”的表情變了。
因為那從數里之外奔湧而來的決堤大江之水並未衝入京城！
那些洪水彷佛天河倒卷！竟是從天邊席捲而來！
整座京城中原本逃命的百姓頓時停下腳步。
他們驚愕抬頭，看著那滾滾而過的大江之水覆蓋了整片天空！
恍若天地倒懸！
數里之外站在決堤之處的書生與了因目瞪口呆地注視著原本奔湧而出的大江之水倒灌蒼穹。
皇宮之內，蒼松子、孤鴻影等人亦抬首望天一時失聲。
不知是誰嘶啞的聲音苦澀盡顯，“這便是......洞虛嗎......”
只見那無邊無際的水流將“皇帝”與那八百一十個嬰兒包裹百丈之內！
爾後壓縮、壓縮、再壓縮！
一直壓縮到十丈之內！
在“皇帝”驚愕的表情中，那連線著他與嬰兒們的生命線斷的無聲無息。
爾後嬰兒們從水中飛出環繞在李疏鴻周圍。
其中一個含著手指且唯一未曾哭泣的女嬰落在他的懷裡，一雙漆黑有神的大眼睛正仰頭打量著他的下巴，她的眼眸中是無邊的澄澈與枯寂。
“劍之六·斷滄瀾”本就是斷絕生機的一劍，要斬斷這連線著的生命線自然易如反掌。
爾後，那傾半江之水凝聚而成的十丈直徑的水立方進一步壓縮，直至一丈直徑。
原本一劍便可使百里之內二十萬精銳魔軍灰飛煙滅的一劍被壓縮至一丈範圍.......
哪怕這假皇帝是洞虛境，亦生機盡絕身軀化為灰盡。
爾後李疏鴻右手攬著這不哭不鬧的女嬰，左手持“紅塵”揮出輕飄飄的一劍。
那被壓縮至一丈的水立方登時如同天河倒灌一般重新覆蓋京城的天空，爾後朝決堤之處衝去！
不消片刻，在了因、書生二人驚愕的表情中，那倒卷的天河之水竟又沖刷了回來重新融入大江之中。
二人馬上反應過來運起天地元氣抵擋江水肆虐，爾後指揮著已經除掉那些妖族餘孽的書院弟子挖土填埋，重新夯實了大壩根基。
皇宮內，孤鴻影呢喃出聲，“他莫非真是仙人不成？我居然曾與他比劍稍遜一籌......”
蒼松子看他一眼沒說話。
稍遜一籌？
你連他沒有絲毫認真的隨手一劍都接不下來。
李疏鴻帶著那些嬰兒緩緩落地，他與蒼松子相隔三丈，皆未出聲。
李疏鴻此刻面帶笑意，蒼松子卻神情凝重。
“原來如此。”
李疏鴻內心豁然開朗。
蒼松子這張臉，他曾經見過。
就在護送蘇月白姐妹的那個模擬劇本之中見過。
殺完丐幫幫主洛九霄之後的酒樓中出現過的那位身穿藏藍道袍的中年道士......便是蒼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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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這兩個模擬劇本是在同一個世界。
最起碼也是同一個世界觀下，亦或是同一個世界模板。
難怪當時他認識自己，還說自己在玩兒什麼少年劍客護送魔門少女的江湖遊戲。
不過那是在這之前還是在這之後？
李疏鴻想去確認一下。
不過在此之前......
“那些嬰兒便交給你們去送回父母身邊了。”
李疏鴻甩出一沓銀票，蒼松子下意識接住。
那是佛門道門“孝敬”他的銀票，他全都拿了出來，一共有兩萬兩。
“這些便算作給這些嬰兒父母的補償。”
李疏鴻抬手刮了刮懷中女嬰的鼻樑，引得這面無表情的女嬰微微皺眉。
“至於這個孩子，我親自處置。”
話已說完，李疏鴻抱著女嬰便沖天而起消失在了雲層之中。
爾後風停雨歇，烏雲散去。
金色朝陽灑落大地，給這座破損皇宮以及整座京城染上了一層金紅。
蒼松子手中緊緊攥著那一沓銀票陷入沉默。
在他周圍是跪了一地高呼仙人的士卒大臣，還有那些嚎啕大哭的八百零九個嬰兒。
............
皇宮深處某座昏暗的宮殿裡驟然傳出壓抑著的痛苦咳聲。
“咳.....咳咳......”
彷佛要把肺都咳出來的悶哼聲持續了很久才漸漸消退。
那名銀髮梳的一絲不苟的老太監放下捂著嘴的絲巾，絲巾上那一抹殷紅顯得分外刺目。
“全部便未恢復的功力再次全失還損失了祭煉千載的妖軀，就連境界也從洞虛跌落先天......付出這麼多代價，這樣他便不會懷疑了吧......”
太監淺笑自語，“原本朕就沒想過奪取什麼天道碎片......死在他的手裡，朕那位好玄孫便可安心了。那就讓朕隱在暗中，看看你會如何面對他罷......”
話雖如此，但老太監眼中還是閃過一絲不甘。
若非如同一柄懸在頭頂的利劍一般的李疏鴻，作為大周開國始帝的他又何必重新隱於幕後？
今日他知自己必死，所以從一開始便是他設下的局。
只要他當著所有人的面死在那個人手裡，那他的好玄孫陸瑾便會以為他是真的死了。
因為沒人相信會有人能從那個人手中逃過一條性命。
之後他只需以老太監的身份隱藏在陸瑾身邊。
然後等待著，等待著時機成熟的那一天......
要知道這吞噬大妖血脈尋長生的方法，可還是他教給那位好玄孫的。
“可惜，還不是時候......”
這座大殿之內再度歸於平靜。
............
京城之外，還是那間酒肆。
李疏鴻抿了口酒，眼眸一亮，“嗯？這次酒裡居然沒摻水？”
“哎喲喂！這哪敢吶！”
那老掌櫃堆著笑臉替李疏鴻倒酒，“小劉都跟我說啦！未曾想我這小攤也能招待傳說中神仙一般的人物！”
李疏鴻狹促一笑，“所以酒不收錢？”
“小本經營，概不賒賬！”
李疏鴻哈哈大笑，爾後看向抱著女兒愁眉苦臉的張百山揶揄道：“老張，沒想到你女兒居然便是被天道碎片附體的那個孩子，你的未來一片光明吶~”
“光明個屁！”張百山嘆息不已，“這特麼等於老子同時得罪了佛門道門！以後怕是要成過街老鼠四處逃命啦！”
接著他忽然雙眼一亮，“有了！”
李疏鴻澹定飲酒，“幾個月了？未曾想男人也能生孩子的。”
“不不不，只是老子想到了一個絕妙的主意！”
張百山喜笑顏開，爾後湊到李疏鴻旁邊把孩子往他懷裡一塞，“以後就讓我女兒跟著你唄~要說誰能護得住她，也就只有你啦~！”
“這恐怕有點兒難，畢竟我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畢竟他任務完成之後就要離開這個世界了。
實際上人生劇本模擬器已經給他發了訊息，一天後他便會離開這個世界迴歸。
“而且......”李疏鴻看向張百山身後，“怕是有人不會同意。”
張百山回頭，看到的卻是一藏藍道袍道士，一土黃僧袍僧人，一黑衣劍客，還有一月白長衫卻身高八尺身材壯碩的書生。
那書生手中還拎著一條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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