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星霜幾乎是潛意識地立刻摘下了眼鏡。
“霜，這是你戰友吧，怎麼不好好打招呼呀。”蕭母語氣裡帶著些許嗔怪。
“哦，你好。”
蕭星霜一如既往地穿著樸素，牛仔褲白體恤，不過即使拋開那巍峨的胸脯不談，那纖細的腰肢和臀胯也簡直讓人鼻血狂飆。
“很急嗎，不急的話，隨便走走？”沉陌塵揚揚眉。
“對對對，你們散散步吧，這次分別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了！”蕭母連忙說。
蕭星霜沉默了許久，點頭。
初夏的午後，外面都沒有什麼人，上午剛下了一場雨，花園裡縈繞著清新的花香和泥土的氣息，灌木和草坪在有些炎熱的陽光下呈現出愈發濃郁的綠色。
花園裡有個小噴泉，從噴泉中心都都湧出的水柱落入池中，發出輕柔的流水聲。
沉陌塵澹澹地說：“你走的倒是挺快，連個招呼都不打，羅曼那邊有那麼急嗎？”
蕭星霜沉默著搖搖頭。
沉陌塵又說：“隊長她們都想著給你過生日呢，你應該也知道吧，還是這麼走了？”
蕭星霜依然沉默，只是這次連頭也不點了，耷拉著腦袋，很少見的，一副蔫樣。
沉陌塵見狀也是無言，突然感覺自己在欺負小女生似的。
“我也沒有責備你的意思，只覺得……這樣不太好。”沉陌塵嘆了口氣，“她們都對你挺好的對吧，我以為你們都是朋友。”
“我……”蕭星霜終於開口了，她坐在花園的長椅上，低頭望著水泥路的路縫間長出的青草，“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什麼，你是不知道你們是不是朋友？”沉陌塵心中莫名的有些氣惱，“要不要我先打電話給她們，問她們有沒有把你當成朋友？不過我猜她們會很生氣我問這麼無聊且顯而易見的問題。”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蕭星霜搖頭輕聲，“我不知道我為什麼要走，我原來沒想這樣的，我只是不想她們給我舉辦生日會。”
“為什麼？”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可能只是不想麻煩她們。我原本是想待到結束的，但是我聽到她們在討論生日會，我就感到害怕……我很害怕她們對我那麼好，所以我逃走了。”
沉陌塵有些詫異和驚訝，一時居然無言起來。
“你這麼不習慣別人對你好嗎？”沉陌塵聲音稍微柔和。
蕭星霜猶豫良久：“她們都是好人，是我不配。”
“我覺得沒有什麼配不配的，我覺得你很優秀，配得上別人的友誼。你是不是因為之前的小隊，所以有陰影了？”
“你知道我過去的事嗎？”
沉陌塵搖頭：“我不知道，但是大概可以猜到，你在之前的小隊裡面和別人鬧翻了是吧？”
“不僅僅是在之前的小隊，一直都是，我一直都很笨，一直都不太會和別人交往，總是被人討厭。”
“如果只是被女生討厭的話，我覺得沒什麼奇怪的。人們總是本能的去厭惡那些對自己有威脅的同類，同時對遠不如自己的同類表現出寬容以體現自己的善良。我小時候也經常被男生討厭，我知道這是因為我很帥，但帥又不是我的錯，他們羨慕嫉妒恨而已。”
蕭星霜想了想，低聲一笑：“……總是會產生很多矛盾的，會不經意地傷害別人。”
“我想想看，比方說有女生怪你搶了她男朋友，比方說被人罵騷貨狐狸精，比方說被男生特別優待惹了眾怒，比方說被異性糾纏感覺特別煩躁但是根本無處訴說，因為別人都只會覺得你在炫耀？比方說因為你過於突出而被霸凌被孤立被詆譭被造謠？”
蕭星霜愣了許久，沒有想到沉陌塵居然如此瞭解，難道他和自己一樣嗎？
“你想的沒有錯，我和你一樣，你經歷過的事情，我也經歷過……當然啦，我情商比較高，所以知道怎麼去處理這些事情，而且我打架也蠻兇的，久而久之，就沒有人敢得罪我了。”沉陌塵聳聳肩，“不過我能夠理解你的煩惱，你的性格的確是一個很好的受氣包。”
“謝謝你能理解，可能就是因為這樣，我不敢去接受她們的好意，我不知道怎麼去報答，我這些天腦子都是亂的……她們真的是很好的人，只有0819會這麼接納我。”
或許是因為即將離開的緣故，蕭星霜比平常話多不少，她語速有些快，也許是神情激動的表現。
她的拳頭蜷緊，肩膀微微顫抖著，好像拖著哭腔：“對不起，我是個不負責任的膽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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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往心裡去……”沉陌塵重重嘆了一口氣，臉上又隨即露出笑容，拍了拍蕭星霜的肩膀，“跑了就跑了吧，至少你不是因為討厭她們而離開的。”
蕭星霜聲音低沉：“請你，替我跟她們說聲對不起，我其實，很感謝她們願意接納我，我第一次沒有被朋友背叛。特別是夏晴柔，她一直對我很好，我卻單方面的敵視她，我真是個壞女人。”
“我能感受到你對她的敵意，但我可以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原因。”蕭星霜舔了舔嘴唇，感覺喉嚨有些發乾，“我只是在嫉妒她。”
“嫉妒她？”
沉陌塵先是一愣，心說你是嫉妒她有像我這麼帥的男朋友嗎？
但是也不對，沉陌塵來第一天就感覺到蕭星霜好像不太喜歡她。
“她家裡條件很好，她父母都那麼優秀，她在首都從小就可以學習鋼琴，學習舞蹈，她將來可以考國大，她懂那麼多玩樂，她那麼的快樂自由，就算她沒有覺醒異能，也會擁有光輝燦爛的一生……我好嫉妒她，憑什麼我們不一樣？憑什麼我要這麼辛苦，憑什麼我是這樣的家庭，憑什麼我不能學鋼琴學跳舞，憑什麼……”
蕭星霜說著說著狠狠攥緊拳頭，臉上再次湧現出一絲憤恨以及毫不掩飾的嫉妒。
沉陌塵望著蕭星霜那有些扭曲的表情，不由得伸出手，輕輕撫平她的臉。
這麼說的話，柳朝煙不是更加值得憤恨嗎？但是蕭星霜連嫉妒柳朝煙的勇氣都沒有，因為那是絕對的遙不可及。
真是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