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南喉結不自主地滾動了一下, 再說出來,就有些菸酒過後的沙啞味道:“還有鉗子。”
他偏過去鼓弄門鎖,只一隻手還伸在小視窗處。陶蘇安跑著給他送來了鉗子, 身上的花香清淡, 透過紗網兇獸一般野蠻撲來。
康啟程的手段很低階, 他不會開鎖,就用指甲鉗胡亂地把鎖撬壞,讓裡面的人也沒法出來。康啟程一般都把招留在最後用,要是有人爛發好心救了他兩個兒子,他就上門破罵一頓再要錢, 要是不給他錢, 他就威脅把人家門鎖弄壞,修個門也得花不少錢吧?大多數人看他撬鎖心裡就會害怕,直接會把錢給了他。
陶蘇安的房門鎖眼已經壞了, 修不回來, 宗南直接將門鎖卸下, 才能打開門。
陶蘇安遞給他一張紙擦擦手, 手心還端了一杯盛滿清水的玻璃杯。
宗南跑來的很快,脖子上還有劇烈奔跑後流下的汗水,他接過杯子, “謝謝。”
一飲而盡,覺得陶蘇安家裡的水好像比外面甜些。
陶蘇安輕輕地道:“謝謝你, 哥哥。你要進來休息一會嗎?”
宗南剋制地朝他屋內看了一眼,“不了, 你記得找個鎖匠,重換一把鎖。”
陶蘇安乖乖地,宗南的目光隱晦地放在了他的身上, 臉色一變,沉聲道:“怎麼不穿鞋?”
陶蘇安茫然地看著他。
宗南拉著他的手讓他踩在地毯上,彎腰旁邊的鞋櫃裡拿出了一雙拖鞋放在陶蘇安腳邊,冷聲命令:“穿上。”
他的動作流暢自如,可見對陶蘇安家裡是多麼的熟悉。陶蘇安低著,聽地踩上了拖鞋,才後知後覺地道:“我太著急了,才忘了穿鞋。”
宗南緊緊盯著他的表,淡淡道:“撒謊。”
陶蘇安抬看他,髮尾在脖子上俏皮地彈了兩下,慢吞吞道:“哥哥,我不喜歡穿鞋。”
宗南對他的憐惜再次升了來,他聲音不自覺變得柔軟,讓同事們聽了會大呼他變了一個人的程度,“為什麼不喜歡穿?”
“很不舒服,”陶蘇安聲音更小,“游泳就不用穿鞋。”
還是小孩子一般的脾氣,宗南有種想抱抱他的感覺,他努力壓抑著樣的想法,突然後退一步,冷淡道:“先回去吧,我把門關了。”
陶蘇安輕緩地。
宗南覺得自己過分了。他樣算什麼呢?反覆無常嗎?自己控制不出產生各種奇怪的想法,然後再把陶蘇安當成一件物品一樣隨意想靠近就靠近,想扔就扔嗎?
【鑑於大環境如此,本站可能隨時關閉,請大家儘快移步至永久運營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
愧疚感升,宗南揉了揉眉心,指骨將帽簷頂,露出他濃黑且鋒利的眉,濃墨重彩的眼,“抱歉,門就交給我了,稍後會有人過來安鎖。”
一抹亮光突然宗南的眼角劃了過去。他立刻拉過蘇安往旁邊一看,玻璃窗上蹭亮的光斑一閃而過,是望遠鏡。
宗南一瞬間回朝對面公寓看去,經驗充足的大腦分析出了亮光投來的角度和樓層,他倏地關上陶蘇安的房門,大步往對面樓衝去。
下樓再上樓,宗南的速度飛快,一分鐘後就出現在了對面樓道裡。他壓下帽簷猛得踹開那扇門,手握住了腰間的槍。
房間裡空空蕩蕩,一個人也沒有,宗南的臉色鐵青,間房的佈局和陶蘇安的房間一模一樣,要說和兇手沒有關係,他打死也不信。抽出對講機道:“上樓,8樓2單元404有況。”
一腳踹開臥室門,宗南沉默了兩秒,嘴裡的陡然壓抑,“多帶人,裡有很多偷拍照片。”
整個臥室裡,全是陶蘇安在臥室中的偷拍照,宗南還看到了一張男孩正換衣服的照片。
“……我知道了,”老六,“兒,我們一分鐘後到。”
宗南切斷對,看了些照片一會,手掌不斷緊握鬆開,某種難堪的想法梗在他的喉間,三十秒過後,他飛快的上前摘掉了幾張過赤.裸的照片,飛速地去看了其他房間,把過分的照片都收來藏在了身上。
做完一切,同事們正好衝了上來。宗南面色平靜地指揮他們工作,快步走到客廳,指著一個架來的望遠鏡道:“送去檢查上面的指紋。”
“是,”警員把望遠鏡小心收走,“宗隊,衛生間檢測到了一些藥劑粉末。”
宗南大步過去,老六正在裡看人收集粉末,瞧見他烏雲罩頂的神色,擔心道:“怎麼了,有不好的訊息?”
“沒有,”宗南冷冷道,“是我們之前發現的藥粉嗎?”
先前的案件中,他們在死者身體內都檢測出來了一種市場上沒有的型毒藥成分,服用種藥物的死者,無論是車禍死亡還是溺死,都會有七竅流血的症狀。
老六:“並不確定,一會送到鑑定科檢查檢查。”
藥粉是在水管口檢測到的,只有微量的一。他們把所公寓翻了個遍,宗南越來越沉默,緒波動大得老六看了他數眼,“兒?”
“沒事。”宗南。
一個小警員匆忙外面走來,拿著一沓資料,“宗隊,找到間房子的主人了,醫大藥劑學的大學生原森。”
宗南接過資料,眉已經皺了來,他和老六對視一眼,老六道:“早上查出來的放貓的人也是醫大藥劑學的學生,大二學生周淼,餘秀已經把他帶回警局了。”
“是房間主人,是藥劑學,”宗南嘲諷笑了笑,“兇手是把我們當成了蠢豬。”
“要是房間主人的是兇手就好了,”老六喃喃地道,“雖然有太過簡單,但早抓到兇手就能早松一口氣。”
宗南拍拍他的肩膀,“去查查個原森。我們先去見周淼。”
下樓後,陶蘇安正站在樓下等著他們。宗南看到他腳步一頓,陶蘇安飛快地看了他一眼,低聲道:“我可以去嗎?”
老六建議,“兒,讓他一吧。”
宗南的一句“你留在家裡”咽了回去,他英氣非凡的眉間深深皺著,“上車。”
車子上了道路,宗南脫掉帽子,坐在副駕駛上環著手,後視鏡看著陶蘇安。後座上的陶蘇安安靜極了,他似乎有些憂愁,臉上的笑容消失不見,卻還是那麼美麗靈動。
怎麼會有樣的人在呢?
宗南為他違反念,隱瞞了同事,拿走了那些對少年來說有著不好影響的照片。
少年臉上但凡有些憂患,就會讓宗南提一顆心,去想他在想什麼,有什麼事值得讓他流露出樣的神?
甚至有些晦暗的不滿和湧動的貪念,為什麼沒經過我的允許,你就有了些憂愁?
但一想到步,宗南猛得清醒,他的頂冒出冷汗,表複雜地捂住額。
不應該。
他不應該麼想。
褲子口袋裡硬質照片戳著宗南的大腿,宗南一動不動,背後的黑色短袖汗水打溼黏在脊背上,彎曲的背肌吸引人目光。
陶蘇安悄悄伸出一根潔白手指,戳在了他的背上。
宗南整個人一僵。
陶蘇安道:“哥哥,你很熱嗎?”
宗南猶如一根手指封印,他含糊地道:“是有熱。”
沁著寒意的手指慢慢往上,宗南的所有感官都在了脊背上,他忍受不了地挺直了背,轉身抓住根作亂的手指,銳利視線批評似地投去,“你在做什麼?”
陶蘇安瑟縮了一下,“哥哥……”
宗南猛地握住了他的手,力道極大,他深呼吸兩下,露出了最擅的令人放鬆警惕的帥氣微笑來,開玩笑道:“男人的背不能摸,小同學,知道了嗎?”
老六哈哈大笑,“兒,你可是渾身都是雷。小同學別多想,兒最不喜歡別人碰他了。”
“樣嗎?”陶蘇安,想要抽回手指,但宗南卻下意識得握得更緊。棕捲髮男孩疼得小小地“啊”了一聲,抬眸朝宗南看去。
宗南觸電般地鬆開了手。
一路安靜地到了警局,宗南撐住門,讓陶蘇安和老六先進去。
陶蘇安:“謝謝。”
宗南看著他的背影,抬手揉了揉眉心。他曾經修過心學和犯罪學,接觸一個人後,很快就能摸清他表中的含義和心,他的經驗豐富,也時常在任務中需要用套功夫來調查案件、蒐集報,如果直白的說,宗南可以是一個調手。
但他現在,卻在個如白紙一張的男孩手裡,狼狽得處逃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