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貴萍想起喬暖那一雙堅定的眼睛, 眼裡越發盈滿了笑意。
如今六年多過去了,喬暖證明了那句“她可以”, 這個世界不缺身世悽慘的, 也不缺命途坎坷的, 唯一缺得只有努力改變命運的人。
福利院的孩子各有各的不幸,王貴萍他們和社會上的愛心人士能一路支撐著這些孩子讀到大學,能給予力所能及的幫助。
可路是自己的,挺起脊樑走下去的是自己。
荊棘密佈的道路盡頭都是春光燦爛,區別在於你能不能走下去。
不幸的人各有各的憂愁,悲苦的人各有各的哀痛,可天下間所有幸福的人都有一個共同點,他們活得努力。
這幾年福利院條件還可以, 至少衣食住行沒了問題。王貴萍就喜歡帶著孩子們來愛心牆前面,一遍遍告訴他們,什麼是責任, 是什麼是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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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清明眼底佈滿血絲, 喬嬌已經哭的滿臉淚水。
“為什麼不告訴我們呢……為什麼……”
王貴萍搖搖頭,“當初的事我也有很多弄不明白的,暖暖一直沒說。本來我也是答應暖暖不說的, 可事情過去這麼久了, 她做的那些事不該一直被時間掩埋。”
末了嘆口氣, “再多的隱情我也不知道了,秀芳知道的也不多,你們應該問暖暖, 不過她不一定會告訴你們。”
兩人還有些恍惚,王貴萍要忙福利院的事情,又腳步匆匆地離開,她早就想說出這些事了,今天終於全部說給了該知道的人。
兩人走出福利院大門,這會兒已經是上午,白色的眼光照在身上依稀有了溫度。
喬嬌抬頭,哭得有些紅腫的眼睛被眼光一刺,一雙眼睛有些生疼。
“她為什麼不告訴我們呢?”喬嬌喃喃。
顧清明輕輕呼氣,沒說話。
“不行!我要問問她!”喬嬌慌慌張張去拿手機,顧清明抓住了她的胳膊。
“我們去問杜薇。”他緩緩吐出這一句話。
喬嬌愣了好一會兒才想起杜薇是誰……顧清明那個名字上的母親。
“你知道她在哪兒?”
“知道。”
他一邊說一邊邁開步子,喬嬌趕緊跟上。
在顧清明開車同喬嬌去找杜薇的時候,榮謹已經和喬暖回了京市。
“下午有什麼安排?”榮謹停好車後,一邊拿出車裡的東西,一邊問喬暖。
喬暖雙手抱臂,手指在手臂上敲了敲,“做幾個方……”
“打住!”榮謹打斷喬暖,一臉無奈地牽起她的手,“親愛的喬小姐,今天大年初二,你真的要拋棄你忠誠的榮先生去書房面對冷冰冰的電腦嗎?”
喬暖失笑,“那麼我忠誠的榮先生,你有何安排呢?”
“我們出去轉轉吧!”過年的京市格外熱鬧,兩人都是不愛出門的人,以往熱鬧和他們無關,今年卻好像有了點不一樣。
“那我就滿足榮先生了。”喬暖挑眉,眼底有笑意,顯得一張臉格外迷人。
榮謹痴痴看了會兒,這才興沖沖回去洗漱整頓後,把喬暖拽出來轉悠。
他們從小區走到公園,又從公園走到廣場,旁邊是擁擠又吵鬧的人群,熙熙攘攘。
有老頭老太牽著手出來看熱鬧,有穿得紅彤彤的小孩被家長牽著。
舞龍舞獅、雜技、遊戲……他以前這個時間開車經過這些地方的時候,從來沒有投過目光。
可現在牽著喬暖,他覺得所有的一切都變得新奇。
兩個商場上笑看風雲的人物,此刻瞪大了眼睛看著別人雜耍,一臉驚奇,兩雙眼睛同時瞪圓,隨著別人的動作上上下下。
只握在一起的手從來沒有鬆開,十指緊扣。
……
“到了。”顧清明拉開車門,喬嬌跟著下來,又往那棟房子走過去一些。
兩人在外面沒站多久,一個保養得宜的女人風風火火跑出來。
“清明,你怎麼過來了?”她這語氣明顯不是歡迎。
顧清明冷冷看她一眼,“你放心,我不進去,不會打擾你和老公孩子的。”
杜薇松了一口氣,一向保養得宜的臉也有了笑意,“瞧你這孩子說什麼,媽媽哪有不歡迎你的!”
顧清明臉更冷了,“別裝了,我來就想問問你,六年多以前你是怎麼把我帶走的,喬暖為什麼帶你找到我?你們做了什麼交易?你又做了什麼?”
他一股腦扔出好幾個問題,杜薇臉色一變,隨即笑著說:“你這孩子在說什麼,就是我在找你,想帶你去顧家過好日子,那個女孩就帶我去找你了啊。”
“杜薇!你如果不說實話,就怪我仗爸的勢來欺負你了,我相信他會幫我的,你好不容易找到的男人也不想要了嗎?”他上前一步,眼神犀利地盯著杜薇。
“顧清明!你在說什麼,我說的都是實話啊!”杜薇急了,一臉慌張,她很在意自己艱難組建的新家庭。
“杜薇,我沒跟你說假話,看來你是不到黃河不死心了,你別以為我對你還有什麼母子情,我對你只有噁心。”他臉上的嫌棄太過明顯,以至於杜薇下意識後退一步。
顧清明又拿出一張支票,在杜薇面前晃了晃,“你說了我就放過你,這張支票也給你,上面的數字隨你填,怎麼,交易嗎?”
杜薇一愣,隨即面上一喜,伸手拿過支票。
顧清明眼神越發嘲諷,這女人真是見錢眼開,不過也對,能拿兒子賣錢的女人還能有什麼良心?
“唉……你想知道什麼?媽媽都告訴你。”
顧清明更想知道真相,因此沒去糾正杜薇的那個“媽媽”,他現在已經懶得理她。
“你是不是停了喬媽的捐贈?”這雖然是個問句,卻很堅定。
杜薇有些遲疑,顧清明的眼睛就那麼沒有一點感情地看著她,他是顧國華的兒子,在福利院長大,又被顧國華養了六年多,她不敢賭這人還有幾分仁義。
“是……我找不到你,你要成年了,時間等不起,所以才聯絡到捐款方,停止捐款。”
“然後就你就威脅喬暖了?!”
“我沒有威脅她,我本來停了捐款是為了讓你自己出來,那女孩太聰明了,猜到了所有,自己找了過來。”
杜薇也忘不了喬暖,才剛剛十八歲,有一顆聰明的腦袋,也懂得怎麼交換,就是心不夠硬。
“所以她帶你來找我,你給了喬媽治療的費用?”
“當然,我找到了你就是我的目的。”
“那你為什麼不直接誘惑我出來,沒準我還感激你。”顧清明看著她追問。
杜薇眼珠轉了轉,摸了摸手上的支票,還是實話實說,“我把你引誘出來,雖然你跟我去了顧家,可你能安心呆在顧家嗎?為了避免你心心念念福利院,倒不如直接讓你絕望。”
她眼神閃爍,上前一步,想要拉住顧清明,被他躲開,“別碰我!”
杜薇訕訕,“媽媽是為你好,你要是在顧家還天天惦記著福利院,有事沒事跑去福利院,顧國華那人肯定沒現在疼愛你!媽媽都是為了你好,你看你現在過得多好。”
顧清明一雙眼睛瞪大,裡面的紅色越來越深,“所以你就威脅喬暖不許告訴任何人?!然後你留下第一筆治療費拍拍屁股走了,喬暖輟學打工賺錢?!杜薇,你有良心嗎?!”
他真的不敢相信有人會打著所謂“為你好”的旗子做盡缺德事。
十八歲的喬暖承擔了那麼重的壓力和那麼多的委屈,可就因為這個女人,她都不能向任何人述說。
畢竟當初的杜薇,對於喬暖那個階層來說,是鬥不過的大山。
顧清明突然覺得自己這六年多的埋冤就像是個笑話,他憑什麼恨喬暖?毀了她一生的是杜薇,是他名義上的母親,是他自己啊!
他忍了這麼久的眼淚再也忍不住,杜薇上前,“清明,你別……”
她還沒來得及安慰,旁邊一個姑娘撲了過來,對她又打又撓。
“瘋婆子,你幹什麼?!”杜薇大怒,一邊掙扎一邊推她。
喬嬌只拼命打她,又撓又啃,滿臉的眼淚,“我姐姐當初那麼年輕,你就這樣欺負她!你這噁心的女人!”
杜薇也不是吃素的,兩人打了幾下,都多多少少受了皮外傷。
顧清明隔開兩人,沉了臉對杜薇說:“這張支票是無效的,我告訴你杜薇,你一輩子也別想從我這兒拿到一毛錢!”
“清明,我是你媽媽啊!”杜薇看了看手上的支票,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滾!!!”
他的眼神太兇狠,嚇得杜薇只有趕緊離開,喬嬌像是突然沒了力氣,蹲在地上捂著臉大哭。
她嘴裡指責杜薇,可她心裡最清楚,他們這些被喬暖護在羽翼之下卻還怨著她的人也是對不起她的人。
她所有的安穩日子都是喬暖犧牲一切換來的,喬嬌想到這兒,越發哭得撕心裂肺。
顧清明沒去安慰她,只愣愣地聽著她喃喃“對不起”,可對不起喬暖的何止她一個人,他自己才是罪魁禍首啊!
當天,顧清明把喬嬌送回h市就回了京市,直奔顧家。
他還有很多的懷疑需要一個個解開,就像之前顧國華為什麼突然要把喬暖趕出元夏。
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了當年的真相?
作者有話要說: 榮慫慫:我要和暖暖秀恩愛!不要攔著我!作者你放我出去!
作者:→_→關門,放慫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