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競技賽
臨生往海報上隨便掃了幾眼，看見正文內容才想起梓夜之前跟他提過這件事。聖塔羅學院每個分部的一年級新生都要舉行一場比賽，按照比賽排名會給予學分，而且對今後幾年能夠選擇的課程也有影響。
不過這些事情跟他無關，梓夜已經告訴過他，聖塔羅學院的學生主要由兩部分組成。分別是天生的異能者，以及像他這樣失去生命而不得不與學院簽定生存契約的普通人。其中普通人無需涉及難度太高的東西，也不會強制他們參加比賽。
所以，臨生壓根沒把這場競技賽放在心上。
見他沒什麼反應的樣子，悠司翠綠色的眼瞳中充滿了困惑。歪著頭思考了一會兒，他恍然大悟地拍了一下手。
“你不想參加比賽？”
“拜託……你這麼久才醒悟過來？”臨生哭笑不得，“像我這樣的門外漢怎麼可能會去參加競技賽呢？”
“技能什麼的隨便學學就會了。”
“不要把我這種凡人和你們這種怪胎混為一談……”
“其實大家也沒很大差別。”
“你說這話是認真的嗎？”
“趕快去填報名表吧。”
“都說了我不會參加比賽！”
“特訓兩三天應該夠了。”
“我不會參賽！！”
“不過晚上可能需要熬夜吧。”
“我不會參賽！”
“三種基本咒文都學會了嗎？”
“……混蛋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我說了我不會參賽！不會參賽！”如果手邊有一把椅子，臨生絕對會把它抄起來朝悠司的腦袋狠狠砸下去。這種雞同鴨講的聊天是怎麼回事？他從外星球來嗎？聽不懂人話嗎？其實他是欠揍吧！
看著臨生突然暴走的樣子，悠司終於收了聲，但還是一臉困惑的樣子，好像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生氣。
臨生頭痛地扶額，他真切地體驗到了悠司美貌外表和脫線內在的巨大反差，感到一陣深深的無力。他突然同情起悠司的那位搭檔了，究竟是怎樣強韌的神經才能忍受住成天跟這個笨蛋在一起的生活！
“抱歉，我還有點事先走了。”真心害怕繼續聊下去的話，自己會把悠司直接掐死在樹下，臨生趕緊向他揮揮手，轉身就跑。
所幸悠司沒有追上來，臨生一口氣跑出很遠，直到跑回剛才和鏡月初遇的咖啡店前才滿頭大汗地停了下來。他呼哧呼哧地喘著氣，心臟狂跳不已，這種疲憊不僅來自於奔跑造成的體力消耗，還有和悠司對話造成的精神消耗。
梓夜學長……梓夜學長在哪裡！這時他突然對梓夜產生了從未有過的好感，與悠司的奇異大腦結構相比，僅僅有點暴力的梓夜簡直就像天使一樣美麗！
***
回到宿舍的時候，臨生看見客廳空無一人，梓夜的臥室門也大開著，似乎還沒有回來的樣子。
桌上有一張梓夜留下的紙條，是說又有學生違反校規需要接受審判，自己不能回來吃晚飯了。對此臨生早已習慣，學院的審判廳二十四小時都在運作，有時梓夜三更半夜也會跑出去工作。
每每想到深夜裡在學校的某個角落，有學生正哭泣著被梓夜折磨得死去活來，臨生都會感到一陣惡寒，進而勸解自己不要想太多比較好。
急著要把自己之前的痛苦記憶消除掉，他衝進浴室大洗特洗。熱水衝去身上汗漬的同時，也讓他的精神舒服了不少。和悠司的初次見面就當成一場噩夢吧，反正對方是高二年級的學生，平常也碰不到面。臨生發誓接下來他一定會乖乖待在梓夜身邊一步也不離開，在他的指導下好好學習，再也不和奇怪的人混在一起了！
接下來的好幾個小時都平安無事，臨生洗完澡，洗了衣服，又從樓下商店叫了外賣，最後爬上床去看教科書。白天的一通胡鬧讓他的神經倒是振奮了不少，突然有了學習的興趣。
決定從明天開始就要去學校上課，他給手機上好鬧鐘，臨睡前又把手伸進書包裡摸索。
書包裡有一張頌婷的照片，這是他在瀾世公司某一次攜帶家屬的酒會上偷偷拍下來的。照片很小而且模糊不清，但他一直細心地儲存著，時不時都會拿出來看看。
然而手插在書包裡，臨生越摸越不對勁。他明明把照片藏在一個插袋裡的，但現在那裡沒有照片的觸感，反而摸到一張貌似紙條的東西。
困惑地把紙條掏出來，臨生在看到上面內容的一瞬間頓時臉色煞白。
——想要照片，就來湖邊找我。
落款是一枚金幣的圖案。
大腦空白了一秒鐘，臨生把紙條捏成一團狠狠摔在地上，連拖鞋都來不及穿就光腳衝出臥室。
這時梓夜已經回來了，正坐在沙發上看書。看見臨生驚慌失措的樣子，他微微一笑。
“怎麼了？有東西忘記在保健室了嗎？”
“不是的！”臨生猛力搖頭，“梓夜學長，今天有人到我們的宿舍來過嗎？”
“我剛剛才回來的，不太清楚。你不是下午就回來了嗎？沒看見有人來過？”
梓夜的話讓臨生思考了一會兒又衝回臥室。撿起紙團拆開來看了半天，他的視線最後定格在落款的那枚金幣上。看著金幣圖案，他的眼神越來越扭曲，越來越兇惡，最後簡直要從眼睛裡噴出火來把金幣戳爛掉！
金幣……黃金錢幣……小秘儀的悠司……絕對不會錯，肯定是這個混蛋尾隨在他身後潛入宿舍，趁他洗澡的時候把照片給偷走了！
心口燃起熊熊怒火，臨生瞬時在腦袋裡用各種方式把悠司毆打了一百遍。他以驚人的速度換上校服，立刻就去找悠司興師問罪。居然不經事主同意就隨便拿別人的東西，這種行為簡直不可饒恕！
“梓夜學長我出去一下！”
“晚上注意安全。”
和梓夜匆匆打了招呼，臨生離開宿舍衝下樓，一路衝向白天他與悠司初次見面的湖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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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校園靜悄悄的，到處都沒有一個人，幾盞銀白色的路燈下聚集著一群飛蛾，草叢裡偶爾傳來小蟲子的叫聲。
就在快要接近那座人工湖的時候，臨生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從他這個距離看過去，湖面上泛著點點綠色的熒光，熒光閃爍著，飛舞著，彷彿無數螢火蟲在嬉戲一般，充滿了令人迷醉的夢幻氣氛。
小心地慢慢走過去，在即將走到岸邊的時候，他看見了悠司熟悉的身影。
右手支著下頜，修長的雙腿交疊。悠司正面帶微笑地坐在湖面的正中等待臨生。令人驚異的是他身下沒有任何支撐物，就這樣懸空坐在湖中心。
“嗨，小臨生，又見面了。”他眯眼一笑。
“誰想跟你見面，”臨生不爽地瞪了他一眼，“快把照片還給我！”
“是頌婷小姐的照片嗎？”悠司彎起一雙漂亮的笑眼，從胸袋裡摸出了那張照片，“唔……雖然拍得模模糊糊的，但還能看出是個大美人。你說她和鏡月相比，哪個比較漂亮呢？”
“誰要跟你討論這種問題？快把照片還我！”臨生又氣又急，但是苦於悠司的位置在湖面中心，他打又打不到，罵又沒有殺傷力，只能在岸邊兇巴巴地乾瞪眼。
“你生氣的樣子真可愛，我想梓夜學長應該很喜歡‘懲罰’像你這種性格的學生。”悠司笑眯眯地把照片夾在食指和中指之間搖晃。
“關梓夜學長什麼事！”
“還想裝糊塗嗎？你膽子也真夠大的，居然敢把這種東西帶進學院裡來，你就不怕被人發現嗎？”
悠司的話說出口的一瞬間，臨生突然全身一僵，站在原地不吭聲了。
“愛朵兒應該跟你說過聖塔羅學院的基本守則，後勤部也已經把學生手冊發給你了。不知道你是粗心大意沒有注意到某些事項呢，還是……故意忽略了？”依然不緊不慢地繼續說著，悠司漸漸收起了一開始的輕鬆微笑。那雙翠綠色的眼瞳依然清澈透明，卻帶上了令人不敢直視的質問神色。
臨生畏縮地向後退了半步，再也不敢對悠司說什麼了。他知道自己從剛才到現在只是憑著一股怒氣在行動，事實上根本就是他有錯在先，是他全無道理。
因為——他違反了校規。
與凡界永別，進入了聖塔羅學院的人必須與凡界的親友一刀兩斷，也絕不允許把親友的任何東西帶進聖界。愛朵兒早就提醒過這一點，但臨生在整理行李的時候，還是按捺不住對頌婷的思念，把這張照片偷偷藏在了書包裡。
他還以為這麼小的東西不會有人發現，卻沒想到這麼快就被悠司盯上，而且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把照片沒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