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葳兒對自己投壺的技術十分自信, 並不看裴織,盯著方的長頸窄口壺,將箭矢投過去。
果然, 十箭進壺九箭。
梅葳兒十分滿, 朝裴織一笑,笑容明媚張揚, “裴姑娘,到你了。”
裴織接過宮女遞過來的箭矢,隨地朝瞥了一眼, 抬起手。
的姿勢並不如標準, 甚至因為腰肢過於纖細,多了幾分女兒家特有的纖纖弱質般的柔軟, 彷彿那細細的手腕都是柔軟無力的, 教有一種那支箭矢會壓沉那纖白皓腕的錯覺。
看起來就不像會玩的樣子。
不會連一支箭都投不進去吧?
這時, 箭矢朝飛去, 輕盈地投入窄窄的壺口裡。
裴織沒有停頓,第箭、第三箭、第四箭……
每一箭都正中那狹窄的壺口,沒有一支掉落在地,周圍預想中的情況完沒有發生。
這是會一?
分明就是會很多好不好!
梅葳兒看得眼皮直跳, 手指不由自主地握緊, 緊緊地盯著裴織方的長頸窄口壺,每當投進一箭, 的臉龐就繃緊一分。
其他也是一臉驚訝, 沒想到能次次投中,挺厲害的啊。
已經投進八支箭矢,裴織手裡只剩下支箭矢。
裴繡、裴綺姐妹倆興奮得緊緊地互握住對方的手,要不是顧忌著安玉公主, 們都忍不住為自家姐妹歡呼。
裴絹暗暗撇嘴,就知道是這樣。
裴織這,機城府極深,偏偏好像做什麼事都很容易似的,幸好這些一直在家守孝,出孝後也不怎麼愛出門,縱使裴家有女初長成,也無知曉。投壺這方面,從小就玩得溜,明明看起來隨隨地投,能箭箭進壺,謂是百發百中,從未失手過。
這是裴家姐妹們都知道的事。
和比投壺,那不是明晃晃地讓打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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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梅葳兒的臉色,隱隱泛著青色,難看得讓裴絹都有些同情。
在自己擅長的地方打敗,是個都受不了,很能理解梅葳兒的情。
最後一支箭矢穩穩地投進壺裡,裴織用素白的帕子擦擦手,輕聲細語地朝梅葳兒道:“梅姑娘,承讓了。”
梅葳兒鐵青著臉,不想說話。
僵硬地站在那裡,不用看也知道周圍是什麼表情,只覺得今天臉都丟盡,甚至隱隱有些恨裴織。
要是知道投壺技術如此精湛,絕對不會自取其辱!
安玉公主也很驚訝。
素來愛玩,對投壺、捶丸、射覆、木射、雙陸等都頗為擅長,每次宮宴,都會找陪玩兒。因為梅葳兒精通投壺,所以今日才會擺出這陣勢,以投壺為主,其中也是想捧著自家表姐,好壓壓其他貴女的風采,讓三皇兄對梅表姐另眼看。
哪知又讓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破壞的安排。
這個叫裴織的不會是和梅表姐犯衝吧?
不過安玉公主到底是受昭元帝寵愛的大公主,就算當眾打臉,也沒敢嘲笑。
正要說什麼為梅葳兒挽尊時,一道溫雅的男聲響起。
“安玉,你們在玩什麼,挺熱鬧的。”
在場所有的貴女轉頭看過去,當看到攜走來的三位皇子,所有貴女臉上都閃過驚慌,下識地想要整理儀容。
今日跟隨長輩進宮的適齡貴女,大多數都對皇子妃之位有那麼思。
就算沒有,看到三位龍章鳳姿的俊美少從春光走來,也像感染了些許少女的情懷,添了幾分羞澀,都想以最好的一面展現給他們。
出聲的是三皇子,他素來是個溫雅體貼的,極少有女孩家能抗拒這樣的溫柔,這也是貴女們傾他的原因。
安玉公主見到同胞的皇兄,臉上露出笑容,只是這笑容在看到穿著明黃色繡鱗紋袞服的太子時,表情微微一僵,臉上張揚的神態都收斂幾分。
“見過太子哥哥,見過皇兄、三皇兄。”
安玉公主給三位皇兄請安。
周圍的貴女這才反應過來,趕緊給三位皇子請安,襝衽為禮,眉眼低垂,不敢直視。
一時間,湖邊安靜無聲,只有輕柔的微風拂過。
太子沒有出聲,皇子和三皇子自然也不會冒然開口。
安玉公主有些悚太子,也不敢在這種時候隨說話,縮著脖子默默地站在那裡,哪還有先的張揚。
太子的目光掃過這群貴女,視線在群中的某處頓住。
那些貴女不知道他在看誰,也不敢探究,大氣都不敢喘一個。
皇子和三皇子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發現他在看的時,皇子挑起眉,露出興味之色,三皇子臉上的笑微斂,眼神晦暗。
溫如水站在群裡,激動得差按捺不住自己。
趁著不注,偷偷地打量那三位皇子。
皇子和三皇子都見過了,進京後不久,外祖母帶進宮拜見麗貴妃這位姨母,在麗貴妃的鍾粹宮裡見到皇子這位嫡親的表哥,當時還特地去刷過他的好感。
只有太子,一直無緣得見。
太子很好辯認,那身太子袞服是群中最亮眼的色澤,他的容貌極為俊美,修眉俊目,鬢若刀裁,惜膚色過於蒼白,眉宇間隱隱透著幾分戾氣,神色沉鬱,漆似的眼睛,犀利冷酷,極不好與。
他身上的氣勢極強,皇子和三皇子站在他身邊,明明也是俊美的少郎,襯得像個跟班似的,完太子強大的存在感碾壓。
太子真好看,是生平所見過的容貌最完美無瑕的男,不愧是男主。
溫如水越看越欣喜,這樣的男主,才有攻略的價值。
只是,為什麼太子一直盯著裴織不看自己?太子現在不是應該在找自己這個白月光嗎?還是太子並沒有發現自己。
發現太子所注視的是誰後,溫如水裡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只能安慰自己,裴織和梅葳兒剛才在比試,如同眾星拱月般在場上,周圍都退一射之地,讓脫穎而出,會讓太子注到是正常的。
不說溫如水,在場很多反應靈敏的少女裡也在懊惱。
如果知道三位皇子會過來,剛才們一定會搶著上去比賽,讓其他的貴女都成為自己的陪襯。
梅葳兒臉色越發的難看,裡忐忑。
不知道三皇子剛才有沒有看到們比賽,想到自己在喜歡的表哥面輸了比賽,就有種想跳湖躲起來的衝動。
“你們剛才在比賽投壺?”
太子開口,他的聲音低沉悅耳,略帶幾分沉啞,像是大病初愈,又透著幾分冷冽。
在場的貴女下識地抬頭看過去,看到太子臉上的陰戾,駭得趕緊低下頭,不敢直視他,就算有大膽的,也撐不過幾息就硬生生地轉過頭。
太子的氣場太強,戾氣太重,偏偏他極少收斂,這些養在深閨裡的少女如受得住?
安玉公主見太子開口,周圍那些貴女像鵪鶉一樣恨不得將自己縮起來,只能自己硬著頭皮上答話。
“是的,剛才是梅表姐和威遠侯府的四姑娘比賽投壺。”
“誰贏了?”太子又問,似乎對輸贏很感興趣。
裴織站在那裡,隨大流垂著眼,沒有直視那三位皇子,敏銳的精神力讓清楚地察覺到一道陰鷙灼熱的視線在身上徘徊,讓不由自主地繃緊神經。
安玉公主不敢撒謊,老實地道:“是威遠侯府的四姑娘。”
“進了幾箭?”
“十箭,十箭為一局。”
“哦,看來挺厲害的。”
太子輕笑一聲,那笑聲味不明,聽得在場的貴女頭皮發麻,股戰戰,恨不得馬上逃離原地。
太子雖然深居簡出,不似皇子、三皇子時常出宮,但每次他出現的地方,給帶來的壓力實在太大,這些小姑娘哪裡承受得住,總是恨不得遇不到他才好。
梅葳兒臉色慘白,像是當眾扒了臉皮,中羞憤至極。
輸給裴織不算,還要當眾凌遲,要不是懼怕太子,不敢得罪他,早就甩頭走了。
幸好,太子並沒有在這裡多待,他彷彿只是來走個過場,掃了這些戰戰兢兢的貴女一眼,面無表情地離開。
皇子看了一場好戲,得到想要的答案,情頗愉悅地跟著走了。
三皇子朝安玉公主道:“別玩得太累,待會兒皇祖母還要喚你們去說話呢。”
安玉公主輕快地應一聲,太子不在,又是活潑囂張的公主。
三皇子暗暗看了眼不遠處的裴織,眾目睽睽之下,倒也沒做什麼,很快跟上皇子的腳步離開。
見三位皇子悉數離開,所有貴女鬆口氣。
安玉公主看向場上的裴織和梅葳兒,這會兒已經沒刁難的情,朝裴織擺手道:“行啦,你不用在這裡了。”
裴織朝福了福身,轉身離開。
離開時,還能聽到安玉公主安慰梅葳兒的聲音。
“葳兒表姐,沒事的,剛才三皇兄他們一定沒看到過程,你不要介懷,勝敗乃兵家常事,說不定是運氣好,湊巧才能進十箭……”
其他貴女看梅葳兒的眼神也滿是同情之色,三皇子什麼時候來不好,偏偏這時候來,真是慘啊!
裴織重新回水榭時,眾看的目光變得不一樣。
如果說先純粹是因為和三皇子的緋聞關注,那麼現在就是因為出色的表現,以及從容不迫的姿態,很容易讓生好感。
“阿識,原來你擅長投壺。”齊幼蘭笑道,“以往都不見你玩。”
裴織端著宮送上來的蜜果露喝了一口,回道:“其實真的只是會一,不怎麼玩的。”
周圍的都逗笑,說這話要是梅葳兒聽到,只怕真的要氣哭。
溫如水有些不在焉地看著眾聚在裴織身邊說笑,們彷彿已經忘記先對的敵,裡不禁浮現幾分複雜。
裴織真的很厲害。
總能化解不利於自己的處境,甚至只要想,能輕而易舉地得到周圍的喜歡,和劇情裡說的一樣,只要不招惹,就是一朵純潔無瑕的白蓮花,美麗又無害。
若是招惹到……剛才梅葳兒就是一個下場。
溫如水也不想招惹,站起身,藉口更衣離開水榭。
覺得剛才一定是因為太多,太子沒有注到,所以才沒什麼反應。
連系統都道:【肯定是的!這裡有近百號,都是漂亮的小姑娘,眼睛都看花,你又站得那麼遠,哪裡能注到你?】
溫如水覺得它說得有理。
難得進宮的機會,一定要先去接觸太子,讓太子看到自己這個“白月光”,才能有機會和太子進一步。
同樣離開的還有裴絹。
也不願坐在這裡看裴織大出風頭、眾星拱月,彷彿上輩子,所有都喜歡,看得難受。
還不如出去走走,看看能不能碰到太子。
的離開並未引起眾的注。
們聊天喝茶,欣賞湖光水色,柳綠花紅,倒也有幾分愜。
突然有問:“咦,怎麼一直不見宣儀郡主?難道還未進宮?”說這話的還暗暗看裴織一眼。
宣儀郡主是康平長公主的愛女,和梅葳兒一樣,都傾於三皇子,而且還是太后的外孫女,時常進宮陪伴太后,能見到三皇子的機會更多。
聽說知道三皇子和裴織的緋聞,也是極為惱怒的,怎麼能一直不過來找裴織的麻煩?
真是怪哉。
齊幼蘭淡淡地道:“和長公主在慈寧宮那邊陪太后娘娘。”
眾女臉上露出恍然之色。
看來宣儀郡主應該是康平長公主拘在身邊,怨不得沒見到的身影,否則剛才能會更熱鬧。
直到時間差不多,有宮來通知,太后和位貴妃娘娘過來了,貴女們終於離開水榭,朝御花園最近的交泰殿而去。
這是難得能在宮中貴面露臉的機會,御花園裡玩耍的貴女們都紛紛趕過來。
裴絹也匆匆趕來。
看到額頭沁著汗、微微喘息,裴繡撇嘴,低聲問道:“你跑去哪裡了?”
“隨走走。”裴絹隨地回答一聲。
剛才往少的地方走了很久,都沒見到太子,知太子應該已經離開御花園,不知道去哪裡,說不失望是騙的。
如果這次見不到太子,下次就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見到。
見不到太子,無法向他證明自己能預知未來的神奇本事,太子不會知道是誰,就算父親寵愛,以一個庶女的身份,根本無法成為太子妃。
裴絹也知道這個理。
所以在決定要成為太子妃時,就已經好打算,要從太子那邊入手。
只要太子堅持娶,以皇帝對太子的寵愛,定會應允這樁婚事,就算是庶女,同樣能成為太子妃。
**
交泰殿十分熱鬧。
太后高坐首位,位貴妃居於下首位置,周圍是各府的夫,按品級而坐。
太后的另一邊還有一位穿著蜜合色四蒂紋宮裝的麗,約莫三十,鳳眼凌厲,雍容華貴,正是康平長公主。
此時康平長公主正和太后說話,也不知道說了什麼,逗得太后發笑,然後看向康平長公主身邊的少女。
那少女一身粉色萬字蓮花暗紋的齊胸襦裙,打扮得青春靚麗又富貴逼,容貌和康平長公主頗為似,正是康平長公主之女——宣儀郡主。
太后慈眉善目,看宣儀郡主的目光頗為慈愛柔和。
“宣儀,怎麼看起來一臉不高興?誰惹到你啦?”太后和氣地問。
宣儀郡主看母親一眼,想說什麼,看到母親眼裡的凌厲警告,只能扁扁嘴,違地說:“沒有,很高興今兒進宮陪外祖母。”
康平長公主笑道:“母後別理,這是和置氣呢。”
“置氣什麼?”
“今兒出門,不過是說幾句,就不高興。”康平長公主輕描淡寫地一筆帶過。
太后失笑,拉著外孫女坐到身邊溫和地寬慰,又笑罵女兒幾句,讓不要對宣儀太過嚴厲。
康平長公主只是笑了笑,嘴裡應著。
貴女們進殿後,依序上去給太后和位貴妃請安。
太后這些在慈寧宮禮佛,不管俗務,對輕一輩的勳貴之女極為陌生,都要旁邊的位貴妃提醒,才知道是哪家的孩子。
不過看到這麼多輕漂亮的小姑娘,太后的情極為愉悅。
直到麗貴妃提到“這幾位是威遠侯府的姑娘”時,太后不由看過去。
“哪個是威遠侯府的四姑娘?”太后打量四個俏生生站在那裡的姑娘。
這是太后第一次主動詢問,眾臉上難掩驚訝,驚訝過後,很快就想起最近裴織和三皇子的緋聞。
裴織面色不變,主動上行禮,垂眸應道:“臣女裴織拜見太后娘娘。”
梅貴妃看著站在殿上,沉穩有度的裴織,下滿。
十分看好岑尚書,想讓岑尚書成為兒子的助力,惜尚書府沒有適齡的姑娘,只好將目光轉到岑尚書的外孫女。
至於孃家侄女梅葳兒傾慕兒子,想嫁給兒子成為三皇子妃,梅貴妃覺得沒必要。
安公府是三皇子的母族,本就是三皇子的後盾,血緣關係是斷不了的,沒有必要再聯姻,不如給兒子找一個有力的妻族,增加他的政治底氣。
麗貴妃似笑非笑地看梅貴妃一眼,用帕子輕掩嘴唇。
哪裡不清楚梅貴妃的打算,平時看著嬌媚,實則野勃勃,一想將自己兒子拱上那位置,也不瞧瞧自己有沒有那本事。
真以為太子是那麼好拉下馬的?
太后仔細打量裴織,越看越滿。
那容貌自不必說,滿殿的貴女,極少有能比得上的,安靜地站在那裡,如一朵空谷幽蘭,靜靜綻放。的眉眼沉靜,行事有度,沒有輕姑娘家的浮躁,見是個沉穩大氣的,定能勝任太子妃之職。
些日子,聽皇帝說想給太子擇太子妃,中威遠侯府的四姑娘時,太后就對此事極上。
太子的婚事一直是太后的病,只要太子一日不娶太子妃,就難安。
得知皇帝終於要給太子擇太子妃後,太后十分高興,特別聽說這是太子自己選的,也是太子樂娶的,真是恨不得馬上就辦喜事。
不過還得先看看威遠侯府的姑娘怎麼樣,所以才有今日的宮宴。
“是個好孩子。”太后含笑道,朝身邊的嬤嬤說,“將那串紫檀木的佛珠賞給裴四姑娘。”
此話一出,滿殿俱靜。
太后常禮佛,佛珠不離身,那紫檀木佛珠是太后貼身之物,雖然算不得什麼名貴之物,但這貼身的更難得,也更顯親近。將佛珠賞給裴織,證明太后對十分喜愛,甚至當成孫媳婦看待。
看來這裴織是要嫁定三皇子了。
梅貴妃暗暗歡喜,沒想到自己中的媳婦竟然如此得太后喜歡,這威遠侯府的姑娘真是不錯,連太後都喜歡,很給爭氣。
康平長公主湊趣著說:“原來母後喜歡這樣的姑娘,這裴四姑娘看著確實是個伶俐。”
眼角餘光瞥見女兒宣儀郡主雙眼緊緊地盯著裴織,滿臉妒恨的模樣,垂下眼,當看不見。
和安玉公主坐在一起的梅葳兒同樣臉色煞白,眼眶微紅,傷又難受。要不是殿內還有太后和位貴妃,都忍不住找個無角落痛哭。
安玉公主知道情不好,只能拍拍小聲安慰,倒也不敢在這種時候說什麼。
太后不僅賞裴織佛珠,還拉著坐到旁邊說話。
所有都看呆了。
這裴織到底有什麼魅力,竟然迷得太后如此喜愛,難不成就因為是三皇子看上的,將會成為皇室的第一個皇子妃?
梅貴妃也湊過去說話,話裡話外都是對裴織的喜歡,也不吝嗇地賞了禮物。
麗貴妃看不慣梅貴妃那炫耀的張狂樣兒,暗忖這兒媳婦是不是的還另說呢。
面上笑盈盈的,說道:“母後,這裡還有很多漂亮的小姑娘呢,你幫忙掌掌眼,也給皇子找個合的皇子妃。”
太后還是很關其他孫子的,贊同地道:“皇子紀也大了,確實該娶皇子妃。”
陸續進殿的貴女都過來給太后和位貴妃請安。
不過當們看到坐在太后身邊的裴織,差繃不住臉上的神色,最後一臉怪異地退下,覺得這裴織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三皇子妃。
看來外面的流言也是有根據的。
裴織安靜地坐在太后身邊,將殿內眾的神色盡收眼底,平靜地接受各種視線。
裡徒然生出幾分不確定感。
縱使太后因為三皇子之故喜歡,也不應該對如此厚待,甚至讓坐在旁邊說話,這裡唯一有這等殊榮的,也只有宣儀郡主。
但宣儀郡主是太后的外孫女,太后讓坐是應該的。
這時,殿外響起三聲靜鞭聲。
聽到這聲音,眾知是皇帝過來了,趕緊起身迎。
位貴妃上,一左一右地扶起太后,裴織也趁機退下,退到威遠侯夫和梁萱身邊,和眾一起走出大殿,迎接昭元帝。
來的不僅有昭元帝,還有太子、皇子、三皇子這三位皇子。
昭元帝一身帝王石青色繡金龍常服,頭髮以紫金冠束起,條紫金色絛帶順著鬢角垂落,一身帝王威儀盡顯。
昭元帝近四旬,保養得宜,看起來十分輕,彷彿三十出頭的成熟男。
他的容貌出眾,修眉俊目,五官與太子極為似——或者說,太子遺傳了昭元帝和元後的好容貌,父子倆皆是不多得的美男子,不過皇帝比剛成的太子多了一種成男性的穩重成熟,更顯迷。
俊美的帝王,成熟與威儀並顯,迷得殿內的一些小姑娘粉頰生暈,慌亂得不敢多看。
混在群中的溫如水也傻眼了。
平時總是將宮裡的皇帝稱為“老皇帝”,哪知道皇帝一也不老,輕得過份。
想來也能明白,太子是嫡長子,今才十八歲,古都是早婚早育,昭元帝又能有多老?加上帝王養尊處優,更顯輕。
一番拜見後,眾重新進殿落坐。
太后仍是坐在上首位置,此時身邊只有皇帝和太子陪坐著,位貴妃和康平長公主等都退到下方,和皇子、三皇子坐到一起。
太后笑盈盈地問:“皇上怎麼來了?”然後又看向太子,關切地問,“贄兒最近身體怎麼樣?好些了?”
太子從容地起身回話,“皇祖母放,孫兒很好。”
自從承恩公府的春日宴後,太子已有近個月沒有露面,今日他突然現身,除了臉色有些蒼白外,看著沒什麼大礙。
看來這些日子,太子確實大病一場,就不知道是生了什麼病。
昭元帝含笑道:“看母後這邊熱鬧,朕也過來湊湊熱鬧。”
太后哪裡不知道他是來看未來兒媳婦的,也不拆穿他,繼續和他說話。
這時,康平長公主笑著說:“陣子一直未見太子,還有些擔,今兒見太子神色不錯,也放了。”
太子抬眸看一眼,神色冷淡,“多謝姑母關,孤沒事。”
太后記得剛才麗貴妃的話,提醒道:“皇上,皇子和三皇子的紀大了,是不是也該給他們擇個皇子妃?”
“母后說得是。”昭元帝頷首。
離得近的各府夫和貴女不禁眼皮一跳。
皇帝和太后的話,也證實他們的猜測,這次賞花宴確實是給位皇子擇選皇子妃的,看樣子,三皇子妃是裴織跑不掉了。
那皇子妃呢?
還有太子妃……
想到這裡,很多髒狂跳,忍不住想,難道皇帝終於要給太子擇選太子妃?
以往因為皇帝從不提選太子妃之事,就算朝臣中焦急,想早定下太子妃,也不敢說什麼,只能等皇帝發話。
但這不代表朝臣對太子妃那位置沒想法,只是不敢在皇帝面折騰,生怕引來帝王震怒。
昭元帝坐了會兒,又見了一波功臣之女,起身離開。
同樣離開的還有太子。
眾對太子的離去接受良好,因為太子就是這樣,他極少會給誰面子,也從不去臣子府上參加什麼宴會。說是避嫌嘛,以他素日行事,以及皇帝對他的縱容,他並不需要避誰的嫌,反倒是一臉不耐之色。
分明就是脾氣壞,不樂和他們打交道。
皇子和三皇子留下來,陪太后說了會兒話才離開。
太后到底紀大了,很快就面露疲憊之色,位貴妃識趣地勸回去歇息,由們主持賞花宴。
康平長公主和宣儀郡主一左一右地扶著太后離開。
眾起身恭送太后。
送走太后,位貴妃也沒拘著今日進宮的各府貴女,讓們去御花園賞花玩耍,御花園裡的偏殿擺了不少吃的喝的,能讓們玩得盡興。
梅貴妃笑著對安玉公主道:“你好生招待們。”
說是招待這些貴女,實則是讓女兒招待裴織。
安玉公主抿嘴,“知道了。”
見過太后和皇帝、幾位皇子後,貴女們的情都十分激動,久久不能平靜,連玩耍都有些不在焉的。
裴織不受影響,坐在水榭吃東。
過了大半天時間,正好又餓了。
吃完,茶也喝了大半壺,只有三分飽。
暗暗摸了下肚子,裴織裡嘆息,出門在外,也不好表現出太旺盛的食量嚇到這些胃部只有貓兒大的少女,決定眼不見為淨。
“三姐姐,阿綺,們那邊看看,那裡的風景不錯。”裴織招呼身邊的個姐妹,至於裴絹,又不知道去哪裡了。
裴絹剛才跑得太快,轉眼就不見影,裴繡也懶得去找。
裴繡和裴綺脆聲聲地應著。
姐妹三在眾的注目下離開,走了老遠,彷彿仍能感覺到那些落在身上的目光。
直到確定周圍沒有,裴繡和裴綺強撐起來的鎮定終於鬆懈下來。
“阿識,真是太緊張了,沒想到太后竟然待你如此親切,還賞你佛珠,原來這麼喜歡你啊。”裴繡拉著的手,十分高興,“不對,應該說是太后喜歡三皇子才對,所以才如此給你臉。”
裴綺跟著頭,眼睛亮晶晶地看著裴織,覺得四姐姐真厲害。
當時們都緊張得不知如是好,四姐姐和太后說話,竟然還能對答如流,都不帶悚的。
裴織笑了笑,沒說什麼。
知太后今日之舉確實過於親切,不符合宮中貴的行事,並非是因為三皇子之故,反倒是像……
裡的猜測不好和們說,畢竟這半個多月來,和三皇子的流言不少,若的猜測是真的,倒顯得太過荒唐。
希望不是猜的那樣。
因裡難得積了事,裴織顯得有些不在焉,也沒注到周圍的風景是怎麼樣的,原本是姐妹三同行,不知不覺落在後面。
裴繡和裴綺都是樂觀的姑娘,很快就放開來玩。
御花園的花木工匠打理得十分整齊,擺上不少種在盆栽裡的名貴花卉,放眼望去,奼紫嫣紅一片,彷彿將春光都聚攏一方天地,美不勝收,引得不少愛花的姑娘都競去觀賞。就算對花木沒有研究的,在這樣的美景中,也不由沉醉幾分。
拐過一片高大茂盛的玉蘭樹,裴繡裴綺見到面還有一片開得正盛的海棠,都忍不住跑過去。
裴織剛抬眼就見個姐妹飛揚而去的裙襬,不禁有些無奈。
正欲跟過去,一個穿著丁香色十樣錦宮女服、氣質端莊穩重的宮女從面走來,來到面停下。
“裴四姑娘。”宮女朝行禮,神態恭敬,“主想見您,請您隨奴婢走。”
裴織問:“你的主是誰?”
宮女微微躬身,姿態恭敬地了個請的動,說道:“姑娘去了知。”
裴織打量,看了眼ɠ 38;面的海棠花,裴繡和裴綺已經跑得不見蹤影。
“走吧。”對宮女說。
宮女愣了下,原本以為會說什麼,哪知道竟然如此爽快。
離開後不久,又有一個宮從面尋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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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宮在周圍找了會兒,沒見到,只得無奈地回去覆命。
“殿下,奴婢並未見到威遠侯府的四姑娘。”宮回道,“奴婢一直讓盯著威遠侯府的四姑娘,在離開水榭後,就趕緊跟過去,只是並未見到……”
三皇子神色未變,站在太湖石堆砌的假山後,望著方蔥鬱的花木,知自己又遲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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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女帶裴織走的是御花園裡的一條偏僻小道,這裡沒什麼過來,連宮都不見一個,更不用說那些對御花園不熟悉的各府貴女。
拐過一座幾層樓高的假山,方有一座偏殿。
偏殿假山遮住,若是不熟悉的,根本不會想到這裡另有乾坤。
宮女停下腳步,肅手站在那裡,朝裴織道:“裴姑娘,主在面。”
裴織抬眸看過去,周圍的樹木高大,偏殿掩映在濃密的樹葉之中,自有一股不受打擾的幽靜。
抬步朝偏殿走過去。
來到偏殿,停下腳步,似是在遲疑著要不要進去。
“怎麼不進來?”
一道低沉悅耳的聲音從殿內響起。
裴織眉頭微微一跳,有種想掉頭就走的衝動,只是這種衝動還未執行,殿內的已經走出來。
明黃色的鱗紋袞服是這偏殿中最為耀眼的光澤,從幽暗的殿內乍現。
俊美蒼白的少彷彿從古老的宮殿走出來,宛若一幅沉浸了歲月的水墨丹青,置身其中的少是如此的俊美,又如此的奪目耀眼。
裴織忍不住退了一步,彷彿有些不適地微微蹙起眉,臉龐微偏,似是要避開什麼。
高大俊美的少已經來到面。
他的身量極高,身材頎長,比高出一個頭有餘,寬闊的肩膀、厚實的胸膛、勁瘦的腰桿,都已具備成男子的特徵,正從少向著男轉化。
他垂目看著,極為自然地伸手,手指輕輕地按在蹙起的眉頭上。
那狹長漆黑的鳳目閃過戾色,聲音極輕,“為皺眉,孤在你裡如此不好嗎?”
這話像是質問,又像是委屈。
裴織不敢動,輕聲道:“殿下多慮了,臣女只是有些不適。”頓了下,又問,“不知殿下派喚臣女來此甚?”
話落,那盯著的目光變得緊迫而炙熱。
“孤為叫你來,難道你不知道?”太子的聲音越發低沉,似是壓抑著什麼。
裴織有些茫然,他為什麼叫來這裡,還真不知道。
忍不住抬頭看他,對上那雙如狼般戾氣十足的眼眸,頭皮發麻,特別是察覺到那無形的、張牙舞爪的精神力似要將捆綁,差忍不住想跑。
太子不知所想,能感覺到靠近時,那種時時侵擾他的疼痛感奇跡般地削減些許。
這讓他再次篤定。
果然合該是他的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