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海寇島, 上船不久,裴織就陷入昏睡之中。
臨睡之前,她吃了些東西裹腹, 對某位太子爺道:“我可能需要睡幾天時間, 你別吵我。”
起初秦贄以為她是太累了,所以並沒有驚擾她, 直到發現她怎麼叫都昏睡不醒,終於有些慌了。
船上沒有大夫,需要一天半時間才能到岸, 秦贄不能確認她的情況, 能一直守著她,時不時確認她的呼吸和體溫。
就連吃飯時, 他都是船艙裡解決, 寸步不離。
秦贄想起她平時吃得多, 每次吃到好吃的食物, 眼睛微微眯起來,眼裡閃爍著星辰般璀璨的光亮,格外迷人,讓他難以自抑, 恨不得蒐羅這天底下最好吃的東西捧到她前。
可現, 當他將香噴噴的海魚餅放到床邊,她卻沒有絲毫醒來享用的意思。
連食物都無法讓她醒來, 可見她有多累。
秦贄心裡很慌亂, 怕她出事,又怕她此一睡不醒,心裡終於浮起一股強烈的悔情緒,覺得自己不應該走這一趟的。
如果他不來, 她不因為擔心自己跟來……
“你做什麼?”
正當他安靜地坐床邊,躬著身體,雙手緊緊握成拳,卻仍是止不住渾身的顫抖時,一道沙啞的聲音響起。
秦贄猛地抬頭,就看到床上的人睜開眼睛。
他微紅的眼眶和她尚帶著朦朧睏意的眼睛對上,她詫異地問:“你怎麼哭了?有誰欺負你?”
太子妃是個護短的,哪裡容得旁人欺負她男人,原本還困得恨不得睡死過去,這卻掙扎著清醒幾分。
“沒有人欺負孤!”秦贄仍是紅著眼眶,“孤先前叫你好久,你一直不應,孤有些怕……”
裴織眨了下眼睛,反應有幾分遲鈍,半晌說道:“怕什麼?我這是累著了,都說昏睡幾天,除了吃飯外,其他時候別叫我啊。”
秦贄:“……”
可剛才他叫她吃飯,也沒見她醒啊。
太子爺這輩子,除了皇帝那外,還沒誰前紅過眼眶。
他顧不得這些,見她明明困盹之極,仍是努力地睜開眼睛看著自己,他探身過去,默默地抱著她,給她喂了海魚餅。
等她吃完海魚餅,伺候她洗漱,便見她往床上一歪,瞬間昏睡過去。
這次,他沒有先前那般緊張,是下意識地去摸摸她的臉、探探她的呼吸。
因為她昏睡的樣子,真的很像……安祥去的模樣,很是嚇人。
直到船靠岸,太子妃依沒醒,陷入某種沉睡之中。
秦贄自也不想叫醒她,用一件斗篷裹住她,以免夜風凍著了她,親自抱著人下船。
他也不意等碼頭上的那些官員看到這一幕如何想,抱著人上了馬車,往青河府而去。
天微微亮時,他們回到青河府的行宮。
秦霜秦雪趕緊將行宮裡的太醫叫過來。
太醫聽說太子妃出了事,驚得魂飛魄散,不用人催,趕緊拎上自己的藥箱就顛著老胳膊老腿慌忙跑過去。
來到太子妃歇息的寢室,太醫看到太子守床邊,一顆心更是提了起來。
直到他給床上昏睡的太子妃請完脈,緊張的心終於落下,朝用陰沉的目光盯著自己的太子爺道:“殿下,太子妃這是勞累過度,讓她多歇息就好。”
“歇息?那她一直昏睡,也是歇息嗎?”秦贄皺著眉問。
“昏睡也是讓身體歇息的一種方式,人體能沉睡中自我修復……”太醫怕太子殿下焦急,趕緊用大白話解釋一遍太子妃的情況。
他心裡忍不住嘀咕,不知道太子妃去做了什麼,怎將自己累成這般?
過太醫再三保證,秦贄沒有再說什麼。
他回想這幾天的歷,以及海寇島上的那一晚,她帶著侍衛闖進島,一劍斬下海寇的首級……縱使她上輩子可能是一個很厲害的人,可這輩子,她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大家閨秀,這等強度的戰鬥,確實讓她累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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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甚至有些擔心,她是不是提前透支自己的體力,所以上船,就支撐不住昏睡。
因掛心裴織的情況,秦贄無心理其他。
是這次回來,還有很多事需要他去處理,他作為太子,不能不露,好交代侍衛和暗衛守好太子妃,便離開行宮。
行宮裡的溫如水是用過早膳,知道太子和太子妃回到行宮。
她驚喜不已,忙不迭地問:“太子妃回來了,她沒什麼事吧?”
海寇上岸夜襲那晚,她被太子妃派人送回青河府,太子妃則留了下來。她知道自己留下也沒用,反而是個拖腿的,便乖乖地回去。
哪知天亮,她左等右等都等不回太子妃,跑去問東宮的侍衛,才知道太子妃竟出海去打海寇了。
溫如水簡直無法相信,想想裴織的來歷,又覺得這種事她確實做得出來。
這幾天,她都擔心中渡過,怕出什麼事。
她倒不是擔心裴織的實力,而是怕這時代的船不耐造,萬一海上路到那些擅長海上戰鬥的海寇,船被毀掉,船上的人怎麼辦……
溫如水擔心幾天,終於等到太子妃回來,哪裡還能待得住,趕緊去找太子妃。
來到太子妃歇息的寢室,溫如水沒見到太子妃,聽說太子妃歇息。
她心裡有些失落,心知裴織這幾天外奔波,一定沒有休息,倒也不好進去打擾,能按捺下來,等她醒來再說。
哪知道這一等,便等到第二天。
**
裴織連續睡了三天左右,終於清醒過來。
她的身體很疲憊,如太醫所說的,疲勞過度,海島上的戰鬥強度過大,加上當時還給秦贄梳理精力,對於她這副沒鍛鍊過的身體而言,確實難以承受。
見她總算是醒了,秦贄松了口氣。
他實太忙,來得及她醒來時擁抱她,便又出門去忙碌。
溫如水過來看她,得知她其實昏睡了三天,滿臉不可思議,又有些擔憂,“太子妃,是不是很辛苦?你沒受什麼傷吧?”
“其實還好。”裴織拿著調羹,慢慢地喝著廚房地為她熬的疏菜粥,“是身體疏於鍛鍊,一時間運動量過度,所以需要休息幾天。”
溫如水滿頭霧水,運動量過度?是怎麼個過度法?
直到她秦霜、秦雪那得知太子妃海寇島上的表現,心臟嚇得差點跳出心口,恨不得自己沒有如此旺盛的好奇心。
系統安慰她:【其實這也沒什麼,你要將那些海寇當成喪屍,就不嚇著了。】
溫如水聽出些內味,【你的意思是,太子妃其實將海寇當喪屍砍?】
【不是其實,就是!】系統肯定地說,【太子妃殺海寇的方式,不正是砍喪屍腦袋嗎?而且這些海寇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殺了就殺了,你怕什麼?】
系統鄙視宿主的膽小,要不是她膽子小,自己也不淪為種田系統……
算了,其實種田系統也挺好的。
裴織醒來這,官府也將海寇的罪行公諸於。
江南一帶的各個府城的百姓得知海寇犯下的累累罪行,對海寇更是深痛惡絕,恨不得朝廷派大軍將那些窮兇極惡的海寇消滅。
因海寇家破人亡的百姓不少,被海寇毀了一的人更是不少。
太子剿滅海寇的事也傳了出去。
人很快就聽說來龍去脈,得知海寇突上岸,太子不僅帶人將海寇打退,並親自帶人前往海寇島剿滅了那群海寇。
此事江南傳開,人人稱頌,太子江南的名聲更上一層。
甚至有些曾受過海寇侵害的百姓們,都巴不得太子江南多停留些時間,好將那些海寇都剿滅才好。
青河府的各府夫人得知太子妃回到行宮,都想過來拜訪,卻被太子爺毫不客氣地擋了回去,並對外表示,太子妃需要靜養。
太子妃為何要靜養?難不成太子妃出什麼事?
沒等那些夫人們胡亂猜測,便得知太子妃因海寇上岸受到驚嚇。
眾人:“……”太子妃看起來不像如此脆弱的啊。
雖這理聽起來很扯,太子爺都發話,眾人也不好來行宮打擾太子妃靜養,行宮這裡倒是極為清淨,不受外界干擾。
這,溫如水外回來,色有些古怪。
“太子妃,我今去看官府的告示,原本是想看官府公佈的海寇的罪行,沒想到聽到一個訊息。”
裴織正看書,見她臉色古古怪怪的,不禁笑問道:“什麼訊息?”
“就是……”溫如水小心地窺著她,“聽說太子要納一個海島帶回來的人入東宮……”
裴織怔了下。
溫如水有些擔心地看著她,趕緊道:“我覺得應該不是真的!那些人說得有板有眼的,他們說有人親眼見到太子殿下海寇島歸來時,他親自抱著一個人……能讓太子不假他人之手,可見這人一定很漂亮,太子估計動了凡心,不想讓旁人碰她……”
越說溫如水越覺得扯。
太子怎麼可能納別的人?他看著就不像花心的,如果他想要三妻四妾,多得是人選,何須海寇窩裡找人?
反正溫如水是不信的,奈何那些人說得有板有眼,彷彿親眼所見,她就有些擔心起來。
裴織好笑地問:“你是哪裡聽來的訊息?”
“就酒樓裡。”溫如水道,“我去酒樓吃飯,遇到一群人,我認出幾個,接風宴那正好見過,是青河府一些官員之子,聽他們的意思,是他們父親那裡聽來的……”
聽到這裡,裴織已明白是怎麼回事。
“其實那人是我。”
溫如水嗯了一聲,滿臉疑惑地看她。
裴織笑道:“太子海寇島抱著上岸的人是我,當時我不是昏睡嗎?所以讓人誤了……”她去海寇島的事情,除了趙鶴和他的心腹外,知道的人不多,被人誤倒也正常。
溫如水有些懵,反應過來,忍不住哈哈大笑。
要想到那些人傳得似模似樣,甚至某些有心攀龍附鳳的人家得知這訊息,恨不得也將送給太子的急切嘴臉,她就忍不住想笑。
果流言誤人。
兩人正說笑著,便聽說太子回來了。
溫如水趕緊止住笑,規規矩矩地站起來,正準備離開,卻見太子走進來。
和太子一起來的還有一位年輕男子。
溫如水打量了一眼,發現這是一個書模樣的男人,身材瘦削,模樣得俊秀,看著像弱雞似的,不是她喜歡的型別。
溫如水見太子帶著客人過來,倒不好冒離開,便退到一旁,好奇地打量這男子,能被太子爺帶過來,可見這人的身份不一般。
那年輕公子上前,恭敬地請安:“見過太子妃。”
裴織笑道:“你怎麼來這裡?”
年輕公子——賀誠明有些靦腆地道:“草民昨就來到青河府,沒想到碰巧遇到青河府的府尹趙大人,暫時住趙大人府裡。今趙大人那見到太子殿下,草民便厚顏跟過來給太子妃請安。”
這話裡透露的資訊有些多,裴織詫異地看向太子爺。
秦贄她身邊坐下,接過宮呈上來的清茶抿了一口,說道:“賀誠明的母親賀氏和趙大人有些淵源,是趙大人的表妹。”
“什麼?”裴織怔了下,下意識地看向賀誠明,沒想到界如此小?
賀誠明臉上沒什麼表情,可能是這十幾年的海寇島活,已磨去他心裡的某些情感,讓他習慣將所有的情緒都壓心底。
見太子妃看過來,他臉上露出一個略帶苦澀的笑容,緩緩地將母親賀氏的身份和歷告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