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彷彿越下越大起來,甚至隱隱還有雷聲相伴,劍神閣外的大街比往常要清冷,此時看去,溼滑光亮的路面一直延伸到無邊的黑暗深處。
剛走出劍神閣半里路,這些少年人就有些後悔了,前路漫漫根本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今夜天色實在有些晚了,不如我們先找家客棧歇息吧。”金真龍提議道。
“嗯。”所有人都表示同意,這樣走下去確實沒有太大的意義,此去神兵山莊足有上千裡路,走上百天百夜都未必能到達。
可惜一路走去根本沒有看到類似客棧的東西。一直走到人跡罕至處,大家都有些絕望,前方突然有一間小屋燈火幽然,小屋前一塊牌匾在風雨裡搖擺,牌匾上寫著四個字,“黑店客棧!”
眾人相視無語,這家黑店實在有些直白。
收起油傘,抖了抖衣衫,金梧桐領頭走進客棧,只見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婦人正在低頭敲打著算盤,聽到聲音頭也不抬,問道:“幾位住店?”
“嗯,來五間上房。”金梧桐從包裹中取出一塊銀疙瘩放在櫃上。
此時的中年婦人才抬起頭,仔細地打量了下金梧桐,片刻後,笑著露出幾顆大黃牙,道:“好嘞!”
“請問這位老闆娘,您家客棧為何叫黑店客棧,這樣會有人來住嗎?”青兒不解地問道。
“你們不是人嗎?嘿嘿,小姐有所不知因為住我們這裡的人大部分姓黑,我們這裡地名就叫黑店,所以我這個客棧只不過隨了個名字罷了,不是真的黑店。”中年婦人用長舌頭舔了舔大黃牙道。
“原來如此。”
客棧內並沒有小二,一切都是老闆娘包辦,點火、打水、備菜,一切似乎極為妥當。
雖然這裡殊為簡陋,但總比在風雨中強千萬倍,這些平日裡養尊處優慣了的少年此時也頗為享受,各人洗了個熱水澡,揉了揉走痛的腳掌,一個個便沉沉睡去。
“黑店客棧,有點意思。”葉秋還在回味著老闆娘的話,這一切很尋常,卻似乎又不太尋常。
夜黑風高,雨冷燈暗。
聽著窗外連綿不絕的細雨聲,葉秋此時也睡意襲來,摸到床上輕輕睡下。
這一夜似乎很安靜,除了幾步極細微的上樓腳步聲。
葉秋翻了一個身,再次沉沉睡去。
次日,雨歇,一抹朝陽升上山頭,晶瑩的露珠掛滿了枝頭。
葉秋朝著窗外長吸了口氣,暗歎一聲,這也許是世間最美好的東西,正感嘆時,聽見隔壁傳來一聲驚呼。
“哎呀!”
“小姐,怎麼了?”青兒焦急地問道。
“我們的包裹被人偷了!”
“梧桐姐,我們的也被偷了。”聽起來應該是金重元的聲音。
“該死的,果然是黑店!”金真龍暴怒道,正欲提劍砍人,突然間臉色慘白,“我的劍!太可惡了,連我的斷劍也偷?”
“找那個老孃客理論去!”金茵茵義憤填膺地道。
此時還是大清早,老闆娘頭髮還未梳齊,一手拿著篦子,一手敲打著算盤,小小的客棧似乎有算不完的賬,見到金梧桐幾位下樓,咧開一嘴黃牙,道:“幾位小客官要吃些什麼早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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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梧桐正欲質問,只見牆上掛了塊牌匾,“請放好貴重物品,遺失小店概不負責。”
這塊牌匾有兩米長,半米寬,掛在牆上異常顯眼,若大的牌匾昨天卻怎麼也沒有印象。
“老闆娘,你有沒有……”金真龍鼓起勇氣喝問道。
金梧桐擺了擺手,道:“我們走吧。”
金真龍硬生生將後半句話嚥進了肚子,雖然他心裡很想發洩,但金梧桐的話他還是聽的。
其餘人也沒有說話,一個個失魂落魄地走到門外,看著崎嶇的山路,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梧桐姐,我們明知道是那個老闆娘偷的,為什麼不搶過來?”金茵茵不解。
金梧桐沉默了半晌,道:“人家擺明了是黑店,說明早有準備。”
金真龍開始對金梧桐還有些不滿,若是在神兵山莊的地界遇到這樣的情況如何能嚥下這口氣,但是在這,他又能奈何誰呢?
“小姐,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碧兒擔憂地道。
“我也不知道。”金梧桐心裡有怨氣也有些無奈,誰曾想劍神閣說翻臉就翻臉,若是早知如此就應該讓山莊裡的一位長老帶隊才好些,現在真算是走到了窮途末路,除了身上還有些手飾,真的可以說是一窮二白了。
“要不我們先回劍神閣吧。”年紀最小的金宇外撇嘴道,看現在的情況,不要說回到神兵山莊,連活下去都有些問題。
眾人沉默了。
過了好一會兒,金真龍答話道:“要回你回,我是不會回去的,我想在大荒郡隨意找個鐵匠鋪先呆下來,我就不信了,沒有劍神閣爺就活不下去了!”
“嗯,我同意真龍的想法。”金重元用力地點了點頭,他們雖然是紈絝子弟,但是那份傲氣還是有的。
“既然如此,我們先找個鐵匠鋪吧。”金梧桐也表示同意,進鐵匠鋪煉器是他們唯一會的事情。
“姑爺,我們走吧。”碧兒生怕葉秋看不到,緊緊地扶著他。
問了四五次的路,幾人終於找到了一條長街,這條街只不過是大荒郡最普通的一條小街,但它的繁華比之封城的建業街有過之而無不及。
九人來到一個看起來模樣普通的鐵匠鋪,幾個中年漢子肌肉虯髯,不斷揮舞著錘子,在烈火旁敲打著紅鐵。
“幾位要買鐵劍嗎?”一位中年漢子停下來,以他的經驗這幾位少年家境殷實,應該是初次習武想來買把鐵劍的。
“大叔,我們是煉器師,能在這裡幫忙鍊鐵劍嗎?”金真龍問道。
中年漢子聽完一愣,仔細地打量了幾人一番,笑道:“幾位少俠不是在消遣在下吧。”
金真龍的臉色有些尷尬,接不下話來。
“大叔,我們真的是煉器師,因為我們的包裹被偷了,想在這裡賺點盤纏。”金梧桐補充道。
中年漢子斂起笑容,道:“實不相瞞,小鋪小本經營,實在幫不上忙,若幾位真是煉器師可以到前方的煉器師公會看看。”
“煉器師公會?”
眾人轉頭望去,前方是一座三層高的閣樓,比尋常建築要高出許多,遠看有鶴立雞群之勢。
“商國煉器師公會大荒郡分會北新街支會。”金真龍一口氣念了下來有些喘。
“先進去看看。”金重元提議道。
“幾位少俠是想考煉器師資質嗎?”迎客的是一位二十出頭女子,個頭高挑,氣質出眾。
“我們想尋求幫助。”金梧桐弱弱地道。
“好的,請出示煉器師徽章。”高挑女子道。
“徽章倒是有一枚,可是沒帶過來。”金梧桐撇嘴道,她實在沒想過出門要隨身帶徽章。
“沒有關係,只要您真是煉器師,我們這裡會有您的資料,請問您需要什麼?”
“我們需要回家,封城。”金梧桐直接地道。
“好的,我們這裡有幾輛馬車,只要您需要隨時可以驅策。”高挑女子道。
“普通馬車嗎?”金梧桐皺了皺眉頭,雖然馬車確實可以幫他們回家,但路上實在有些危險,而且普通馬車的行程也太慢了些。
那高挑女子似是看出了金梧桐的意思,道:“是的,普通馬車,三品以下煉器師可以免費驅策,四品煉器師可以免費使用六蹄神駒,五品煉器師可以免費使用肥鷹。”
“肥鷹?”金真龍打了個重重的問號。
“是的,天下最平穩的飛禽肥鷹,雖然速度比尋常飛禽要慢些,但比六蹄神駒要快上數倍。”高挑女子不厭其煩地道。
“也就是說只要我們出錢我們就可以乘肥鷹?我們沒有太多的盤纏,您看這個夠不夠讓我們乘肥鷹?”金梧桐取下頭上的一根金髮簪,金髮簪上鑲著一顆明珠。
“對不起,雖然我們煉器師公會對煉器師有優惠,但即便如此,您的髮簪也只夠一人乘坐肥鷹,不過……”
“不過什麼?”金真龍急切地追問道。
“不過若是租用六蹄神駒的話,剛好夠了。”
金梧桐有些為難,此去神兵山莊並不是交通工具的問題,最重要的是大家的安全,六蹄神駒雖快,但根本無法保障大家的安全,如果請一個六階以上的強者護送倒還可以,但又怕監守自盜,無論怎麼想此事都不太容易。
“梧桐姐,我這裡還有個金鎖。”金宇外用脖子上取出一把平安鎖。
“對不起,我們這裡不是當鋪。”高挑女子致歉道。
所有的人都陷入了絕望中。
“姑爺。”碧兒眼睛通紅,她知道小姐遇到了難事,而且似乎還無法解決,不知道為什麼她憑直覺姑爺會有辦法。
“碧兒,你的小烏龜蛋還在嗎?”葉秋問道。
“在呢。”碧兒從懷中取出一個漆黑的小匣子,這個小匣子她一直貼身藏著。
“取一顆。”葉秋道。
“哦。”碧兒有些迷惘地開啟小匣子,從中摳出一顆指甲蓋大小的黑色小龜蛋,猶豫了一下遞給那位高挑的女子。
“這是?”那女子用掌心托住小龜蛋,有些疑惑地問道。
“給你們會長看看,興許認得。”葉秋道。
高挑女子猶豫了一下,道:“那各位請坐,我且拿去給徐老看看。”
金梧桐等人隨意找了把椅子坐下,沒有說話,耐心地等待著結果,雖然她們也不知道這個黑色小龜蛋有何用,但這恐怕是最後的希望。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那個高挑女子撥開隔簾,盈盈地走出來,臉上多了一絲笑意,向眾人一揖,道:“許老說憑這枚白玄龜蛋,各位可以乘肥鷹去商國的任何一個地方。”
金梧桐怔怔地看著葉秋,她越來越感覺自己看不透這個瞎眼夫君了。
不要說金梧桐,從小就認識葉秋的金茵茵也有相似的感覺。
不過對碧兒來說這一切似乎很正常,她的姑爺就是這樣的姑爺。
高挑女子頓了頓,道:“不過許老說還請龜蛋的主人留下姓名。”
“碧兒。”
“碧兒?”
“嗯,碧綠的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