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羽竹沉思半晌, 直白地說:“我需要一場勝利, 一場鏡頭前發生的、能被拍成宣傳片的碾壓式勝利, 要贏, 還要贏得漂亮輕鬆。”
光塔強化可以被帶回,這會從根基上瓦解人類聯合政府存在的意義。
路懷星指尖微動,趙羽竹已經開口:“你不可以,我也不行。”
那在場只剩下一個傅重明。
於是他點頭:“我明白。”
趙羽竹雷厲風行, 完全沒有解釋,直接吩咐了運輸機準備起飛。傅重明身穿那身耀眼的太陽防衛官制服,因為光塔已經曝光了這位低調神秘的s級,所以此刻他乾脆大方地戴上了全套肩章。
後勤為他穿上一套飛行翼, 能飛近一百米高, 時速最高120, 那是軍團最先進的裝備,但在路懷星眼裡像過時一個世紀的古董。
臨到出艙前, 趙羽竹的副官瞅了瞅坐著沒動的長官,忍不住叮囑傅重明:“打得好看點, 不能血腥暴力,別太兇, 注意表情管理,落地的時候姿勢優雅點, 呃,還有……”
s級防衛官敷衍地嗯嗯嗯,氣得那副官嘟囔:“拍出來不夠好看你小心寫檢討!”
一聲輕笑響起, 路懷星急忙壓下嘴角,他旁邊的趙羽竹看起來想自己下去殺人。
傅重明轉回身,將s111佩刀上交。然後直接向後一仰,從高空急速墜落。
路懷星手握刀鞘,趙羽竹沒問,他也沒說。
他們面前有一個顯示器,是記者的航拍器跟著墜落下去的傅重明。光塔在頭兩個賽季造成了不小的損傷,下方這座廢墟就是。
路懷星忽然問:“光塔怎麼選人?”
趙羽竹:“原本沒有發現規律,因此大部分科學家推測是隨機。”
“後來?”
趙羽竹皺眉不答。
路懷星:“防衛官為什麼寧可用抬的也要送植物人去報到?”
趙羽竹微抬下頜示意螢幕:“中選者頭上會被光塔打上一道游標,所有人可見,若在規定報到時間結束後還留在外面,光塔會發射導彈,打擊游標,無論游標在哪,鬧市區、無人區,照打不誤,直到逃賽者死亡。”
“嘗試過攔截?”疑問句,但路懷星語氣像肯定句。
趙羽竹點頭:“嘗試過。三發導彈後,發射過來的變成了一團光,那個擋不住,落地能炸一百公裡直徑。”
他的聲音沒什麼波瀾,自嘲一笑,“幸好那光彈清潔高效,沒有殘留輻射。”
然後運輸機裡又默契地沉默了下去。
他們都有點心不在焉,半分都不緊張——傅重明是實實在在的s級,無名軍團離去後,這就是地表最強人類,趙羽竹被打扮得花枝招展丟到鏡頭前亂晃,在被光塔逼得改變策略之前,傅重明卻一次都沒有,那實際是整個聯合政府在嘗試保他。
如果他出戰,會被幾個光塔隨便強化出來的選手打敗,那人類就已經沒希望了。
無名軍團“淘汰”的一批,是火種,這很好猜。
即使沒人記得,但如果當年是一堆人參加考核,帶走一批,淘汰一批,那叫真淘汰,但一個不要全趕回家?
這叫火種。
傅重明像一道銀白流星,直墜地面,在距離地表五十米左右的時候,飛行翼引擎點火,下墜勢頭驟然終止,像一隻巨鳥張開雙翼,緩慢地落在地表。
這是一個破碎的高樓遺址,第一賽季,游標第一次出現在人頭頂,這座大廈的董事長就在他的辦公室裡,堅定地認為耳邊的光塔報道提示是競爭對手搞出來的低階恐嚇惡作劇。
再然後,整座大廈周圍土地凹陷,牆壁碎裂,建築物只殘留著四處灌風的焦黑框架。
枯黃的土地上長著零星荒草,指向天空。
今天的異能者是在商業街出現的,當地治安警部隊生生把他們逼退到了這邊,這是趙羽竹選的戰場。這座建築物沒有被拆除、沒有被修復,就原樣擱在這兒,旁邊還立著紀念牌,儼然地標。
傅重明昂首走入大樓,站在破洞灑下的光中。
黑暗裡有人在用武器瞄他的頭,傅重明微微側身站著,看似散步一般閒散,實則全身的肌肉都處於一種蓄勢待發的狀態,他本人就擅長隱蔽偵查與刺殺,怎麼會發現不了藏著暗處的殺機。
但他就像不知道似的,空曠的廢棄建築物裡迴盪著他清朗的聲音:
“根據《太陽防衛法案2514修訂版》,第一章,第一條——”
一道勁風擦著他的臉飛過,傅重明輕巧地跳起,飛行翼帶著他落到一處斷裂的立柱上,而他表情都沒變一下。
傅重明沒有忙著追擊,他繼續有條不紊地說道:“以光塔給與的強化能力,在除強制對抗比賽以外的非必要情況下,襲擊人類同胞,視為反叛!”
第二道風從高處落下,傅重明這次只閃了一下身位。
他反手就是一槍,打在高處某道鋼筋上,隱約聽得低哼。
“公然襲擊太陽防衛官,嚴重危害秩序。”傅重明手裡的槍沒有放下,依舊比著空中,且槍口在緩緩移動。
“立刻投降。這是最後一次警告,下一次,我將還擊,不會再只擦著你的肩膀打了,我會瞄你的心臟。”傅重明說。
第三道風依然直撲防衛官面門,傅重明猛然舉起左手,手臂上的機械護臂在心口前穩穩擋下這道看不見的襲擊,留下一道灼燒的痕跡。
他的動作沒有停。
嘭——
第三槍打出,高處傳來啊地一聲,以及重物跌倒的聲音。
飛行翼張開,傅重明像一隻銀鷹,猛然衝向高空,在十七樓斷裂的走廊上倒著一個女人,心口中槍。
腳步聲由近及遠,女人還有一個同夥,從剛才的尖叫聲來聽,是個男的。
地上的女人年紀不大,染著時尚潮色,傅重明檢查了一下,確認她已經死亡,年輕女人中指帶著一個指環,從款式看應該是剛從商業街那邊搶的婚戒,標籤撕了一半。
逃跑的黃毛青年表情像見了鬼似的,防衛官那一槍極準,那種射線槍從前面打進去,高能射線直接把血肉燒焦,從後方炸開,慣性噴到他臉上的全是烤肉渣。
怎麼會!
黃毛倉惶逃竄,他這可是專屬能力,以自身為圓心,製造一個半徑一米的隱身球,球內所有生命體都會隱身。
但那個防衛官站在樓下,說他要瞄準心臟,他怎麼就真的瞄準了心臟?
前面是走廊盡頭,建築物外牆都毀了,他可以跳下去,十七樓不行,有光塔強化也摔死了,但地板都是破的,他可以從破洞一層一層往下跳,差不多五六樓左右跳出去就絕對不會重傷了。
陽光就在眼前。
“行了別跑了。”
一道陰影從面前生前,黃毛腳下一崴,跌倒在地,一個銀白色的機械飛行翼從樓外緩緩升起,擋住他的去路,那東西翼展兩米,噴射口有高溫,所以傅重明不能穿著它在走廊裡飛。
他兩側太陽穴上都貼著傳感器,遙控飛行翼從樓外堵住,他本人一直安靜無聲地跟在黃毛身後,觀察他的能力。
視覺來看確實什麼都看不到,影子都不存在,直到異能持續時間結束,黃毛自己露出人形,傅重明才開口喊住了他。
黃毛驚恐轉身,傅重明的表情變了一下。
“我記得你。我們是同一場新手場。”傅重明點點頭,“在雪山,我讓你們先走,等我到達標記地點,卻沒有找到任何我留下的標記物,當時比賽已經接近尾聲,我背後有大雪崩在追我。”
那一場穿了死人衣服不能下山的雪地生存比賽,傅重明最後把場地裡躲藏的選手一個個集合起來,被雪崩追到山腳,在地面上看見一行鮮豔的大字。
有人用血在地上留言,言簡意賅,就一個字:脫。
字很大,是怕時間來不及慌不擇路的選手看不見,所以傅重明立刻明白,先行者發現了有人藏起了標記物,試圖將他們殺死,於是留下了這個字。
他後來向羅小北打聽過,那傻小孩根本不知道路懷星幹了什麼,想來無名軍團長要想瞞著那種小孩佈置點什麼,他確實是沒機會發現,但羅小北能證實:路懷星第一場比賽結束在自己房間睡了兩天。
“所以,是你在比賽中,故意移除關鍵標記。”傅重明想起那一地血,聲音冷得比當初零下四十度的雪山還有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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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毛似乎沒反應過來,還哆嗦著說:“怎麼會,你怎麼會看穿我的隱身!我這技能可是五級異能!熱感探測都不起作用的!你到底有什麼異能,多少級!”
傅重明冷笑。
“你以為,光塔的強化無所不能?”傅重明解釋,卻不是解釋給他,記者的航拍器已經跟上了,傅重明說,“就算是剛入隊集訓的實習狙擊手也應該知道換位,彈道是可以被追溯的,她三次異能攻擊都從同一個地方發出。我沒有異能,但我受過訓練。”
黃毛臉色灰敗,似乎極度恐懼,他舉起手:“我投降!根、根據法案,我投降,你不能殺我!”
傅重明沒什麼反應,掏出手銬。黃毛配合地伸出手來,遞給傅重明。
忽然之間,黃毛怨恨但扭曲地笑起來:“輪到我殺你了!!!”
一道呼嘯的勁風從黃毛的口中猛然射出。
作者有話要說: 傅36:脫!!!(*^▽^*)
霜總:脫完了去找個-40度的雪山,埋了吧。
小星星:明明你讓他脫的。
……
媽耶,我昨天,頭疼,我懷疑要長角,可是今天發現,沒有!大哭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