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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幸運的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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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爾這一次坐火車去匹茲堡的時候明顯感覺到了熟悉的人情冷暖, 同樣是貴族包廂,這一次他終於冷庭冷落了。路過的夫人小姐不再用曖昧親暱的眼神勾挑卡爾, 貴族先生們也沒有人敢上門“打擾”卡爾了。

生活頂點就會有低谷,誰都逃不脫這個宿命。卡爾毫不意外會出現這麼一個結果, 就連感慨的情緒卡爾體會都沒辦法產生。在泰坦尼克號的受難者需要一個感情出口作為宣洩的時候,國會先後把摩根財團和匹茲堡鋼鐵公司一起卷進去,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國會要對上流社會控制政局不了的老爺們下狠手了。

卡爾想著嘴角的笑容就冷了下來,這群政客為了權力還真是足夠瘋狂,他們真的以為金融業和重工業是他們手下圍著轉的一群小丑們,想吃就吃得下來的嗎?連最基本的啟動資金都沒有,談什麼從中獲利。

只要處理得好, 任何事情都會出現轉機。卡爾慢慢思考著對策, 心情略微好轉,隨後他不由得笑出聲來——原來的卡爾留下的記憶已經慢慢和他的人格產生了融合,否則他也不會這麼關心亨利先生,這種兒子對父親的關心不是移情作用能夠做到的。

“看來我真的要好好孝順你了。”卡爾失笑的搖著頭嘆了口氣。

卡爾經過昨天的充足睡眠, 現在躺在床上也沒有任何睡意, 他抽出隨身的硬皮本子將鋼鐵廠的事情記上日程,並且定位頭等大事來處理。不管國會的真正意圖是想要在打擊摩根財團之後以同一理由打擊匹茲堡鋼鐵廠,這件事情的結果只能是在證明自己無辜之前,由鋼鐵廠承受受難者家屬的責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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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爾知道亨利先生的性格,生意上他是個強大的成功者,眼光有前瞻性、人際處理上也非常到位。但是亨利先生是個貴族,他的出身和教育對他的性格本身也具有極大的影響——亨利先生不是一個人權主義者, 他看不起平民,也不可能對他們低頭。

既然國會目前已經要把責任栽在鋼鐵廠上,卡爾要做的就是反擊,他首先要做的肯定是放低姿態證明自己鋼鐵過硬,然後與泰坦尼克號的受難者站在一起把國會拉下水——在美國的土地上,沒有富豪的支援,這些政客還能走多遠?就連他們選舉的贊助金都籌措不來!

未免亨利先生突然說出驚人之語,卡爾覺得自己還是趁著父親到達鋼鐵廠之前處理了為妙。但在這之前,卡爾需要確定他能使用得動鋼鐵廠員工。從記憶中回想著亨利先生在鋼鐵廠的下屬,卡爾松了一口氣,這座鋼鐵廠並不是合作的,它獨屬於亨利先生個人。這樣一來有著繼承人身份的卡爾行事一定能夠輕鬆許多。

放下這層顧慮,卡爾的整個心情都輕鬆了不少,挑戰與機遇並存,只希望上帝能夠給個面子讓事情以圓滿的形式解決。卡爾閉上眼睛安靜的等待著時間過去,當他到達匹茲堡的時候反而愣住了,剛剛分別沒幾天的勞倫斯先生竟然等待在匹茲堡鋼鐵廠。

“卡爾,晚上好。你來了正好,朱利安先生說亨利先生人還在義大利,他不能做主販賣鋼鐵廠股權的事情。”勞倫斯先生說話的時候非常平靜,他拿出一份平整的合約遞給卡爾。

卡爾並沒有一口拒絕勞倫斯先生的提議,這是雪中送炭——現在沒有一個人想要沾上匹茲堡鋼鐵公司,好像被他們霍利家族帶下地獄一樣人人自危——布朗家的金礦每天有一百多噸的金礦出產,有了這麼一個後盾,只要卡爾同意合作就是一本萬利的事情,但是世界上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情?天上掉餡餅的結果是被餡餅砸死。

卡爾仔細翻看著合約,上面的條款果然不是個“為了愛情不顧一切”的傻小子才會做出來的,有佔便宜的地方,但是付出的金錢同樣巨大,最重要的是,這是一個雙方合約。也就是說在布朗家加入鋼鐵廠的股份之後,布朗家族出產的金礦冶煉從此以後也轉移給了鋼鐵廠——這完善了亨利先生冶煉金屬相對單一的缺點,完全算得上得霍利家佔便宜了。

“這份合約我個人覺得非常好。”卡爾將合約遞給已經站在他身後充當起秘書角色的朱利安,最終卻選擇了把這件事情的選擇權交給亨利先生自己決定,“抱歉,朱利安,我從不插手父親的鋼鐵廠,這一次只是回來探望父親的。”

看著卡爾毫無作偽之感的笑容,朱利安和勞倫斯都只想罵一句:“騙傻子呢吧!”

“朱利安,將勞倫斯先生安排到二樓的客房。”卡爾帶著真誠的笑臉訴說,他做出一副英倫紳士的樣子主動與勞倫斯先生握手道別:“勞倫斯,晚上見,我還有些別的事情需要辦理。”

卡爾說完話不給勞倫斯先生挽留的時間大步向著掛好了“外人止步”牌子的工作區走去,他知道從這裡有一條通向研發部門的樓梯。對比於外面的風風雨雨,鋼鐵廠內要安靜許多。他們也許也有不少從泰坦尼克號沉船中活下來的倖存者,可是這群移民本身就很少有組建家庭的人,更何況登上救生艇的男人大部分都是有妻有子的人。

死亡的人中,幾乎沒有幾個還有親戚朋友的,哭天搶地要給自己親人套一個公道的人一點都不多。何況鋼鐵廠的工作雖然辛苦,卻並不拖欠工資,這已經十分難得了。工人們不想給自己找麻煩的屬於大多數。

卡爾推門進入研發部,幾個物理化學家正在激烈的討論著如何才能夠讓鋼材發揮最大的強度與韌性。見到卡爾的出現,他們全部愣住了——卡爾上一次過來的時候只是被亨利先生介紹了研發部的位置,他卻從來沒來過。

“卡爾·霍利,父親目前正從義大利趕回匹茲堡,國會目前將泰坦尼克號沉船事故的責任推給了鋼鐵廠鋼材質量不良,我需要你們用最簡單的方法證明公司裡面的鋼材是絕對優質的——不論如何都必須證明這一點。我給你們一天的時間想辦法,明天這個時候必須拿出措施。”卡爾說完話一陣風的走出去。

沒有了卡爾在場勞倫斯先生馬上就表示自己想要自己去附近其他工廠逛一逛,因此,卡爾一出研發部正好迎面撞上了朱利安。朱利安殷勤的跟在卡爾身後半步的位置上主動向他報告鋼鐵廠目前遭受的影響。

“已經有三筆正在談的生意被取消了,泰坦尼克號沉沒的事情全球矚目,對鋼鐵廠海外生意的影響也非常大。”朱利安說著臉色也變得嚴肅起來:“少爺,你看,這是這幾年的訂單總額,歐洲的訂單非常多,尤其是德國和英國的。國會對我們造成的影響難以預計。”

“聯絡幾名想要出名的記者,我打算讓他們見識一下鋼鐵公司最好的鋼材對衝擊力的抵抗能力。之後把這個訊息透露給摩根財團,他們知道接下去該有什麼動作。”卡爾臉上的笑容冷冰冰的,他現在積極的等待著看到國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是的,少爺,您要與老爺聯絡嗎?他啟程之前發來過電報表示你可以隨意處置工廠的事情,而且可以聯絡他。”朱利安說著伸手把卡爾引向亨利先生的辦公室,整間屋子裝修華美,充滿了老派貴族對生活的追求。

“朱利安,工廠裡新來的工人有不少是乘坐泰坦尼克號過來的吧?”

“是的,少爺。你有什麼安排嗎?”

“把他們集中起來,讓他們詳細的回憶泰坦尼克號沉沒的整個過程,等記者過來的時候說給記者聽,到時候加上我們提供的鋼材資料材料,一定會真相大白。最後一點,朱利安,看好工廠的大門,別讓死難者家屬衝進來。現在如果有人來鬧,盡全力安撫他們。等到事情結束直接把他們送回紐約去。”卡爾翻看著亨利先生的鋼鐵廠資料,不得不敬佩這個老人,比起性格越來越古怪不能接受新挑戰的亨利·福特先生,他的老父親工廠裡面每年都有許多創新。

朱利安得到了卡爾的指示迅速出門處理他該做的事情,卡爾終於能夠松一口氣了。得到了喘息的時間,卡爾決定出門走走,哪怕匹茲堡內沒有青山綠水供他呼吸自然空氣,也比困在辦公室的感覺要好多了。

“霍利先生?”一個有著巧克力頭髮的中年男人小聲呼喚著卡爾,卡爾馬上對他露出笑容,男人對著卡爾回以拘謹的笑容:“霍利先生,謝謝你在沉船的時候還記得讓管家來帶走兩個女孩。”

卡爾臉上的笑容略微僵硬了一下,這個男人是不是在諷刺他?

“……呃,請問你是?”

“卡拉是我的女兒。”男人說著笑得更加局促不安了,他慌張的擺了擺手:“霍利先生,真的感謝你救了卡拉,我不是個強壯的人,救生艇的時候搶不到座位,那個時候我就在感激你了,我從被鎖住的通道門那裡看到你一直抱著卡拉,還把她帶到安全的卡帕西亞號上。賴福傑先生也非常照顧我的女兒,我妻子過世的很早,我就只有卡拉一個親人了。我找到她的時候,賴福傑先生非但給她準備了那麼多新的衣服鞋子,還又給了一筆錢讓我好好照顧她。”

男人說著說著竟然抹著眼睛哽咽了起來,卡爾卻只能感到心虛和驚奇了,賴福傑當初“借”孩子的時候說的到底是什麼話,怎麼一項買賣交易事後竟然還得到了感激!這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卡爾一把握住男人的手掌:“先生,請問你幫我一個忙嗎?”

“米爾,我叫約翰·米爾。霍利先生,如果有什麼能夠幫助你的事情我很願意做。”

卡爾安撫的拍了拍男人的手掌,臉上露出困擾的表情:“不,請不要這麼緊張,米爾先生。事實上,國會最近正在探查泰坦尼克號沉沒事故的原因,而我父親的鋼鐵廠被推出來做替罪羊了。”

卡爾說著嘆了口氣:“我真不清楚這群政客怎麼可能這麼愚蠢,他們說鋼鐵廠的鋼材參入了下等材料,可是如果真的不安全,我父親怎麼可能把他唯一的繼承人送上去體會泰坦尼克號首航。我現在需要證明這點,就在最近幾天我會召開一次記者會,把知名記者都找來親自證明匹茲堡鋼鐵廠在這件事情中是無辜的,到時候,我希望你能夠把我做的事情說出來。抱歉,我知道這個請求強人所難了,但是我需要證明自己不是一個拿幾千人性命開玩笑的人,我父親的品性也不會這麼卑劣。”

米爾先生馬上點頭同意了這個要求,他還一邊不好意思的擺著手說:“霍利先生,能給你幫上忙我真的太高興了,那麼,再見?”

“再見,米爾先生,謝謝你的幫助。”卡爾感激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走出工廠。

出來逛一逛果然是會有好運氣出現的!

“卡爾,你在騙他吧?”勞倫斯先生的聲音傳進卡爾耳朵裡面,他竟然躲在工廠裡面——這裡是遊人止步的。

“勞倫斯先生,你不該出現在工廠內部,這是非常危險的。”卡爾忽略了勞倫斯先生的話,直接指出他的錯誤。

勞倫斯先生對此滿不在乎的笑了笑:“我對匹茲堡鋼特廠投資是非常有誠意的,但是朱利安先生似乎不願意領著我參觀一下工廠裡面的具體情況,所以,我只能親自來看看了。”

“父親是一位負責的老闆,勞倫斯先生,我記得布朗家正在籌劃組建自己的冶金廠吧,為什麼非要與霍利家合作呢?”卡爾漫不經心的詢問,勞倫斯先生玩味的笑了起來,他摸著自己的嘴唇。

“我與自己的女朋友分手了。父親請來的那些所謂的專家大多數都是沒有與工廠合作經驗的大學教授,我對他們沒有信心就主動把家中建廠子的計劃取消了。一腳踩進完全陌生的領域,只會賠錢,我可不相信布朗家的運氣會在二十年後還存在。”勞倫斯先生說著笑起來:“二十年前的運氣讓父親現在有些過於自信了,但我還算是謹慎,匹茲堡鋼鐵廠雖然說是‘鋼鐵廠’,其實涉獵的範圍早就非常大的,你們不愁銷路,我正好可以省事。”

“勞倫斯先生,父親回來會親自處理這件事情的,我手裡沒有工廠的一丁點股份,謝謝你對我父親工廠的厚愛。我還有些事情,抱歉,先離開一下。”卡爾決定裝作沒聽到第一句話。

“晚上一起吃飯好嗎?”勞倫斯先生期盼的看著卡爾。

“當然,父親別墅中的廚師做菜很不錯。”卡爾給出的回答一如既往令人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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