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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話 孤塔荒原戰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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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越升越脯呼嘯的寒風毫不留情地吹拂過大地,它將白色的煙霧捲成了巨柱,把破碎的雲朵吹向幽暗密林,湖面上漂著許多船隻,伴隨著風聲的是河澤屯居民的哀哭聲,他們痛惜著村莊的毀滅和財貨及房屋的破壞,不過,如果他們肯冷靜下來想一想,這結果已經是難能可貴了,三分之一的居民活著逃了出來,他們的森林和農田以及牲畜大多沒有損傷,船隻也沒有受到太多的破壞,而孤塔龍卻已經死了,不過,當時他們並沒有意識到這其中的意義。

哀傷的人們在湖西岸聚集起來,在寒風中瑟縮著發抖,他們開始埋怨和指責鎮兩司馬,當有人留下來為了保衛城鎮犧牲的時候,鎮長竟然想要逃跑。

“他或許只適合作生意,特別是他自己的生意,”

有些人抱怨道:

“但有重要事情發生的時候,他一點用也沒有!”

他們稱讚著楊德兒的勇氣和他最後的一箭。

“如果他沒被殺就好了,”

他們異口同聲地說:

“我們會把他擁戴為王,東王楊秀清的後代,屠龍者楊德兒!真可惜他犧牲了!”

在這一團混亂中,一個高大的身影從陰影中走了出來,他渾身溼透,黑髮緊貼在他的肩膀和臉上,眼中閃耀著熊熊的火焰。

“楊德兒沒有死!”

他大喊著:

“當敵人被打敗的時候,他從河澤屯跳了出來──我就是東王楊秀清的後代,我就是楊德兒,我就是屠龍勇士!”

“東王!東王千歲千千歲!”

他們大喊著,兩司馬卻咬緊牙關開口說:

“楊秀清是古界(現世)之王,不是河澤屯之王,在河澤屯,我們一向從年長睿智的候選人中選出鎮長,單純的戰士不是我們考慮的物件,讓楊德兒回到他自己的國度吧,河澤屯已經被他的英勇所解放了,再也沒有事情可以阻擋他的迴歸,任何願意待在陰影之下的廢墟,而不願留在湖旁綠地的人儘管跟他去,聰明的人會留在這裡,希望能夠重建我們的家園,再度恢復它的祥和與繁榮。”

“我們要楊德兒留在這裡!”

附近的人們開始大喊道:

“我們已經受夠了老頭子和土財主了!”

更遠的人則是開始歡呼:

“火槍手上臺,管帳的下臺!”

湖邊因此而變得熱鬧非凡。

“我應該是最後一個小看射手楊德兒的人,”

兩司馬疲倦地說,因為楊德兒現在就站在他身旁。

“他今晚為我們的城鎮付出了許多,理應獲得我們的感謝以及崇高的地位,值得為他撰寫許多歌曲歌頌他。但是,鎮民們,為什麼?”

兩司馬突然站了起來,用洪鐘般的聲音說:

“為什麼我要成為你們宣洩不滿的物件?我到底犯了什麼錯?請容我反問各位,究竟是誰把孤塔龍吵醒的?是誰從我們這邊獲得了昂貴的禮物(在詹侍幫加入行動前,倭人們曾在河澤屯尋求補給),讓我們相信古代的歌謠將會成真?是誰利用了我們的好心和對美好未來的期盼?他們送來了什麼樣的黃金?那是龍焰和破壞!我們應該向誰求償,應該請誰安置我們的孤兒和寡母?”

相信蠢貨也看得出來,兩司馬會爬到這個位置並不是毫無理由的,他的一番演說讓人們暫時忘記了新王楊德兒,將怒氣轉到倭人和他們的同伴詹侍幫和金槍俠身上。

他們開始咒罵起這些人,之前曾經大聲歌頌過這些倭人的,現在反而用更大聲的音量指責他們刻意吵醒了孤塔龍!

“愚蠢!”

楊德兒說:

“為什麼要把你們的精力和怒氣,發洩在這些可憐的身上?毫無疑問的,在孤塔龍飛來之前,他們一定早死於烈火之中。”

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想起山脈中的寶藏現處於無人看守的狀態中,於是沉默下來,他想到兩司馬說的話,想到將河澤屯重建,鑄造無數的金鐘,一切都只要他能找到人力就可以辦到,最後,他說話了:

“大人,這並非是生氣或是抱怨的時候,我們還有工作要做,我依然服從您的領導,不過,或許過一陣子,我會考慮你的建議,帶著願意跟隨我的人一起往北走。”

然後,他就走上前去,開始安排照顧傷患的工作,兩司馬目看著他的背影,依然動也不動地坐在地上,他的腦筋不停轉動,但卻沒有說什麼話,唯一的例外是叫人生火和帶食物過來給他。

楊德兒不管走到哪裡,都發現人們開始談論起那些無主的寶藏,人們說那足以補償他們所受到的損失,讓他們可以很快的復興,甚至可以讓他們擁有足夠的錢購買南方的奢侈品,這讓他們燃起了無限希望,遮風避雨的地方並不夠(兩司馬就佔了一個),食物也不充裕(連兩司馬也吃不飽),許多人因為過度傷悲或是著涼而身體不適,原先毫髮無傷逃出的人因為這樣而死亡,接下來的日子裡,人們經歷了相當慘重的饑荒和疫病。

在此同時,楊德兒扛起了領導眾人的責任,他安排一切事物的執行,不過總是以兩司馬的名義,他在安排人們住宿和求溫飽的方面絞盡腦汁,如果沒有人伸出援手,可能大部分的人都會死在接下來的寒冬中,幸好,援助很快的到來,因為,楊德兒當機立斷派出信差沿河抵到南部蘇福城,請求蘇福省忠王王的援助,在孤塔龍死後第三天,信差們就遇上了一群剛開拔的部隊,北方天國的部隊。

蘇福省忠王李建歌從和他子民友好的鳥類口中,已經得到了情報,也明白了事情的大致經過,在孤塔龍所造成的荒地中,一切有翅膀的生物幾乎都起了騷動,空中充滿了盤旋的鳥類,它們的信差開始四處盤旋,興奮地啁啾著,很快的,訊息就傳到了北方森林中:

“孤塔龍死了!”

樹葉飄動著,所有小動物的耳朵也跟著豎了起來。

這一訊息迅速擴散至太平天國中央,由中央太平軍斥候們先接到了訊息,傳遞至侍王李世賢手中,他迅速通報各路中央太平軍隊,然而其他太平軍力量也已經蠢蠢欲動,尤其是蘇福省忠王的軍隊,他們距離最近,這下事態緊張起來,侍王連夜派人確認倭人和詹侍幫對孤塔的控制情況,和最近的中央軍位置,一定要在蘇福省忠王部隊抵達前完全控制孤塔要塞。

“我想,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聽到倭人之王真田廣野的訊息了,”

年邁的忠王李健歌說。

“如果他留在這邊繼續當我的客人,或許還可以保住一命,反正,這是一場帶來改變的颶風,”

他補充道:

“每個人都會感受到新變動。”

因為,他也沒有遺忘傳說中天王洪秀全的財富,因此,楊德兒的信差才會遇到他率領著他身穿白色太平衣的火槍手和長矛兵浩浩蕩蕩的行軍,先鋒們舉著青色的十字架旗,烏鴉歡欣鼓舞地聚集在他們頭上,因為它們認為戰火將起,這一帶已經很久沒有過這樣山雨欲來的局勢了。

不過,當忠王李建歌收到楊德兒的求援時,他感到十分地同情,他畢竟還是善良之人李秀成的兒子,於是,他將原先直指孤塔的大軍調轉方向,先沿著河流往河澤屯進發,他沒有足夠的船隻裝載所有的部隊,許多人被迫步行,不過,他也預先運了許多的貨物過去河澤屯救濟,北方太平軍的腳程很快,雖然這個年代,他們已經不像過去一樣熟悉大湖和森林之間崎嶇的地形,但他們前進的速度依舊不慢,在孤塔龍死了五天之後,他們就來到了湖邊的廢墟,正如同預期的一樣,人們十分歡迎他們的到來,兩司馬和人民已經準備好以相當吊件換取忠王未來的援助。

他們很快就規劃好了一切,老弱婦孺和兩司馬都留下來,許多工匠和北方軍也留在當地日夜不休地趕工,他們砍伐樹木,收集從河上流下的浮木,在湖邊搭建許多小屋,準備用來抵擋寒冬,在兩司馬的規劃之下,他們開始興建一座更大、更好的新城鎮,只是位置和之前不同,他們將城鎮又往北方移動了一段距離,因為他們對孤塔龍安眠的水域從此心生畏懼,它永遠不會再有機會回到它的洞中,只會躺在這冰冷的湖底,身軀如同岩石般的僵硬,此後數十年,每當天氣清朗時,人們還是可以看見它的屍骨,沒有多少人膽敢越過這受詛咒的地方,更沒有人敢冒險潛入附近,打撈它身上沾黏的珍貴珠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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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餘所有可以拿起武器的成年男子,和蘇福王的大部分兵力,全都準備往北邊的山區進發,就這樣,在孤塔龍死亡後十一天,他們的部隊就越過了湖另一端的岩石,抵達了孤塔龍一手造成的荒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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