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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孤塔龍之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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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泥城的硝煙依舊沒有褪去,本來春日晴朗的天空,多出了朵朵黑雲,臭水河的出海口上異常平靜,只是那上百個船骸依舊沒有流去。

太平軍士兵們在打掃戰場,他們在一片空地上擺放著上萬具屍體,如果是己方的,那就好好掩埋,如果不是,那就焚燒成灰,他們把敵方屍體堆成一座屍山,在上面澆上劣質的瀝青,丟了一把火,整個屍山焚燒起來,臭味沖天,令人作嘔,但對於久經沙場的士兵來說,是稀鬆平常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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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承運,天王詔曰。

朕本統御四方,君臨天下,然今龍骨老矣,無力親為,北方閻妖犯我太平,幸得汝等,拋頭灑血,御護正統,方得天下歸一,萬疆止戰,此役隨勝,朕當封賞群臣:

賜封賈帕庭(綠帽俠)青武伯(伯爵),官至三品,轄萬民,賞五千金。

賜封郭麇集,加伯為公,是為扼喉公,官至二品,轄萬民,賞五千金。

…………

賜封詹重八,是為紅武侯(侯爵),官至四品,賞一千金。

朕意如此,欽此。”

在長白槍號上,侍王李世賢手持一卷鎏金聖旨,向眾將高聲宣讀,詹侍幫同眾人單膝跪地,靜候封賞,一聽到自己被加封侯爵,心中很是高興,但輔官唐耀輝在病榻上陳述,那個郭麇集懦弱怯戰,今天竟然被加封公爵,看來是個關係戶啊,綠帽俠被封伯爵理所應當,如果不是他的蒙古雪,戰局可能不一樣。

封賞儀式後,詹侍幫並沒有得到所謂的一千賞金,其他人也沒有得到,眾人有些不悅,侍王李世賢也沒有作答,康王汪走洋表情凝重地單獨找到詹侍幫,帶著詹侍幫去了船長倉。

“還是先恭喜你啊,我的第七旅旅帥,紅武侯詹重八。”

“康王殿下過獎過獎……”

康王汪走洋拿出一張羊皮紙,遞到詹侍幫手中。

“看看吧,這一份協議,知道為什麼你們沒有得到黃金嗎?”

“為何?”

“很簡單的理由,天國沒錢了……”

“殿下說的這麼直白……”

“是啊,打仗很耗錢的,這一兩年除天京外其他地方都出現糧食減產,稅收明顯不夠的,打仗花的錢都是借的崇明港商團的,不過……”

“不過什麼?”

“你看看這份協議,你看完,就簽字,然後你就得立馬動身。”

詹侍幫大致看了一下這個協議,協議中說他將和十餘個“倭人”還有一位勇士前往一個叫孤塔的地方,偷取裡面的一個目標。

“倭人?”

“一群討嫌的侏儒盜賊,只不過他們效力於我們。”

“還有……這個孤塔?”

“是的,這是一座由初代天王下令建造的山下要塞,裡面囤積著天王從舊世界帶來的黃金,據說那個要塞下面還有一個巨大金礦礦脈……可是,”

“可是什麼?”

“這個堡壘已經不屬於我們太平天國很久了,雖然我們沒有那裡的控制權,但清妖也沒有,那裡被一個獨立的個體佔據。”

“獨立的個體?”

“孤塔龍,這個孤塔龍又有另外一個名字,不滅巨蜥,據說有許多有魂力的挑戰者前去挑戰它,然而這個孤塔龍一旦受到傷害,它的魂力就會增強,卻致命的傷害它就變得越強,是一個殺不死的個體……”

“那我此行也不是去殺死它的吧?”

“當然不是,你要去偷一個東西,而且不只你一個進去。”

詹侍幫想到自己又要接受一個任務了,那羊雨庭怎麼辦。

“康王殿下,女醫隊現在在何處?”

“她們現在在嘉定關呢,不過有十幾個懂得藥劑原理的女醫,跟著一個女祭司去往天京了。”

詹侍幫一聽,羊雨庭也許就去天京了,她不是懂得藥劑原理嗎?這樣想,她至少是安全的。

“她們沒有遭受攻擊吧?”

“清妖已經敗退了,她們沒事,我知道,你的夫人,在女醫隊裡,她很安全,只是你不能急著見她罷了。”

要有很長時間看不到妻子?詹侍幫看了看康王汪走洋。

“意思是,我必須去了?黑泥城戰役才剛剛結束,我就得馬不停蹄地再次遠征了?”

“這樣不是件好事嗎?無盡的冒險,無限的戰鬥,無上的榮耀,況且,我也沒說你有的選。”

詹侍幫意味深長地和康王汪走洋對視,看著協議的簽名欄。

“那我還需要猶豫什麼,籤了唄,綠帽俠……不,青武伯不去?”

“他也有要事,這年頭,誰不一樣?放心,你有搭檔的。”

“搭檔?”

“那個勇士,我想,你現在也該去見他啦,祝你好運,你們這項任務的成功,能夠給天國的財政危機帶來強力的解藥啊。”

“前提得是成功才行……”

康王汪走洋給他說了一個地點,詹侍幫拿著協議便下了長白槍號。

“myfriend!好久不見。”

熟悉的洋鬼子,黃金一般的皮膚,二十階戰魂,詹侍幫在遠處就已經知道了。

“金槍俠,的確好久不見啊,下次只需要說中文就行了。”

金槍俠穿著一身黑甲,徑直走向詹侍幫,身後還站著十餘個身高四尺的“侏儒症患者”,頭頂都禿了,但一個個肌肉結實,面容炯炯有神,都是兇悍的戰士,他們穿著藤甲,手持太刀,猶如日本武士。

“很久不見啊,你在北方的歷險,很有趣吧。”

“有趣啥啊,就是一場又一場的戰鬥。”

“我在嘉定關,可是吃了苦頭啊,但是咱們還是活了下來。”

“我們魂體堅強活著,就是為了擇日而亡,現在我們又有任務了。”

“是啊,這次,你要去孤塔要塞中,去偷一個寶石,龍之心。”

“龍之心?”

“是的,一個能夠駕馭火龍的寶石,據說擁有這個寶石的人,能夠讓孤塔龍變成他的奴隸。”

“孤塔龍真的打不死?”

“你知道dc裡面有個反派叫毀滅日吧。”

“這個,知道,越打它越強。”

“對,孤塔龍就是這種,但你可以智取它,而且……”

正當詹侍幫和金槍俠在那裡討論時,一個“倭人”走過來。

“你們倆個路上說吧,別在這裡磨嘰,今天日落之前,必須進入孤塔。”

“這麼急?”

“你帶了協議的吧?”

“當然。”

倭人接過那一封協議,揣在胸脯裡,示意眾人開拔,詹侍幫和金槍俠停頓一會兒,便檢查好裝備跟隨這些倭人開始向著北方走去。

孤塔要塞建在深山中,是一個阻擋北方清軍的關鍵要塞,然而,去往那片深山是不那麼容易的事情了。

走過一片黑暗的森林,便可以看到險峻的高山,但通往山裡的路有許多條,越過山嶺的隘口也有許多個,但大多數的道路都只是騙人的假象,帶著人在山裡轉圈子,或者通向死路,而大多數的隘口則有邪惡的東西出沒,或是埋伏著可怕的危險,倭人和詹侍幫一來有金槍俠睿智的建議,二來有這些倭人自己的知識與記憶,因此他們踏上的是正確的道路,這些道路把他們帶到了正確的隘口。

“你沒說完的話,繼續說吧……”

“孤塔龍據說還有一個傷口,那是它唯一的弱點,如果有必要,你可以嘗試一下,還有你知道為什麼我們要跟倭人一起嗎?”

“不知,他們喜歡幹這行?”

“有誰喜歡幹這行?是這樣的,傳言,就是倭人建造的那個深山要塞,他們的祖先還是那裡的守衛,在太平天國全盛的時候。”

在他們爬出了山谷好幾個時辰,把人煙之地甩在身後好多哩路之後,他們依然在不停地往上走,這是一條艱難而又危險的路,也是一條蜿蜒的路、孤獨的路和漫長的路,此時,他們回頭就能看見已經離開的那片土地,它們靜靜地躺在身後很的地方,在南面很遠很遠的地方,所有東西呈現出一片淡淡的藍色,詹侍幫知道那裡是一切都安全、舒適的蘇福省,但他還沒有去過,這裡的寒氣已經越來越凜冽了,勁風在岩石間呼嘯而過,有時候,正午的烈陽會曬融山頂的積雪,讓山上的大石鬆動,然後順著山坡急滾而下,這些石頭有時會從他們之間穿過,有時則會從他們頭上飛過,下午則寒風刺骨,叫人苦不堪言,而他們也不敢唱歌或是大聲說話,因為回聲是危險的,山中的寧靜似乎不喜歡被打破,能夠例外的只有水流聲、淒厲的風嘯和岩石斷裂的聲音。

很快,深山中那陰暗處的巨大要塞,出現在他們眼前,但依舊有段距離,此刻,太陽將落下。

“快,每天最後一束陽光消失時,就是要塞秘密通道開啟的時候。”

“倭人”頭子急匆匆地帶著眾人繼續行路,他們一路上毫不受阻礙地來到了山腳下,除了惡龍所造成死氣沉沉的大地之外,也沒有任何它的蹤跡,孤山陰沉地矗立著,看來比以往更高大、更驚人,他們在南面支脈的西邊止步,支脈的盡頭是個叫作醜丘的地方,這裡有座古老的瞭望塔,而這座瞭望塔下,便是一個山洞。

“倭人不是什麼好勇鬥狠的英雄,而是那種步步算計、十分在乎金錢的種族,他們有些真的相當狡猾,是很壞的,有些則是像一樣算是誠實討生活的普通人,可是,你不能對他們有太高的期望。”

金槍俠這麼說著,他意思是指,倭人準備付給詹侍幫一大筆錢來換取他的服務,因為他來這邊的目的,就是替他們執行特別危險的任務,而他們就懂在外面。

“什麼意思?你們不進去?我成了偷盜賊了?”

“你這個魂體怎麼廢話那麼多?人多了會驚醒孤塔龍,你快進去試試,隨便偷一個值錢的東西出來。”

倭人頭子不耐煩地向詹侍幫說道,詹侍幫很是不爽。

“你他媽說話小心點,我可是侯爵,隨便可以砍你的頭。”

“哼哼,殺人多簡單,但你有沒有膽直面龍呢?”

“我已經殺過兩條龍了,我自己都是龍,我沒膽直面?”

“你都這樣說了,那更非你莫屬了。”

看著倭人們居心叵測地看著詹侍幫,他也只好接受。

“記得啊,試著偷一個值錢的東西出來,黃金做的。”

詹侍幫不屑地吐了一口口水,轉身進入洞中。

當詹侍幫開始爬進洞中的時候,天空中已經開始出現了星辰,進去比他想的簡單多了,這不是風裡村的礦洞,也不是地下城的簡陋隧道,這是在太平天國全盛時期建造的通道,筆直得像用尺量過一樣,地板平坦,牆壁光滑,連坡度都是一開始就計算妥當的,沒有絲毫的改變,不過,它通往什麼樣黑暗的地方,則是沒人知道。

過了一陣子之後,金槍俠對詹侍幫說。

“goodluck!祝好運!”

就在可以依稀看見入口處的地方停了下來,在這裡,他靠著洞的迴音,還可以聽見外面人的對話。接著,詹侍幫握緊鋼鐵拳套,在知道洞會有迴音的效果之後,他更加小心地往裡面無聲無息前進,一般人都會害怕得渾身發抖,但詹侍幫則是露出堅毅的表情,他已經和以前那個網癮少年的判若兩物了,他鬆開背上的銀劍、勒緊腰帶,繼續往前進。

“孤塔龍守護的寶藏對我來說一點用都沒有,我真希望我能夠醒過來,發現這個隧道就是家,雨庭在裡面等待著我……”

當然,詹侍幫並沒有醒過來,還是繼續地往前賺直到最後連門的影子都看不到為止,他陷入了完全孤單的處境中,很快的,他就開始覺得這裡越來越暖了,眼前是不是有什麼光芒,詹侍幫心想。

的確有當他越來越靠近的時候,光芒變得越來越強,也才讓他變得比較確定,那是種越變越紅的光芒,而且隧道裡面也變得更溫暖,一縷一縷的蒸氣從他身邊飄過,讓他全身開始冒汗,一個聲音也開始在他的耳中躍動,聽起來像束子裡面什麼東西在沸騰冒泡的聲音,同時還有一種類似大貓低吼的聲音,後來,這聲音慢慢變成了某種怪物在紅光中睡覺打呼的鼾聲。

詹侍幫在這個時候停了下來,要往下繼續可說是非常刺激的事情,之後所發生的任何可歌可泣的事情都無法和它相比,真正最艱苦的戰爭,是他在隧道中孤單一人,甚至連怪物都沒看見的時候所發生的,在經過一段時間奠人交戰之後,他決心繼續走下去。

你們可以想象,一名放著紅光的魂體走到隧道的盡頭,來到一個和入口差不多大小的開口處,將他的頭顱伸了出去,在他眼前是工匠們在山中所挖掘洞的最底部,這裡一片漆黑,詹侍幫只能猜測這裡有多麼寬廣;但是,在地板的正中央則是有著刺眼的紅光──那是火焰孤塔龍所發出的光芒。

那只火龍就這麼躺在那爆不受打攪地沉睡著。從它的利齒和鼻孔中冒出一縷縷的黑煙,在它睡眠的時候腹中的火焰並不是那麼的旺盛,在它的四肢和尾巴之下,以及整個洞中,全都裝滿了各種各樣的金銀珠寶,有尚未鑄造的黃金和寶石,以及經過精工雕琢的藝術品,這些寶物全都沾染著一層鮮紅色的奇異光芒。

這是一座金山,真正的金山,不是比喻,不是傳說,而就在詹侍幫面前。

孤塔龍的雙翼收攏,像蝙蝠一樣躺在地上,它側睡著,詹侍幫也因此可以看見它蒼白的肚子壓在金山上睡,由於它長期把肚子壓在這些財寶上,許多的寶石和黃金都卡在它的肚皮上,在孤塔龍身後的牆壁上,詹侍幫依稀可以看見鎖子甲、頭盔、斧頭、刀劍戟等掛在牆上,在同一個地方,還有許多大甕裝著難以計數的寶物。

之前打仗的時候,詹侍幫就聽過下頭士兵“歌頌”惡龍的打油詩,但輝煌閃耀、富可敵國的金銀珠寶,完全超越了他的想像,他的心中充滿了和倭人同樣的飢渴,他動也不動地看著這些價值無法估計的寶物,完全忘記了那恐怖的守衛。

詹侍幫呆了幾乎有一世紀那麼久,最後,他不由自主地從陰影中跑了出來,越過地面,來到最靠近的寶山,惡龍仍舊沉睡著,但在睡夢中看來依然無比兇猛,他拿起了一個沉重的金盤,幾乎是他所能負擔的極限,同時害怕地往上看了一眼,孤塔龍的翅膀動了動,抬起了一隻爪子,鼾聲的節奏也跟著改變了。

詹侍幫跑了,但孤塔龍並沒有醒過來,時候還沒到,它只是換了另一個充滿貪婪和暴力的夢境,詹侍幫則是興奮萬分地跑回那狹長的隧道,他的心臟噗通噗通地跳著,雙腿也不停著,但是,他依舊緊抓著金盃不放,腦中唯一的念頭就是:我不能不自量力地去找死。

的確,他之前也沒有聽到這種說法了,金槍俠高興地看到詹侍幫安全活著回來,同時也感到非常驚訝,他抱了報詹侍幫,飛快地跑到外面,這還是半夜,雲霧遮蔽了星辰,詹侍幫閉著眼躺在地上大口地享受新鮮空氣,他幾乎沒有注意到倭人們的興奮反應,或是他們如何稱讚自己,拍著他的肩膀,答應要讓倭人全家、全族的好幾代都聽候他差遣。

倭人們正輪流遞著這金盤,彼此七嘴八舌地討論著眼前的狀況,突然間山中傳來了隆隆的低吼聲,彷佛有哪個古老的火山甦醒了一般,他們身後的秘門被關到只剩一個小縫,用石頭擋了起來,但是,透過隧道的回聲,他們還是可以聽見裡面傳來讓大地也為之震動的驚人腳步聲。

這時,倭人完全忘記了不久之前的吹噓和自信,紛紛害怕地趴在地上,孤塔龍依舊是個不可小看的對手,如果你住在惡龍附近,忘記把它估算在計劃內,會是個致命的危機,惡龍們或許不太需要金錢,但是它們連一分一毫都計算得清清楚楚,如果這些寶藏已在他管轄下很多年後更是如此,孤塔龍也不例外,它剛剛做了個噩夢:夢裡有個身材高大的戰士,雖然不起眼,卻有火紅的身體和滿腔的勇氣,這讓它覺得十分不悅。

這讓孤塔龍陷入半夢半醒之間,隨即又醒了過來,空氣中有股怪味,會不會是從那個小洞飄過來的呢?雖然那個洞很小,但它以前一直不太喜歡那個洞,為什麼以前一直忘記把這個洞堵起來?近來,它經常覺得自己從那個小洞中聽到什麼敲打的聲音,它伸長脖子,準備活動一下僵硬的身體,然後,他發現金盤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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