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決定先不管這些。
伊萬斯教授向著他比了個手勢,示意他在剛剛那個青年所坐的位置上坐下;於是他就那麼幹了,但幾乎是剛一挨到座位上,他就立刻又欠身往前半站了起來,殷切地盯著伊萬斯教授,說道“馬爾福有的時候會神秘地消失!”
伊萬斯教授聽到這句話以後好像還挺意外似的,朝著他挑了挑眉;哈利知道這是他說服伊萬斯教授相信他並進而展開調查的最好機會,他屏住呼吸,感覺自己有一點喘不上氣來。
他壓低了聲音。
“那天……在斯拉格霍恩教授舉辦的聖誕派對上!馬爾福被費爾奇抓到了躲在城堡樓上的走廊裡……他說他獲得了斯拉格霍恩教授的舞會邀請,但實際上他沒有!然後……然後,斯內普就把他帶走了……”
他喘了口氣,因為接下來要吐露的秘密而感到一陣心跳不已。
“我……我偷偷跟著他們,然後聽到……他們在交談。”他又壓低了一點聲音,有些結巴地說道。“馬爾福說……說他是被選中的那個人!他要做點兒什麼……而斯內普在阻止他,說自己發了誓要保護他!但是馬爾福不願意……他就活像是只自信滿滿、神氣活現的白鼬一樣!說那件事只有他才能完成!他不會讓那個人失望!”
他那雙綠眼睛緊緊地盯著面前這位霍格沃茨令人尊敬的女教授的臉,又是激動又是緊張地問道“……您說,他指的那個人是誰?是不是……”
他還沒把那個名字說出來,就看到面前的女教授微微點了點頭表示同意。這個舉動讓他陡然振奮起來,他再接再厲地試圖回憶起德拉科·馬爾福和西弗勒斯·斯內普當時避人耳目的密談的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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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內普說馬爾福害怕了!說要幫助馬爾福!不過馬爾福拒絕了……”
“哦,是嗎?”伊萬斯教授鎮定地反問道,好像一點都不緊張,也不驚訝似的。
“得想個辦法調查出來他們在做什麼……然後阻止他們!”哈利急促地說道,“他們肯定沒安什麼好心……現在鄧布利多教授不在城堡裡,還有誰能阻止得了他們的陰謀?”
他雖然這樣說著,但目光卻分明投向那位可敬的女教授,似乎在期待著她點點頭,然後主動承擔起這份責任來。
哈利並不是不敢自己去阻止那些邪惡的斯萊特林。他是因為記起了鄧布利多的諄諄教誨——現在情勢不比以前,在行動之前想想看還能不能妥善一點和某個可信賴的教授或長輩商量一下——所以想著找伊萬斯教授商議一下對策,或許就是遵守鄧布利多的教導了。
可是他發現那位可敬的、可信賴的伊萬斯教授,此刻臉上的表情並不是同仇敵愾,而是若有所思。
“我知道了……”她語氣有點曖昧地答道。
哈利有些焦急。他衝口而出“可是……活點地圖上!有的時候在熄燈後,馬爾福的名字會從活點地圖上消失!”
這一次伊萬斯教授把目光轉了過來直視著他了。那雙綠眼睛裡閃動著的光芒格外難懂。
“……活點地圖?”哈利聽到她自言自語似的說道。
然後,她似乎想到了什麼,唇角慢慢翹起露出一絲奇特的笑意。
“嗯,我明白了。”她說道,安撫似的看著哈利。
“這件事,我會去調查的。”她頓了一下,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最後只是嘆息了一聲。
“雖然斯內普教授和德拉科·馬爾福都是斯萊特林,也說不定正在計劃著什麼……但我猜,鄧布利多教授也不願意看到你對他們抱有如此深厚的敵意,否則他也不會特意讓你去向斯內普教授學習大腦封閉術了。要知道,大腦封閉術也不是只有他一個人會,不是嗎?”她慢慢地說道,目光很誠懇。
“他們做錯的事情,必須得到糾正……但與此同時,他們做過的好事,也不應該就此被忽視,是嗎?”她異常溫和地問道。
哈利疑惑地皺起眉毛,大腦彷彿花了很久的時間才能正確解讀出伊萬斯教授這番話的意思。於是,他先是感到一陣茫然不解,繼而有點激動起來。
“可是……!”他爭辯道,“他們對我並沒有什麼善意!我敢說斯內普看著我的那副樣子就好像恨不得這世上沒我這麼一個人似的!……”
“哈利!”伊萬斯教授異常嚴厲地喝止了他那句激憤的推論。
哈利原本以為伊萬斯教授會憤怒地批評他一頓,因為在他的印象裡,伊萬斯教授對斯內普教授的容忍度異常地高,簡直都不像是一個格蘭芬多對斯萊特林應有的態度;不過伊萬斯教授的回應雖然奇怪了一點兒——但是哈利覺得他好像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似乎已經習慣了伊萬斯教授總是多替斯內普教授說兩句好話的過程了。
……好歹她沒有像赫敏一樣直接對著他客觀又冷靜地指出“他是假裝幫忙,騙馬爾福跟他說實話”這一可能。
亞瑟·韋斯萊先生和盧平叔叔,好像也都是這麼想的。哈利想。
而他們的理由很簡單,那就是——“鄧布利多既然選擇信任這個人,那麼我們就必須也信任他”。
這麼想著,哈利忽然感到有點不甘,又有一點難過。
假如他沒有記錯的話,伊萬斯教授是以“西裡斯的未婚妻”這一身份繼承格里莫廣場12號的。雖然鄧布利多已經跟他解釋過,這個安排只不過是為了讓他在成年之前使那棟房子的所有權能夠平安過渡;但是在他的內心中,始終還有那麼一線奇怪的感覺,因為鳳凰社裡的單身女性成員也有那麼幾位,為什麼西裡斯沒有選擇其他人去冒充他的未婚妻呢?
他還記得西裡斯回來以後,第一次帶他去對角巷逛街的情景。那時候,西裡斯帶他去了弗洛林冷飲店,在他點了一份澆了甜牛奶代替巧克力醬的冰淇淋塔的時候,西裡斯充滿懷念似的勾唇笑了起來,說了一句“莉莉原來也最喜歡吃這個,還曾經說過她能夠一個人吃掉一大盆呢”。
不知為何,此刻哈利想起了當時西裡斯的那個笑容。
然後當他再想到伊萬斯教授正在為那個陰沉的老蝙蝠斯內普說好話的時候,這個事實就尤其讓他覺得有一點不甘心——然而他是為什麼不甘心,又為誰而覺得不甘心呢,他自己也並不清楚。
最後哈利倉促地站了起來,他起身的時候腿碰到了椅子,椅子向後滑開,發出十分刺耳的吱嘎聲,咣噹一聲倒在地上。
豬頭酒吧那壞脾氣的老闆阿不福思肯定會發火了。然而哈利此刻也顧不得去想這個問題。
他只是把手按在那張落滿灰塵的桌上,匆匆地對伊萬斯教授說了一句“……他在執行伏地魔的命令,像我說的那樣!您總有一天會理解到他不值得鄧布利多和您這麼信任——”
然後,他的聲音乍然在半空中消失了。因為他看到了伊萬斯教授驚訝的目光投向他,他突然覺得一陣窘迫和無法言說的忿忿。
他衝口而出“伊萬斯教授——”
她好像有點驚訝。“嗯?還有什麼事,哈利?”
哈利深呼吸。然後,他說出了一句連他自己也有點難以理解自己的話。
“西裡斯……”
他看到自己提起這個名字的時候,伊萬斯教授的目光閃了閃。
他終於把那句話說了出來。
“……西裡斯,還記得您喜歡的冰淇淋品種吶。”他說。
然後,他看到伊萬斯教授微微怔了一下。她似乎很快就明白了他這麼說的動機——那個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的動機,卻被她洞悉了——於是她若有所思地朝著他笑了笑,點點頭,應道“……謝謝。”
哈利不明白她向自己說什麼“謝謝”。不過他現在覺得自己頂好還是在阿不福思衝過來怒吼之前從這裡逃掉吧。
對哈利而言,其實這一年很難熬。西裡斯不在了;鄧布利多好像愈來愈忙,經常不在霍格沃茨;現在馬爾福和斯內普又不知道在搞什麼陰謀詭計,他能夠信賴的人很少,伊萬斯教授就算一個——雖然她好像經常會為那只陰沉的老蝙蝠斯內普說點兒好話,但一直以來她都是鄧布利多最信任的鳳凰社成員之一,履歷也閃閃發亮、無可指摘。所以現在哈利寄希望於伊萬斯教授能夠查出真相——或者至少她能夠重視一下他的懷疑,把他的懷疑告訴給鄧布利多知道。
而且,其實莉莉·伊萬斯教授並沒有辜負他的期望。她確實是把他的懷疑告訴給了鄧布利多。
“哈利懷疑德拉科·馬爾福正在霍格沃茨裡做著什麼和陰謀有關的事情。”
鄧布利多聽完之後只是聳聳肩。
“這個年紀的男孩子們總是易於衝動。”他說,“尤其是當他們以為自己已經觸控到了一樁大陰謀的核心之時。”
柳泉嘆息了一聲。
“您對德拉科·馬爾福的計劃都瞭然於心了嗎?”她問道,拿不定主意是不是要適當地向這位老校長劇透一下德拉科近日的成果。
似乎看出了她的意圖,鄧布利多溫和地朝著她笑笑。
“哦,莉莉,你的精神太過緊繃了。我敢打賭年輕的馬爾福先生在有求必應屋裡沒做什麼好事,但他所做的事還在我們可以控制的範圍之內……”他說。
柳泉覺得自己發出的嘆息聲難以自抑地更大聲了一點。
“西弗勒斯沒向您報告過德拉科·馬爾福正在做什麼嗎?您確定我們要放任他這麼做嗎?”她再一次不放心地向鄧布利多確認道。“而且現在哈利不打算袖手旁觀。雖然我已經勸過他了……但是他還是執意要認為西弗勒斯也與這個陰謀大有關係,並且他的內心中對西弗勒斯和德拉科·馬爾福的敵意也與日俱增……”
鄧布利多無聲地啊了一聲,點點頭。
“考慮到小湯姆經常在哈利頭腦裡搞的把戲,我認為暫時就讓哈利那麼想也不是不可以。”他說,“湯姆在窺視哈利頭腦中的一切……哈利對西弗勒斯的敵意能夠讓湯姆對西弗勒斯的信任加深一些。或者,他也能夠從哈利的大腦裡得知我們對年輕的馬爾福先生的計劃並不當做一回事,這就更好了——”
柳泉愣了一下,隨即聯想到了一個更重要的問題!
她馬上就把“德拉科·馬爾福躲在有求必應屋裡修復消失櫃,哈利正在追查此事”這件事丟到腦後去了。
她怎麼會忘了!黑魔王的目的,除了鄧布利多之外,還有——死亡聖器!
確切地說,是三聖器之一的老魔杖!
伏地魔只有殺害老魔杖的主人鄧布利多,才有機會拿到老魔杖,成為它的新主人;但是——他是不可能趕到霍格沃茨來親手殺死鄧布利多的。所以,他只有親手殺死老魔杖的下一任主人——也就是說,殺死鄧布利多的那個人——才有可能繼承老魔杖,變成它的最新一任的主人!
她差點在鄧布利多面前失聲叫出來!
當然她面部表情的變化也逃不過鄧布利多銳利的觀察力。霍格沃茨老校長不動聲色地看著她,突然問道
“……提到湯姆讓你額外想起了什麼事嗎,莉莉?”
柳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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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9日
抱歉最近這兩天大概都會卡一下文……因為這兩章要交待一下劇情進展背後的一些設定和背景,要把原作和私設結合起來,所以有點難寫。
下次更新明天零點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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