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六章 天氣[1/1頁]
汪清沒有得到陳進的答案，聽到的卻是他的自嘲：看來我還是過於擔憂了。
汪清對擔憂一詞的關注顯然高過了天氣，她馬上問道：你擔憂什麼？對了，你為什麼要見於敖？
我擔心陸優。
你但心他？對了，他為什麼忽然出現？
因為他要對付那個刀手。無論那個刀手是誰，我們都需要一個用刀的高手。
所以你選了陸優？
是他自己選擇了自己。
如果擔憂，你為什麼不拒絕他？
他是一個偏執的人，一旦認定了某件事情，他便再也沒有退路。
想到了那個滿頭華髮的身影，想到了即將逝去的豔麗，想到了那一條條已經逝去和即將逝去的鮮活的生命，汪清忽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傷感：你怕陸優不是那個殺人犯的對手，所以才來向於敖求證？不過，你們除了喝茶，你好像一句話都沒有說啊。
陳進搖頭“我的確沒有問，於敖也沒有說，但他卻已經告訴了我答案。
為什麼？
因為於敖的淡定，因為他的從容。
汪清恍然大悟般道：於敖和陸優似乎有著一種微妙的關係，如果陸優此行異常的兇險的話，於敖是不會如此淡定的。
陳進點頭：這的確是於敖告訴我的一部分資訊。
什麼？你的意思是還有其他的資訊？
陳進眯著眼，望著遠方，語氣緩慢的說道：你不覺得於敖應該有問題要問我？因為他的大嫂就是被兇手獵殺的目標之一。他不可能保護他大嫂一輩子，那個兇手一天不落網，他會安心嗎？
汪清喃喃道：為什麼那？
因為他已經找到了解決的方法。一種即便是我們失敗了，他也能解決這件事情的方法。
什麼？你是說於敖已經找到了兇手？
陳進搖了搖頭，語氣傷感的說道：有的時候找到辦法和找到兇手是兩個概念。
陳進沒有看一臉不解的汪清，繼續說道：因為他已經決定，如果我們失手，他就會殺了住院部的所有人。這個就是他的方法。
說道這裡，陳進忽然長嘆：我們需要的時間……時間……
豔麗靜靜的坐在自己的鋪位，一邊照著鏡子，一邊整理著自己的頭髮。紅色羊絨大衣、白色襯衫等衣物被整齊的擺在她的床頭。對於即將上路的人來說，監獄能給的便利不多，能讓她走的體面點，便是其中之一。
豔麗在重刑號的日子總體上來說還算好過。一則，只要不炸號，一般重刑號的班長是不會為難即將上路的人。二來，豔麗入獄這段期間，陳進來探望過她一次。也許陳進只是出於朋友之間的關懷，但一個市公安局的副局長，來探望一個美麗的女犯人……而且顯得很關心……這樣的資訊看在獄警的眼裡，難免會多少對豔麗做些額外的便利，所以此刻豔麗的手上不但沒有死刑犯的手鐐腳銬，也多了些許化妝品。
班長、二鋪、三鋪圍坐一團，叼著煙，話著家常。班長一開始的時候就有些心不在焉，隨著時間的推移，她的話開始越來越少，甚至一言不發。
二鋪逐漸發現了異常，用手拐了拐三鋪，兩人順著班長的目光望去……映入她們目光的是一個精緻的無論放在任何地方，都會顯得格格不入的女人……
顧隊長打開門喊道：一班｛重刑號｝新收。
班長彎著腰：放心吧，顧隊長。接著，班長慢慢轉過身，在轉身的瞬間，她的腰也慢慢的挺起，她眯著眼對那個女人吼道：脫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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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沒有一絲的扭捏，一件件的退去自己的衣衫。顧隊長皺了下眉，將班長拉倒了一幫。低聲道：我告訴你，別欺負新收啊。
不會，絕對不會。在我們號怎麼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那。
顧隊長冷冷的看著班長厲聲說道：別拿我的話當耳旁風，她沒幾天就要上路了，這期間，要是她出現什麼意外，哪怕是斷個頭髮……說到這裡，顧隊長用手指了指天：誰讓我難過，我一定讓她比我更難過。
鐵門緩緩關上。二鋪對著女人喊道：蹲。
看著女人蹲下的姿勢不對，三鋪走上前去就要給上一腳。班長忽然拉住三鋪，然後對著女人說道：什麼名字？
豔麗。
什麼罪名進來的人？
碎屍。
幾條人命？
三條。
就在二鋪要將豔麗帶到廁所給新人選菜時，班長忽然說道：規矩就免了吧，沒幾天就要上路的人，讓她早點休息。
從那晚開始，她們討論的話題只有一個，豔麗。
從猜測她的背景，到她談及碎屍時的表情。這是一種什麼表情那？很平淡。語氣中沒有絲毫炫耀、傷感、或是仇恨。就彷彿她談及的話題是她自己的年齡。幾人相繼苦笑，自問沒有這樣的心裡素質。重刑號的殺人犯不少，但這樣的還是頭一號。
二鋪拿著泡麵和香腸從豔麗處走回，苦笑著搖了搖頭。
班長：她還是不吃嗎？
二鋪苦笑：自從知道被槍斃時會大小便失禁後，她便不再吃任何東西了，甚至水都不喝。
三鋪看著班長那似乎有些迷離的目光，不禁打了個寒顫。這種似乎有些曖昧的目光，讓她想起進來前偶爾聽到的一個詞彙……玻璃。
二鋪輕輕的嘆氣：這個女人太特別了，特別到似乎不屬於這個監獄，不，應該是這個世界。
三鋪撇撇嘴：特別不特別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她的確是要去另一個世界了。
二鋪搖頭：死刑犯在號裡不爭不搶也許還說得通，但你注意她的神情了嗎？
三鋪有些迷茫的望向豔麗。
二鋪自顧自的說道：從我們號裡上路的人不少，但你見過有一個像她這樣的嗎？
三鋪：好像是有點不同，但具體是哪不同我又說不出來。
二鋪道：豔麗和其他死刑犯最大的區別是死亡這個過程，對她來說似乎是一種享受，她的內心對於死亡隱約有一種期待。
就在這個時候，班長忽然說道：你看她像不像桃花？一朵即將枯萎，但卻盛開的桃花……
監室的門忽然響了起來。班長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怎麼會怎麼快？
三鋪嘆道：她該上路了。